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浮花》巧野

104、chapter 104

　　“回来了。”身后就响起梁韫的声音。

　　李想想转身，就看见梁韫从黑暗中起身，慢慢走到月光下，一双眼如鹰般直勾勾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盯穿。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梁韫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她。

　　“等我做什么。”

　　“和你说声成年快乐，”梁韫勾了勾唇角，眸里满是失落，“但我不是第一个对你说的人。”

　　看到李想想惊讶的表情，梁韫苦涩一笑，他知道她刚才和谁在一起。

　　“很晚了，我先回房间了。”李想想岔开这个话题，转身回房间。

　　“李想想。”梁韫喊住她，盯着她的背影。

　　李想想下意识往爷爷和奶奶的房间看，生怕吵醒他们。

　　梁韫是故意喊她名字的，她知道她轻手轻脚就是怕扰到李伯他们，可他不喊她，他连和她多呆一秒的机会都没有。

　　“许个愿吧。”梁韫走到她身后，语气里似带着一丝乞求，他一想起她和徐停点蜡烛许愿的那个画面，就觉得异常刺眼。

　　李想想转身，眼前就出现一簇火光，火柴的光亮将他们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梁韫手拿着火柴，声音很轻：“许愿吧。”

　　“我许过愿了。”话落，火柴的光熄灭了。

　　火柴虽然燃起一簇火光，但点亮的时间很短。

　　“谁说生日只能许一次愿的，”说着，梁韫又从火柴盒里取出一根火柴，“许愿的火柴也能点燃第二次。”

　　话音一落，火柴就被点燃了，犹如一簇冲破黑暗的光亮。

　　“你要是不许愿，我就一直点亮火柴，直到你许愿为止。”梁韫偏执地想要她再许一次愿。

　　“你到底在干什么？”李想想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他的这种不懈，让她感到不安。

　　“我想让你许个愿。”

　　“可我说了，我许过愿了。”

　　“我也说了，生日不是只能许一次愿的。”梁韫不死心地又点了一根火柴。

　　火柴悠悠地燃烧着，火焰越来越小。

　　在火柴熄灭的最后一秒，李想想将火柴吹灭了。

　　“我许好了。”说完，李想想转身就要回房间，被梁韫抓住手腕。

　　“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李想想挣开他的手，她许愿，不是为了他，而是不想闹出动静吵醒爷爷和奶奶。

　　李想想回了房间，留梁韫一个人在原地，他敛回目光，捏断手中的火柴，轻喃：“成年快乐。”

　　他们都在光亮下，只有他一个人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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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想想。”

　　门外响起急切敲门声，李想想连鞋都顾不上穿，打开门，就看到奶奶站在门口。

　　“奶奶，出什么事了？”李想想抓过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哪里磕到了吗？”

　　奶奶一脸笑眯眯地盯着她。

　　“建军儿，吃糖果吗？”说完，从衣服内衬里抓出一把糖果，将糖果都塞到李想想手里，“都是给你的。”

　　听到奶奶喊自己的名字，爷爷从厨房出来，可逮到奶奶偷吃糖果的现行了：“哎呀，这糖果你怎么找到的啊？”他就是怕她吃坏牙齿，才将糖果藏起来的，没想到还是被她找到了。

　　奶奶笑得纯真，爷爷心一下就软了，看着奶奶像个小孩子似的往小凳上一坐，他还担心她硌屁股，给她屁股下面垫了一块小麻布。

　　“糖果好吃吗？”爷爷将她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喃喃道，“头发有屑了，得洗个头了。”

　　半晌，爷爷起身，看向李想想手里的糖果，笑着：“想想，你也少吃一点糖，别蛀牙了。”

　　“好。”李想想笑。

　　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红布缝成的小红包，放到李想想的手里。

　　“爷爷。”李想想不用打开，都知道这里头装得是什么。

　　“收着，”爷爷轻拍着她的手，“不多，是爷爷的心意，不能不收啊。”

　　“咱们想想长大了。”爷爷很是感慨，当年跟在他后头去田里的小姑娘啊，一眨眼，都成年了。

　　岁月不饶人啊，他和她奶奶也都老了，不知道还能陪想想多久。

　　“爷爷。”李想想哽咽，看着爷爷发白的双鬓，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回去躺会儿。”爷爷憋回眼泪，推着李想想回房间，之前天天学习到那么晚，又要早起去学校上课，睡得那么少，现在高考也结束了，就该每天都好好睡觉。

　　“爷爷，我睡好了。”

　　“不，你还没有，”爷爷宠溺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好好睡觉，什么都不用想，晚上啊，等徐停那孩子过来，我们一块吃个饭，庆祝你的生日。”

　　听到徐停的名字，李想想眼里满是笑意：“那我去叫他。”

　　“不用，已经和他说过了。”爷爷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跑出来了。

　　“说过了？”李想想笑容一顿。

　　“是啊，你梁叔啊，一大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顿了顿，“还给你订了生日蛋糕，说是待会就送来了。”

　　“爷爷，他在哪？”

　　“他在门口等蛋糕呢。”爷爷觉得梁韫这孩子啊，是真靠谱，面面俱到，远杰这朋友没交错啊。

　　“爷爷，我过去一下。”

　　“我煮了陈皮茶，你喊你梁叔进来喝一碗……”爷爷看着想想急忙忙的样子，担心她摔了，“慢点。”

　　见状，奶奶从小凳子上起身，走到爷爷身边：“想想，吃糖吗？”

　　爷爷笑着接过奶奶给他的糖，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总把名字叫混：“我们一起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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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梁韫听见动静，转头，就看见了李想想，他下意识将手里的烟捻灭。

　　“怎么出来了。”

　　“爷爷说，你去找了徐停。”

