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忙吗？》鸽子爵士

10、第 10 章

　　10

　　初冬的医院格外繁忙，或许是最近换季天气骤变，生病的人相较气候好时要更多，总之医院到处都堆满了人。
　　宣朝扶着小女朋友，从停车场慢吞吞地朝门诊楼走去。

　　走了一阵，他实在是嫌速度太慢，转头问身侧的女朋友：“思涵，我不能抱着你进去吗？”

　　仇思涵秀气的眉毛皱起，摇摇头拒绝道：“人这么多，多不好意思啊。”

　　“那背你呢？”

　　“那也不要。”
　　仇思涵小脸皱起，她不喜欢自己跟宣朝的亲密举动被那么多人围观。

　　宣朝知道自己的小女友虽然内向害羞，但其实个性很倔强，她真不愿意的事要是强行做了，估计当场就能跟他提分手。他没办法，只能耐下性子扶着她一点点挪动。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姐姐呢。”
　　在宣朝送仇思涵来医院的路上，宣朝跟仇思涵提了几句音鹋今天回家的事，主要是为了报备后天的告别仪式的事，作为一个自认为合格的男友，宣朝会跟仇思涵主动报备自己的行程。

　　这让仇思涵对宣朝的这位姐姐产生了好奇，因为宣朝时不时会炫耀一下他姐姐对他多好啥的，她很想见一见这位漂亮又温柔的姐姐。

　　“改天带你见见，她最近可能会心情不太好。”
　　宣朝想起上午的音鹋，不知道是不是音鹋戴着口罩的缘故，她看起来没有平时亲和，要冷漠了不少。

　　想到这位姐姐最近正在经历难过的事情，仇思涵懂事地点点头：“嗯。”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闻声转头，只见身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子怀中紧紧抱着一位女性，在他快速路过时，仇思涵看到了一眼他怀中之人的样貌。
　　湿漉漉的卷发粘在泛红的脸颊上，圆润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不停地大喘气，纤瘦白皙的手虚弱地攥着男子的风衣，看起来是相当的不舒服。

　　好漂亮。
　　只一眼仇思涵就愣住了，呆呆地注视着那男人离去的修长背影。

　　虽然对着别人的女朋友发呆不是很有礼貌就是了。
　　仇思涵突然想起宣朝还在自己身侧，尴尬地挠挠脸颊，转头柔声道：“朝朝，我们快点走……你怎么了？”

　　见宣朝表情僵硬、面色难看，仇思涵再度愣住了。
　　宣朝是个对她无可挑剔的男友，她很少能看见宣朝这么难看的表情，像是伤心，又像是震怒。

　　听见女友的询问，宣朝回了神，他回想着刚刚匆匆一瞥看到的音鹋，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胃痛。”

　　“那待会你也去挂个号看看吧？”
　　仇思涵体贴地抱住宣朝的手臂，轻轻摇晃两下。

　　宣朝抬手摸了摸仇思涵的小脑袋，笑着回应道：
　　“处理完你的事再去。”

　　等到女友的注意力再度从自己身上离开，宣朝才郁闷地沉下了脸。
　　病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也跟他们逞强说自己没事吗？音鹋姐……真的有把他们当做一家人吗？

　　一想到前天还在给他打钱的姐姐，生病时居然要依靠一个连她工作调动都不知道的大学同学，他就快要被郁闷窒息了。

　　音鹋这个人，真的好难懂。

　　-

　　等到音鹋悠悠转醒时，她还未看清自己身在何处，就从熟悉的消毒水味确定这里是医院。

　　音鹋睁开眼，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回想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随后平静的表情上浮现了些许尴尬。
　　她居然把脑子烧坏了，试图在街边睡觉……

　　好在池祈星找到了她，没让她的丢人事迹进一步被扩大。
　　哦对，池祈星……

　　音鹋缓缓坐起身子，左看看右看看，随后对上了池祈星明亮的黑色眼眸，池祈星的眼睛是很纯的黑色，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下垂，像无害的小动物。

　　“醒啦？还很难受吗？”
　　池祈星勾起嘴角，与音鹋对视后，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情绪的活跃。

　　音鹋突然很想摸摸他的脑袋，挠了挠手心打断了自己脑中奇怪的想法。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除了浑身无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时不时抽疼、嗓子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之外，都还挺好的。
　　于是音鹋摇摇头，打算说自己好多了，结果因为嗓子太疼，硬生生说不出话来。

　　池祈星连忙将桌子上的保温杯打开，递给音鹋并轻声道：“里面是温水，这是我新买的杯子。”

　　音鹋点点头，乖顺地接过保温杯，灌了一大口温水。
　　喝了水之后她感觉喉咙好多了，用沙哑至极的声音道谢：“谢谢。”
　　声音出口，音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真是有够难听的。

　　见音鹋被她自己的声音惊得瞪大眼睛的可爱模样，池祈星艰难地压下快要翘起的唇角。眼前的音鹋真实又鲜活，可爱死了。
　　想碰碰她的脸，想看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自己。
　　池祈星摩挲着手指，在脑子里幻想，他想着想着，身上愉悦的情绪变得更加浓郁，虽然表情淡淡，但是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如果从前的他，估计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幸福的时刻。

　　音鹋被情绪感染，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抬头看了眼输液袋，旁边还挂着整整两袋，大概是短时间内打不完的，于是音鹋小声问道：“你这样陪着我，没事吗？”

