《你值几个钱》冒泡橘汁

3、你值几个钱

　　俩人站在走廊上，灯光昏暗。
　　空间安静，路懿楠既没有伸手接过去，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秋然的手垂在空中，都有点酸了。

　　抬眼望去，路懿楠眼眸漆黑，没什么情绪的掀着眼，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看了她一眼，扯着嘴角：“早生贵子？送我？”
　　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许秋然补充：“送给你女朋友也行。”
　　路懿楠挑了下眉，表情复杂，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表情。
　　“你——”路懿楠话没说完，电话就来了。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耐烦，骨节分明的手接起电话。

　　许秋然看向那只手，轻薄的肌肉恰到好处，指节修长白皙，手背上还有明显的青筋。
　　以及，在暗黄色灯光下那枚银戒指。
　　是很简约的款式，中间有一颗小小的镶嵌在内的钻石。
　　“没有。”
　　路懿楠声音淡淡的，视线一直在许秋然脸上。
　　他眼底有蔓延开来的笑意，和她视线撞在一起。
　　许秋然不自然的垂下眸，收回垂在空中的手，耳侧听着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大约半分钟左右，他挂了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解决完问题，许秋稚此时只觉得睡意朦胧，想早点完成这些人情世故，好早点躺回到被窝里睡觉。
　　她斟酌着再度开口：“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时间不早了，路老板早些回去吧，不然家人该担心了。”
　　许秋然朝他微微点头致谢，抬起脚转身就要回房间。

　　门被关上大半，突然有一条胳膊伸出来阻挡住。
　　她困的不行，关门的力气没收，只一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许秋稚被吓了一跳，睡意都淡了几分。

　　许秋然抬起头看他：“你的手的没事吧？”
　　径直略过这句话，路懿楠把手撑在门框上，略微俯视看她。
　　他脸上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盯着她，嘴里吐出来的话散漫：“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
　　静默几秒，他一副了然的神情，再度开口：“还是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看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
　　许秋稚茫然的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啊？”了句。
　　她看着他，慢慢从困意中清醒过来，回忆那句话。
　　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许秋然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像是要等到她回答他才肯罢休，路懿楠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许秋然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
　　直截了当开口：“你未婚妻应该会介意你跟异性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未婚妻”三个字奏了效，路懿楠的手从门框撤开，整个人又跟没骨头一样靠在门侧。

　　他手放口袋，眼眸深邃，笑意明显。
　　“不用担心。”
　　他补充。
　　“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人需要我这么做。”
　　许秋然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眼神复杂，一下愤怒，一下惋惜。
　　不知道她又想到哪里去，路懿楠解释道：“这是我奶奶让我带的。”
　　他笑得灿烂：“说是，有利于找女朋友。”

　　耳尖有些发热，许秋然不自然的躲开他的眼神。
　　手放在门把手上，她极度想结束这样的尴尬话题。
　　“那也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门慢慢关上，许秋然想着他再怎么也算个正常人，应该会自觉地让开。

　　结果，他果然算不上个正常人。
　　门被抵死，怎么也关不上。
　　路懿楠半眯着眼看她，眼底弥漫着淡淡的笑。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不愿意承认？”

　　“还是说，你对我念念不忘？”

　　这臭屁语气，果真和当初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随便吧，反正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好困，你能不能，早点回家。”
　　许秋然看着他，声音轻柔，语气里带了点请求，跟小猫叫似的。
　　路懿楠看了她几秒，果真让开了。

　　门顺利被关上，许秋然躺到床上，早已没了睡意，一股脑的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想死。
　　做了几个深呼吸，许秋然强迫自己入睡。

　　梦里，许秋然再度看到穿着校服的路懿楠。
　　他站在阳光下，篮球在他手掌里，色调分明。
　　站在三分线处，光线从侧脸照过来，眼睫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骨节分明的手做了个抛出动作，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进了篮筐。
　　路懿楠回过头，他视线朝树荫底下的许秋然看来。
　　她恰好看见他带着笑的嘴角，干净阳光。

　　然后场面再转，来到教室里。
　　这时候的路懿楠手腕上戴着个黑色机械表，整个人趴在垫着好几本书的桌子上睡觉。
　　周遭的议论声听不清，梦里的少年猛地睁开眼，他来到一个男生身旁。
　　男生的脸有些模糊，但又让她觉得有些熟悉。路懿楠踹了一下他的凳子，然后抓起人的衣袖，表情淡漠阴沉。
　　“闭嘴。”
　　路懿楠语气发冷。

　　许秋然辗转醒来，梦里路懿楠的眼神再度浮现在脑海里。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几年前的记忆再度涌现。
　　只是那时许秋然刚来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揪着人衣领的路懿楠。和梦里一样，她听不清是因为什么议论才会让路懿楠这样一副表情。
　　事情就和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人在班里再度说起，只是那个男生见了路懿楠就发怵，也不再说班上谁的坏话。

　　许秋然从床上起来，慢慢走到洗手间里。
　　打开一次性牙刷，许秋然拿出手机，回复那天粉丝发来的私信。
　　【整体不错，房间整洁舒适带有独立卫浴。周围离景点的距离也很近，性价不错。】
　　退出界面，许秋然点开微信。
　　来到通讯界面，她慢悠悠的往下拉，直到翻到L排序。

