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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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哥哥，她眉毛也动了！两条一起动的，挤在一块了！”又是那个奶声奶气的好奇宝宝。
“小安做的好，哥哥知道了，先出去玩吧。”
“你是不是可以听到我说话了？不用担心，你现在动不了只是暂时的，你身上的毒我没有办法根除，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恩……期间瑞雪有什么失礼之处望姑娘原谅，姑娘放心，瑞雪始终都是蒙眼的……”他的声音普通略带暗哑，语调柔软清澈，给人一种空旷安逸的平和感。自那一天后，他每天在喂药时都会和我说说话，好奇宝宝小安也会和我说上几句，不过大部分都是——
“瑞雪哥哥要我叫你姐姐，可我不喜欢，我还是叫你睡睡吧。你这么喜欢睡觉，肯定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睡睡~睡睡~你的好朋友今天又来了……瑞雪哥哥说你还没醒他就走了。”
“睡睡~我想把你的好朋友留下来，可是瑞雪哥哥说他更喜欢自由，小安很喜欢他，睡睡你要是醒来的话说不定他就留下来了……”
…………
…………
“睡睡，我天天和你说话，你一句都不理我，该不是偷偷睡着了吧。”
“没有——”脑子里回答，可耳边同时传来干哑的声音，我愣了愣，试着睁眼，入眼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耀眼的光线中依稀出现了一张圆嘟嘟的脸，眯起眼适应了一会儿，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只看到两只圆瞪的黑眼珠在我眼前转溜了下，瞬间就没了踪影。
“睡睡醒了！睡睡醒了！……”老远就听到小安由近及远地大喊声，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后，我抬起头，看着一点儿大的小安拖着一个青衣男子跑了进来，目光暂留在那人高举的手臂上，他的袖子高高撸起，折边整整齐齐，只是手指间全是黑色的泥状物，星星点点地黑色溅在浅色的衣襟上。
身上的每一块都叫嚣着酸疼，我费力地撑着身子，只觉得一阵阵疲软。“你醒啦？”清雅的声音响起，那人匆匆走过来，我抬起眼好奇地打量他，和他的声音一样，他五官平和清润，眉毛淡而不疏，鼻梁挺拔，瞳色微棕，右边的眼角处有一点黑痣，使得平淡的眼睛抹上一层媚色。发色也较之浅淡，发尾泛着棕黄。他举着胳膊，有些发窘地笑着，露出一颗尖尖地虎牙，“小安太着急拉我来，还未来得及清洗，真是失礼。肚子饿吗？”
他的语气平常却不失礼数，好像我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平稳地让人很舒心。我朝他笑了笑，微微点点头。“你先等一下，我去拿些米粥来？”他的脸微微泛红，举着胳膊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一个胖胖的小身影窜到我面前，圆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盯着我，我靠到床栏上，刚刚的坐起好像费劲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全身摊成一团泥。我朝他眨眨眼，“小安？”
他惊奇地看着我，歪头打量了会儿，肥嘟嘟的小手撑着下巴，忽地咧嘴笑道：“睡睡，你真的听到我说的话啦！我等你醒来等了很久了，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还借来瑞雪哥哥的用，可还是不够用，睡睡你还是没有醒。所以啊，瑞雪哥哥就教我要我和你说说话，把你吵起来。因为小安每次赖床，瑞雪哥哥就会在小安耳边一直念，一直念，小安就会忍不住跳起来。瑞雪哥哥想的办法就是好，睡睡你果然就醒了呢！！”小安扳着肥嘟嘟的手指，乐呵呵地说着。
“小安乖，姐姐刚醒需要休息，不要吵她。”那个叫瑞雪的男子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餐盘。“去帮哥哥照看一下药圃好吗？”
