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看看我》渡寒山

82、第 82 章

　　在距离她们较近的何安断这边，终于发现了两粒种子。

　　他们跟随着走了一段后，便听到远处略显嘈杂的声响。

　　“好像是梁宫主那边。”

　　然而当他们随着声音御剑而至时，那些动物的声音竟然由聚集转而分散开来，偏离了梁琼她们的位置，就像是……在躲着他们似的。

　　见状，何安断没有去追，当即决定先和梁琼她们汇合。

　　然而当他与金雨柠找到她们时，却发现梁琼的那名徒儿已经被寄生了。

　　“刚才那些是？”

　　“何掌门，刚才那些鸟兽虫子都是被寄生的，它们似乎……是有组织有目的的。”

　　秋蝉在梁琼怀中逐渐恢复了神志，她一边喘息着一边晃了晃自己的头，略带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认出了自家宫主。

　　“徒儿没用……”

　　“没事了，不必自责，心魔恐怕有新情况。”

　　何安断施法在原地做了个标记，“先跟他们汇合吧。”说罢便联系了另外两组。

　　不多时，众人便重新聚集到了一起。

　　在大家互通有无，推测巢毓树状况之时，池尽溪忽然发现关青栎从汇合以后就一直站在他几步远外，并没有跟上来。

　　“愣什么呢？”

　　只见关青栎愣愣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池尽溪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无论他说什么，关青栎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池尽溪叹出一口气来，摸出了梦蛊。

　　正当众人推测巢毓树的具体范围时，人群中央忽然出现了一片碎金光点，组成了暮云峰的徽记，徽记中间还写着一个“裴”字。

　　何安断动了动手指，碎光中便出现了裴若生的脸。

　　“师兄，你们那边需要支援吗？”

　　“若城中无事，便准备驰援吧。”

　　-

　　城垣之上，裴若生立即下令，让之前预先定下的人员迅速集合，立即前往仙客署。

　　可就在此时，银帆城中却出了乱子。

　　负责驰援的人自然是各派精挑细选的人才，相应的，留守的人里有不少是被寄生者，当裴若生察觉到城垣上出现骚乱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体内不同寻常的波动。

　　心魔再次爆发了。

　　此时的法力，已经不容许他再次进行护法，裴若生拔出佩剑，立即朝治疗场所而去，他必须保证贺十安和陈文宪这样实力斐然的修士得到控制。

　　然而等他火急火燎落地时，眼前却与他预想的情形完全不同。

　　治疗场所内仅有十几个修士在带着发作的人来回奔忙，余下的不是在场子内茫然站立，就是追着什么往外跑。

　　裴若生蹙眉看着，经过几个隔间时都进去看了看，看完却更是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今天处置及时？怎么这些患者一个二个都这么乖？

　　可……用于治疗的东西竟能供得上？

　　这么一路走一路瞧，终于看到了安排事务的邱原，然而她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了一种肃穆又凝重的复杂情绪。

　　“邱原，这是……”

　　正说着，裴若生便看见一个人身上飘出了种子，悠悠荡荡飞去。

　　邱原立即招呼人去追踪，眉间却蹙得更紧了些，“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的被寄生者，他们的心魔都被逼出来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过来后先去的地牢，贺十安的状态与平时很不一样，等我察觉到什么时，外面已然爆发了新一轮的心魔，胡前忙前忙后，料理得井井有条。起初我并不疑有他，但当我发现种子居然从那些发作的人们身体里跑出来时，我才发觉不对。”

　　裴若生稍一细想，立刻问道：“胡前呢？”

　　“已经绑到地牢了。”

　　两人站在本该忙碌的治疗场所，一时竟有些无话可说。

　　“这些人会是什么后果？还能好吗？”

　　“胡前用符箓杀灭了人心中的欲望，怕是与人偶无异了，至于能不能恢复，我逼问过胡前，”邱原摇了摇头，接着不堪重负般叹气道：“他怕是疯了。”

　　裴若生攥紧了手串，施放法力融汇其中，努力压制着心魔对自己的影响。

　　“邱原，这些事情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仙客署内出了状况，我已经派人去支援了，你的法力在我们之中也是上乘，或许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那银帆这里呢？”

　　“既然心魔已经蔓延到了别处，那么此次爆发必然不止影响到我们这里，治疗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从根源上解决。”