　　“就这个事？”梁韫笑，看了眼时间，“陪我在这等会儿吧，送蛋糕的人也快来了。”

　　李想想正要开口，就听见一记车喇叭声。

　　旺哥从副驾驶车窗探出脑袋，看见李想想，激动地挥手：“想想！”

　　喵姐腾出手去拽他：“别摔出去！”这么大人了，还不让她省心，他上回头探出车窗撞到头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

　　“旺哥，喵姐。”李想想看到他们很开心。

　　“看到他们开心吗？”梁韫问她。

　　李想想回过神，想到他刚才说送蛋糕的人要来了，所以，他是有意喊旺哥和喵姐过来的。

　　“你过生日，人多才热闹。”梁韫将灭了的烟丢了。

　　旺哥下了车，朝梁韫走过来：“你好，我叫汪廷。”

　　“你好，我叫梁韫。”

　　“哦，我听过你名字，相逢就是缘分啊，”旺哥自来熟，“大家都叫我旺哥，你也可以……”

　　顿了顿，旺哥犹豫开口：“你，多大？”

　　“不出意外，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

　　气氛陷入尴尬，旺哥憨笑。

　　喵姐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座车门，拎出蛋糕，和李想想打招呼，走到他们面前，又给了旺哥一记眼神，天给聊死了，只能她来救场。

　　旺哥像个小媳妇似的站到喵姐身后。

　　“你好，我叫温淼，想想好朋友。”喵姐和李想想对上视线。

　　“我认识你，上回晚上就是你送想想回来的。”

　　“哦，”喵姐想起来了，汪廷向她求婚那个晚上，她先送想想回来的，“对，没错。”

　　“我叫梁韫。”梁韫礼貌伸出手。

　　“我知道你，你是想想父亲的朋友。”喵姐在朋友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正要去握梁韫的手，被旺哥拦下。

　　旺哥一把抓住梁韫的手：“幸会幸会。”

　　喵姐忍不住笑出声，他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她能不知道？他就是吃醋，不想她和其他男人握手，真是小气，不过，她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梁韫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地抽回手，淡淡道：“幸会。”

　　喵姐挤开碍事的旺哥，对想想说：“想想，生日快乐啊！”

　　“谢谢喵姐。”李想想很开心。

　　旺哥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接过喵姐手里的蛋糕，并对李想想说：“想想，旺哥也祝你生日快乐啊。”

　　“谢谢旺哥。”

　　喵姐空出了手，立马拉住李想想的手，凑到李想想耳边，轻声道：“昨天我做那蛋糕好看吧。”

　　说完，喵姐冲李想想挑了挑眉，自夸起今天的蛋糕：“今天的蛋糕你肯定也喜欢，好看又好吃。”

　　“只要喵姐做的，我都喜欢。”

　　“小嘴真甜，”喵姐伸手捏了捏李想想的脸，“脸没肉，得多吃点。”

　　“没错，想想，你得向你喵姐学习，吃得那叫一个多……”旺哥突然接到喵姐的一记眼刀，忙改口，“一点都不多，吃得太少了。”

　　“行了，别说违心的话了，”喵姐开口，“今天是想想的生日，想想最大。”

　　“对了，后备箱里的东西别忘了拿。”喵姐给旺哥使眼色，今天他们是来给李想想过生日的，但他们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要给爷爷和奶奶准备礼物才不失礼啊。

　　旺哥一下就懂了，忙去拿后备箱里的东西，要是淼淼不说啊，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喵姐。”李想想大致猜到了。

　　喵姐挽住李想想的手：“我们先进去，走啦。”

　　旺哥打开后备箱，看了看后备箱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梁韫。

　　“需要你过来搭把手啊。”他手里还拎着蛋糕，拎不动这么多东西。

　　梁韫走过去，将后备箱里的果篮和营养品拎出来。

　　“谢谢啊。”旺哥礼貌道。

　　“不客气。”

　　旺哥和梁韫拎着东西一前一后进屋。

　　不大的堂厅一下挤满了人，旺哥和喵姐一来就成了爷爷和奶奶的开心果，把爷爷和奶奶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开心地将自己心爱的糖果都要分给他俩，他俩不要，奶奶还要生气。

　　爷爷说什么都不要他俩的礼，但旺哥和喵姐一副磨破了嘴皮也要爷爷收下，礼物不贵重，但是他俩的心意啊，爷爷要是不收的话，他俩就说生日饭吃不安心，得走。

　　来者就是客，哪有让客人还没吃上生日饭就要走的道理啊，爷爷这才收下。

　　爷爷高兴，让他们把这儿当做自己家，还说他煮的陈皮茶第一好喝，要去厨房端来给他们尝尝。

　　“爷爷，别客气，我们自己来，”旺哥跟着爷爷去厨房，还不忘回头招呼他们，“要喝自己动手啊。”

　　喵姐笑：“你去帮爷爷。”

　　李想想要跟上去：“我去吧。”

　　“哎，想想，”喵姐拉住她，“让你旺哥去，他一身牛劲，让他多使使。”说完，看向梁韫，她早听过他了，但见面还是第一次见。

　　“我出去拿点东西。”梁韫说了这句话，就往门口走了。

　　喵姐盯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想想，他真是你爸的朋友啊。”这年纪，这气质，这长相，不像是想想她爸那一辈的啊。

　　李想想敛回目光：“嗯。”

　　梁韫回到车里，望着副驾驶位上的一束花，这花，他很早之前就想送给她了，今天，终于是有机会了。

　　他侧着身，正想摸花瓣，余光瞄到了一人影，抬眼，就看见徐停手端着一盆花进了屋。

　　他嗤笑了声，看来这花，又没机会送了，果真如名字，白日无月光，一瞬化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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