　　鬼使神差的，许秋然点开了路懿楠的微信。
　　他头像是个全黑的，手机光度拉到最亮，她才看清原来他手上拿了个挂件刚好被手指包裹着，仔细看才能发现是只小猫。
　　又点进他的朋友圈，还半年可见。
　　只剩下一条朋友圈，两张图片。
　　应该是哪天去露营，大晚上拍的背影和几颗零散的星星。

　　准备漱口，许秋然把手机放在一旁，然后又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后才回浴室取手机。路过门口的时候，门被敲了敲。
　　有点猝不及防，许秋然刚退出路懿楠的朋友圈界面，此时还停留在他的名片界面。
　　被吓了一跳，许秋然猛然点了点然后有些心虚的放下手机。

　　打开门，原来是昨天那个醉酒少年，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跟她道歉：“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就走错了。”
　　说完，他还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他道歉的真诚，许秋然也就不再和他计较。
　　“嗯，下次少喝点吧。”许秋然淡淡开口。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听清楚，手机猛然的传来一句“喂？”带着一点不耐烦和暗哑，一看就是因为没睡醒就被人吵醒的不爽。
　　许秋然猛的拿起手机，看到语音接通的画面。
　　“……”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点到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接啊？？？

　　昨天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里，许秋然转过身，走到落地窗旁，带着点侥幸心理想直接挂掉。
　　说不定他眼睛都没睁开，还不清醒。
　　耳旁传来他一声低笑。
　　“怎么，果然对我念念不忘？这么着急就想着见我？”那边人的声音清楚了一些，只剩下低沉。
　　悬在空中的手指慢慢收回，许秋然不太愿意的接起电话：“不好意思，打错了。”
　　怕他再瞎说，许秋然赶忙抢空说：“你继续休息吧，我挂了。”
　　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呼了口气，许秋然走到落地窗外的阳台。
　　面积适中，种了一些盆栽，还有一套桌椅和一个摇椅秋千。
　　许秋然坐到秋千上，惬意的晒太阳。
　　林芷溪发来信息说让她下午在雾霜等她，她男朋友刚好要过来，她就顺便来找她。
　　许秋然回了个好，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下，然后走到民宿外面吃早餐。

　　走了大概几百米，街上变得热闹，早餐店里零零散散的坐着人，还有一些推着车摆摊的也有人排着不短的队伍。
　　许秋然走到煎饼果子摊，排起了队。
　　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她结果阿姨递来打包好的煎饼。
　　“姑娘，你以前是在附中读的吧？”
　　说话的是老板娘，穿这个围裙，一脸和蔼。
　　许秋然循声望去，意外发现她是以前校门口摆摊的那个阿姨。

　　许秋然点了下头，走到她身旁，看向她，声音带着些许惊喜：“阿姨您不是在校门口摆的吗？”
　　老板娘叹了口气，带着笑：“现在学校不给我们在外面摆啦。不过现在在这也挺好。”
　　因为每日出摊，脸上被晒得黝黑，此时她因为笑脸上起了些褶子。
　　她欣慰的看着许秋然：“姑娘你都长这么大啦，还是那么漂亮哟。”
　　许秋然扬起嘴角，眉开眼笑：“谢谢阿姨，阿姨也没有变化。”
　　老板娘哈哈笑，摆了摆手说自己老了很多。
　　她又问：“有没有跟以前的那个男生在一起啊？”

　　是了，以前许秋然总会给路懿楠带份早餐，在追他的那个时候。
　　每每接过，他都会先佯装嫌弃的说一句“怎么有是这个”然后吃光。

　　又闲聊了几句，许秋然回到民宿里。
　　她坐在一楼公共客厅的沙发上，耳旁是吧台上两个工作的女管理员不大不小的聊天声音。
　　“昨天晚上老板来了。”
　　“啊……错过了，好可惜。老板不是不常来吗？”
　　“是啊，昨晚有意外嘛。唉，老天太不公平了，老板人帅又有钱，好羡慕。”
　　“我也羡慕，不过，老板不是单身吗？你长得也挺好看，努力一把？”
　　两个人挤眉弄眼的，互相取笑。

　　许秋然坐在沙发上慢吞吞的吃着煎饼，不太在意的刷起手机。
　　灯光被猛然遮住一半，那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许秋然抬起头，看到背着光站立的路懿楠。
　　他换了身白色T恤，带着个黑色鸭舌帽，手腕上还有个和她梦里相似的黑色机械表。
　　慢慢把食物咽下去，许秋然看着他突然脑子有点短路。
　　“……有事吗？”许秋然不太确定的开口问他。

　　还没等到他的回答，许秋然被突然跑过来的人一把拉过去。
　　林芷溪揽着她的肩，仔细打量她：“在这呢，我刚来的时候还没看到你呢。”
　　“人家在吃东西呢，你别——”说话的是杨帆明，林芷溪男朋友。此时他转过头，接起自己说的话“你怎么在这？”
　　闻声，林芷溪抬起头，同样的有些意外。

　　路懿楠淡淡开口，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杨帆明：“我是老板，我怎么不能在这，不是你说要来么？”
　　杨帆明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你从来都是让我等你。”
　　“……”
　　许秋然刚想装死，结果林芷溪拉了她一下，暗示她快打招呼：“快打招呼啊，不是很久没见了吗哈哈哈。”
　　话音刚落，路懿楠转过头，看向许秋然的眼里带着淡笑。
　　他嘴角噙着笑，话里模糊：“不巧，昨天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