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雨（一） ...
-
这一年的江南雨下得大极了。
雨下得大极了，玲珑伸出手去，淅淅沥沥的雨水坑坑洼洼地落到她掌心里，玲珑看了看，掌心中的水哗啦啦地从玲珑指缝间落了下来。
她拍了拍沾了雨水的手，沿着河道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家去。
江南的雨本来不该这样大的，玲珑回想着刚才从指缝流走的雨水，她想……
天空倾盆大雨，江南这样一个温婉秀丽的地方也开始躁动起来。
玲珑撑着伞回到家。
家中的母亲也为这下个不停的雨水忧愁，玲珑的母亲烧捡着柴火，她的脸上苦涩，玲珑母亲道，“我们家干燥的柴火也就剩这些了。”
这些天江南的雨就没停过，江南的繁忙停滞下来，一只能用的干柴火都显得奢侈。
玲珑看向自己母亲手里的那截木柴，瘦弱的木柴表皮坑坑洼洼的，好在表面还干脆些可以使用。
玲珑看着母亲将木柴放进去，她顿了顿，玲珑开口，“要不……我不嫁人了吧。”
这个年代没有丈夫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玲珑骤然开口，玲珑说起终身大事一点也不激动。
玲珑看向她母亲，“这个世道您知道的不是吗？早就不是以前的江南了。”
江南早些时候温婉秀丽，然而如今的江南……
玲珑看向她烧柴火的母亲，玲珑母亲也不平静，年纪大了五六十岁的人拿着柴火的手打颤，玲珑看向母亲，“娘。”
哐当一声——
表面坑洼的木柴塞进火堆里，燃烧着大炉的火焰明亮旺盛，玲珑哭着求她母亲道，“娘，这样的天灾，我们根本躲不过。”
玲珑的手也和她一样，她的手轻颤，玲珑语声颤抖，“我不嫁人，您就让我去。”
啪嗒——
玲珑的声音过于激动，玲母塞进火池子的那截干木啪嗒一声失去了火焰，骤然熄火的木柴映入玲母眼底，那截熄了火的木柴被玲母取出火池子，她看着骤然熄灭的木□□母道，“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
玲母答应了。
玲珑看着她母亲手中的那截柴火，玲母颤抖的指尖还在动，玲珑玲珑垂下眼眸，“娘，这不是我的决定，命运如此。”
命运如此……
吧嗒一声——
那截火池子熄灭的木柴落入火焰里，玲珑母亲的眼睛早就湿润了，玲母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守寡。
江南的雨水就没有停歇的时候，滴滴答答的雨水打在屋檐上响着，火焰再次自木柴上燃起，玲母湿润着眼睛，“对自己好些。”
玲珑看着自己母亲垂泪，她的眼泪从眼中留下来，“娘。”
这场大雨就没有停歇的时候，玲珑在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和从小养大自己的娘告别。
江南的雨声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地好听地落在乡间的小路上，玲珑孤身一个人走在大雨里，她的身上都被雨洇湿了，玲珑要去一个地方。
秀气的脚印映在软趴趴的泥土，雨水柔和着土地糅合出清醒的味道，玲珑离开胡峪村，她的行迹越来越偏。
玲珑恍惚地抬起眼睛，已经做出了决定，玲珑没有退后的余地，头顶上的雨水往下淅淅沥沥，这雨滴的水是难受的触感。
打湿头发的水被玲珑的手一把捏起，这讨厌的雨水总算少了些，玲珑有些失落地想，她不甘心。
胡峪村不大，是个小小的充满淳朴的村子，玲珑想着，如果没有这场大雨，玲珑的生活方向一眼看出，她会找上一个同样在这淳朴的村子的小伙子在一起，玲珑和小伙子一起过上快乐的生活。
江南的这场雨下得大极了，玲珑秀气的映在泥里的脚印早就一个个消失，江南的大雨会抹灭一切痕迹。
胡峪村哗啦啦的大雨，玲珑在这场大雨里抹灭了许久。
滴答。
荷烟踩在乡间的小路上，荷烟名字秀气，淅淅沥沥的雨水从荷烟白色的袍子上落下。
荷烟踩在泥土上的是双不大的靴子，相较与同龄人来说，然而他的鞋到底小巧。
荷烟的手拍了拍这场不正常大雨落下的雨水，没有那处地方的降雨如此，白袍上的雨水从荷烟的白布袍子滑落下来，荷烟的靴子出奇地没有被淋湿。
江南的雨水像是被人施了法似的，荷烟的靴子和他身上的白袍一样，此时却不再是刚才的颜色。
他叹气，指尖胡乱扭作一通，荷烟迅速地追赶这条乡间小路。
淅淅沥沥的雨从天空中落下，荷烟掐了个诀。
玲珑和上的雨一样沉默了，玲珑的身侧忽然出现一抹身影，荷烟披着白色长袍出现在玲珑身后。
玲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干涸的地方，玲珑湿滑的步子踩在软湿的泥土上，玲珑拼命往前方走去。
荷烟看着拼命上前的玲珑，“姑娘。”
“姑娘。”
“玲珑。”
玲珑转过身来，是谁喊她。
玲珑看到一个披着白袍的男人，玲珑的手指雨水滑落，她手指颤了颤，因为这场稀奇的大雨，白色长袍的男人眼神柔和，荷烟亲和地看向身体发颤的玲珑，荷烟关切问候道，“我来帮你驱驱寒吧。”
湿冷的雨水从玲珑指尖落下，和着漫天雨水一样。玲珑指尖颤抖，她的指尖开始温暖起来。
玲珑的身体骤然被一股暖流包裹，冰冷湿滑的雨水骤然变了一个温度，热烈着玲珑的身体。
玲珑骤然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雨水冰冷地挂在她身上，玲珑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乡下家人聚在一起烤火炉时，那个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关心爱护玲珑。
玲珑骤然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她的指尖流淌起热热的温度，玲珑看向眼前的荷烟，“你……你是谁？”
她……她为什么会？
荷烟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你叫玲珑是吧。”荷烟说着微微一顿，他害怕惊着小姑娘，荷烟绞尽脑汁地想问，“你……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故事？”
玲珑懵懂好奇地看着他。
荷烟继续微微一笑，荷烟一米八的身躯踩着女款小巧的靴子，他看向面前好奇的玲珑，荷烟循循善诱，“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出门不安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适合你。”
冰冷的雨水打在玲珑的脑袋上，玲珑却不再感到冰冷，玲珑问，“您……您是仙人吧，只有仙人才会有这样的本事。”
“识破了啊。”荷烟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先回家去吧，小女孩家家的，你母亲也不会愿意的。”
玲珑点点头，“好的仙人哥哥。”
这场江南大雨持续了三年。雨连下一个月庄稼都会枯死，更何况下了三年的雨。
玲珑跟在荷烟身后有些无奈，荷烟无奈地转过身，他唇动了动，小巧的靴子不小心沾上一点泥泞，“小姑娘，我都说了很危险的。”
荷烟转过头想要哄玲珑，却失败了，他转过身无奈地看着身后被劝走又偷偷溜回来的玲珑，玲珑执着地站在原地看着荷烟，玲珑摇摇头。
荷烟的白色袍子飘在异样的大雨滂沱里，荷烟看着执着不肯走的玲珑，荷烟严肃下了神色，“我再重申一次，这场大雨的严重性你也知道，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母亲。”
荷烟面前的玲珑感受着大雨的温度，“大人，您是仙人，既然是仙人肯定知道，玲珑已经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她的告别，包括母亲，包括从小生长的胡峪村。
荷烟无奈地点头，“那你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