　　池祈星摇摇头，认真道：“陪你就是我目前唯一的事。”

　　音鹋眼睛微微睁大，随后慌乱地眨了几下，没接话，只是本来因为退烧恢复原色的瓷白肌肤再度染上一层淡淡的红。
　　怎么可以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害羞的话……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音鹋很好奇，因为记忆中的自己没有报位置，只是傻乎乎地说了句在花旁边，池祈星能通过这句话判断她的位置那未免也太玄学了一点。

　　“嗯……”
　　池祈星认真地想了想，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他不想告诉音鹋自己其实快跑遍了半座城，说出自己的辛苦可能会让她对他产生愧疚。
　　于是池祈星自信地抬起下巴，佯装得意道：“海浦市所有会开花的街道我都认识。”

　　“不要低估一个无所事事整天闲逛的摄影师。”

　　“噗——”
　　音鹋被池祈星狂妄的样子逗笑了，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当年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池祈星是个难以接近的清冷少年的？

　　音鹋松开手，露出洁白的牙齿，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灿烂得像是周围都被照亮了一般。
　　“那你好厉害哦，大摄影师。”
　　她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语气轻轻，像在撒娇，池祈星心脏瞬间被击中，耳朵爆红，垂着头半天不敢再看她。

　　“你姐姐生病了吗？那我没带礼物是不是不太合适？”
　　仇思涵的脚被打了石膏，她被宣朝推着往急诊科这边走，好奇地左顾右盼，还有点紧张。
　　她在见宣朝的爸爸妈妈时都没这么紧张，大概是因为宣朝这位姐姐太神秘吧。

　　“没关系，她不会介意的。”
　　何止是不介意，见面后音鹋大概会可惜自己没给仇思涵准备礼物。
　　宣朝揣摩着音鹋的想法，缓缓来到病房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房角落，笑容格外灿烂的音鹋。

　　她好像比他印象中的任何瞬间都笑得开心。

　　“啊……是她。”
　　见到之前让自己狠狠惊艳了一把的美女，仇思涵捂住嘴小声感慨，该说世界很小吗？
　　不过再看几遍也是……好漂亮啊。

　　“哦？”
　　音鹋瞥见病房门口站立的宣朝和仇思涵，抬手跟两人打招呼。
　　“嗨，宣朝。”

　　宣朝沉默地推着仇思涵进到病房里，音鹋对仇思涵笑笑，颇为关怀地问道：“你好，我是宣朝的姐姐，脚伤严重吗？”

　　被音鹋关心的仇思涵感觉脸热，小声回答：“还好，不严重。”
　　“哦！对了，姐姐你好，我叫仇思涵。”

　　“朝朝跟我提起过你，这次没来得及准备，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音鹋说着，看向一边安静的池祈星，跟两人介绍道：“他是池祈星，我的朋友。”

　　“喔。”
　　只是朋友吗？
　　仇思涵之前还确信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还好没自作主张地乱叫人。

　　池祈星被点名，也不好装哑巴，只能冷淡地颔首道：“你们好。”

　　音鹋见宣朝沉默的样子，知道这小孩大概又在闹脾气，无奈地叹息，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伴随而来的是胃里传来强烈的空虚感。
　　是哦，她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池祈星敏锐地注意到音鹋捂住了肚子，猜想她可能是饿了，于是转头看向宣朝二人，拜托道：“我去买点吃的，麻烦帮我看一下输液袋，谢谢。”

　　说完，池祈星对着音鹋轻声说：“等我一下。”
　　在音鹋肯定的点头之后，池祈星收起柔和的表情，起身离开。

　　留下懵懂的仇思涵和一脸不爽的宣朝。
　　仇思涵懵的点是，池祈星和音鹋肉眼可见的亲密，特别是池祈星对待音鹋的态度，居然不是情侣吗？
　　宣朝不爽的是池祈星的用词，什么叫帮他看一下输液袋，搞得好像他才跟音鹋是一家人一样。

　　“姐，你跟他关系很好吗？以前怎么没见你提起过。”
　　宣朝是真的非常不爽，他莫名有种池祈星一个外人好像比他更了解音鹋的错觉，凭什么，明明他跟音鹋才是一家人。

　　听见宣朝的问题，仇思涵悄悄竖起八卦的耳朵。
　　帅哥美女的爱情故事，她很好奇。

　　“池祈星吗？”
　　音鹋垂眼陷入短暂的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脆弱的时候都有池祈星陪在身边，她对池祈星产生了不该有的依赖和期待。

　　“嗯，我们关系还行。”

　　但……
　　不会好太久。

　　在池祈星的注视下，她久违地感受到轻松和愉快。脱离了池祈星的注视，她又意识到自己不能沉迷于这段关系里。

　　音鹋想起来昨晚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一个很简单的事，如果她不想池祈星继续纠缠她，她只要表明自己不喜欢与池祈星来往就行了。池祈星并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他得到明确的拒绝一定会从音鹋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音鹋不仅没这么做，甚至潜意识还故意遗忘了这件事情。

　　音鹋眨眨眼。
　　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开来，带来阵阵酸涩。

　　她好像……很享受被池祈星喜欢的感觉。

　　原来她这么坏。
　　想享受别人的喜欢，又一点点感情都不想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