小安拉拉我的手，担心道：“睡睡，你可不许趁小安不在又继续睡哦。小安会一直吵你的，而且啊，小安还有事情要找你。”我点点头，心想我这一睡起码睡了一个月，还不包括有意识的时候，这下真叫做彻底睡饱了。虽然身上没力气，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得到我的应允，小安才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瑞雪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我起身拿起餐盘上的碗，手竟止不住地发起抖来。瑞雪拿过一个圆凳坐在床边，伸手接过我差点抖翻的碗，我这才发现他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手也洗的干干净净，他的手指莹白细长，但指尖处都有一层黄黄的茧。他微笑，小虎牙亮了亮，道：“你睡了太久，身子没有力气。不介意的话我来喂你好了。”
“谢谢。”心里有太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我为什么会在这？他又是怎么找到我？为什么要救我？我怎么会中毒？就连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儿我都一无所知……
“姑娘~”他轻声唤我，举到我唇边的勺子晃了晃，“已经不烫了，放心吃吧。”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张嘴吃下到口的米粥，他慢慢地吹气，划开烫热的表层，轻轻地拨动碗里的米粥，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姓沐，名瑞雪。一个月前小黑驼着你找到我，我欠小黑一个人情，所以才将你救下。只是在下医术不精，无法完全治愈姑娘，不过姑娘也不用太过挂心，瑞雪一定会尽力找到方法的。”
“小黑！！！”含着一口米粥，我急急地吞了下去，我知道叫小黑的只有一个人啊，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纠结起来，到底是他来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惴惴不安地问着。
他拨着米粥的手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我，道：“怎么小黑还会说话吗？”随即又低头思索了起来……
听他的口气似乎从来没和小黑说过话，我有些不确定地继续问道：“他……有没有蒙着脸啊？”
听了我的话，他的眉头揪的更紧了，舀了一勺粥喂我喝下后，“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小黑是一匹马，曾经救了小安一命。”
“马！！”我更惊讶了，回想迷迷糊糊中被救的情景，喷在脸上的大片湿意，不停摇晃的四肢，到与马真的有几分相似，心里顿时一空，来不及阻止失望就占满了心头，到底还是不能有奢望，这小小的误解还是带给我不小的冲击！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没能做到真正的洒脱……
收拾了下情绪，我扬起笑容，打趣道：“看来我动物缘还不错，等我好后一定要好好谢谢那匹马去。”
他看着我，没说话只是舀起碗中最后一勺米粥递到我嘴边，“小黑定期会来，你现在只要养好身子很快便可见到他。”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悠闲，简单概括就是安心疗养。小安每天都会跑来和我聊天，从小安口中，我慢慢了解这里其实就是龙渲山的后背，奇妙的是一边雪山另一边竟是温暖如春，很有阴阳相隔的感觉。小安自小就在山中长大，对我这种外来人充满了好奇，闲来无事我也会跟他说说外面的情景。每天见到瑞雪的次数很少，除了喝药，泡药澡以外他基本不在家中。小安说他每天都要去采药，偶尔下山去换点物品，有时也会帮人看病。久而久之，山下很多人都知道了山中有个神医，上山求医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只是很少有人能找到这儿。
“睡睡！睡睡！小黑来了！小黑来了！”扶着桌子，我缓步走动，这段时间的进补，我已经可以慢慢自由活动了，扶住小安冲进来的身子，我踉跄一步，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睡睡，小黑来了，瑞雪哥哥采药去了不在家，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它吧。”小安拉着我的胳膊边走边说道。
摇摆着走到屋外，竹栏圈起的院子内，一匹黑马悠然自得地摇着尾巴。我的救命恩人？黑马看到我竟滴答滴答地小步走过来，十分亲昵地当头舔了我满脸口水。我掰住马头，“这位恩马！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院口传来轻笑，瑞雪背着一个竹娄，笑道：“恩马？呵呵，澐姑娘真是有趣。”
小黑的脑袋还在我颈间磨蹭，这动作莫名的熟悉，脑子闪过一个类似的画面，微愣后我抓着小黑的头，拨着它额前的短毛，果然头心处还有几个小红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小黑原来就是当初我放走的那匹，它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大红舌头一伸，又是一脸口水！
后仰着躲开小黑继续前凑的脑袋，我讪笑着对笑容满面的瑞雪道：“这马果然和我很有缘。”哨子没把人吹来，倒把他的马给吹来了！
山中日子悠闲，小黑在这里留了一段日子，小安开心地天天爬上爬下地与它玩耍。有时爬烦了，赖在马背上不下来，小黑就会自动垂下头，形成一个斜坡，让小安直接滑下来。每当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总会止不住地赞叹：这简直就是一片神马啊！
只是一入夜，我就很难睡着，许是被黑暗囚禁地太久，我很怕在黑暗中入睡。每当此时，我就会睁着两眼看床顶，压在心底的记忆总会不住地翻腾着，张牙舞爪地伸了出来，慢慢占据我脑中所有的空间。常常睁着眼到天亮才慢慢睡着，睡了一两个时辰后，小安就会自动定时来敲门找我玩，很奇怪的是我还是就和睡饱了一样，可以精神抖擞地和他嬉闹一天。
直到一天，小安拉着我还未束起的长发，疑道：“睡睡，你的头发怎么和瑞雪哥哥的一样，都比小安的淡诶~”举着头发放在我眼前，我还真没注意，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黄，中间还夹着些许的白发。
端着药进屋的瑞雪见到这一幕，清远的眉头拉紧，放下药走到我面前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小安，哥哥采了些鲜草，你拿去喂小黑好吗？”
“好！”小安一听喂小黑，立刻开心地跑开了。这跟小黑的脾性有关，小黑极通人性，似乎也知道吃人家的嘴短，所以每次只要是谁喂它，它就会格外对那人亲热，所以喂食这件事向来由小安包揽。
瑞雪一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领着我来到一处崖壁边，临崖而立，风吹在面上，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可还是不懂他带我来的用意。不解地看着他，他笑了笑望着远处，忽然双手撑在嘴边，“啊——————”对着山崖边大吼了一嗓子！
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真无法想象他这么一个温润如水、雅人深致的人物吼起来是这么地……这么地……痛快！可一吼完，他的脸就配合起他的形象，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眼神并没有闪躲开，反而直直地望入我的眼睛，棕色的瞳孔如两颗上好的琉璃，碎着星光点点，“我以前不开心时，吼完后就会好很多，你……要不要试试？”
我愣了愣，复而点头笑道：“好啊。”淡淡暖意袭上心头，我学着他的样子也长嚎了一嗓子，嚎完一通后，犹觉得不过瘾，干脆甩开嗓子接连嚎了起来，
“啊————”
“啊————”
“啊————”
…………
一声接着一声，声音一点点拉动心底的郁结，“噼啪—噼啪——”我仿佛听到郁结根断的碎裂声，于是大受鼓舞地越嚎越起劲，直嚎的天昏地暗，双耳发鸣……大张的嘴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堵住，瑞雪担心的脸出现在我视线内，他轻道：“够了。”
身心舒爽地回到住处，几乎一挨枕头我就立刻睡着了，模糊中有人轻摇我的身子，要我起身喝药。可汹涌的睡意冲击地我无法睁眼，此刻只想着睡，睡，睡……
再次醒来时，已是隔天下午了，张了张嘴，失声了。我无奈地叹口气，心里却觉得轻松无比，端起桌上凉掉的药碗，我仰头灌下，感觉跟大热天来了瓶冰镇汽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爽了！
“你……”瑞雪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走了进来，我龇牙一笑，伸手端过，再一次仰头灌下，还是这么爽！我长舒口气，放下药碗，看着一脸错愕地瑞雪，拍拍他的肩，豪爽道：“没事儿，凉的热的效果一样。”忘了自己出不了声，只是做了个口型。
瑞雪一脸尴尬，咳声道：“桌上那碗是小黑的，小安弄错了端到你屋内，我以为你还未醒，就重新熬了一碗给你……”
“小黑？”我张着嘴，手舞足蹈地问着它怎么了？
“
最近……是发情期……小黑有些浮躁……”瑞雪半垂着眼一点点解释，我的脸一点点黑了下去，又想去山崖干嚎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