　　邱原明白其中的抉择，二话不说就应了，跟着裴若生一起踏剑朝城垣而去。

　　这短短一程，到处都是乱象，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管控的了，城垣上因为是防御一线，修士的实力还算不错，仍有将近一半的人还在坚守着。

　　然而还未飞出城墙，一群修士竟御剑而来，拦在了他们两个面前，低头一瞧，地上还有一群，不仅有修士，还有普通百姓与士兵，竟是齐齐看向他们，围拢起来不准他们离去。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裴若生刚问出口，便有几人动起手来，几道术法接踵而至，被裴若生和邱原抬手施法挡了去。

　　没等他们弄明白状况，半空的人和地上的人们纷纷冲他们招呼上来，仿佛他们是什么配合默契的组织一般。

　　不过奇怪的是，并非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在阻拦他们，另有一群修士见状不对便帮助处理起这些人来，两拨人打得有来有回，乱成了一团。

　　“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是心魔？”虽然裴若生没有证据，但此时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做此猜测。

　　“裴仙师，仙客署那边怕是更严重。”

　　两人没有办法，只能先施法将人扣在原地，毕竟仙客署那边等不得。

　　越过这么一道人潮，两人来到城垣，发现这里的防线已然崩塌。

　　心魔发作的人不知为何，行动统一地扰乱着其他人的活动，昔日共同守护银帆的人们居然在此时互相牵制起来。

　　裴若生侧目看去，光影之中，邱婵与关青栎拦在何安断他们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光影瞬间消散。

　　明珠被他们打碎了。

　　裴若生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很想直接飞至仙客署帮忙，但又担心周遭的混战加剧，一时间，竟差点被心魔所虏获，眼前的景象愈发缭乱起来。

　　但邱原不管这些，直接跃起至半空，施法将城垣上一大片的人通通困在了原地。

　　有些未被寄生的弟子都愣了，呼喊着想让邱原解开禁锢，可邱原已然来不及了，指着十数个飞跃城垣朝仙客署而去的身影，急忙道：“裴仙师，他们是被寄生者，他们要阻止我们消灭巢毓树！”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踏剑离去，追着那些即将消失的黑点，直接扎进了密林之中。

　　裴若生无奈，只好定神施法，将那些准备逃离银帆的被寄生者一个个捆缚在了城垣内外。

　　虽然他的法力不足以救治这么多人，但好歹修习的底子还在，绑起人来要利索不少，他心想，大不了把整座城的人都绑了拉倒。

　　“师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城墙根底传来，裴若生一扫眼，便见常念抄着剑从城中奔来，深色慌乱。

　　“你怎么样？”裴若生上下扫了一眼，问道。

　　“师尊在，我不会发作的。”

　　说话间，常念将几个试图阻拦的人困在了原地，忽然扭头问道：“师尊想去找他们吗？我和您一起。”

　　裴若生的确是这么想的，反正现在到处都是烂摊子，还不如去仙客署，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力。

　　思忖片刻，他猛地一点头，御剑而起，常念则紧随其后，二人循着明珠传回的最后的画面找去。

　　越靠近那个地方，两人便越能感受到身体中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涌动。

　　仙客署的地形复杂，由于被寄生者和支援队伍的加入，到处都有声响，甚至还有妖兽声传出，令人难以判断位置。

　　裴若生燃了一张传讯符给池尽溪，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光影中混乱的画面。

　　何安断他们似乎遭遇了很多阻碍，那些后辈倒是不足为惧，但一波又一波的妖邪却令他们寸步难行。

　　“若生，什么事？！”

　　“你们在哪个位置？”

　　池尽溪略一愣怔，随即劈出一道红光，将一头凶兽砍翻在地，来不及多解释，他直接掐了个决，一束明亮的光火便一飞冲天，传讯画面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扑灭了去。

　　裴若生抬头去寻，很快便见斜前方的林中冒出了一颗明亮光球，光球在半空中炸开，照亮了周遭一方晦暗。

　　见状，师徒二人迅速赶到，然而还没落地，就遭到了鸟群的阻拦，杀死一批再来一批，甚至有一些被寄生者也注意到了他们，一群一伙地袭来。

　　如此艰难地闯过一层又一层的围追堵截后，天色已然开始泛白。

　　两人闯进何安断他们的圈子中，好让杜凌泉与池尽溪能腾出手来去找巢毓树，然而两人才溜出去不远，就又被浪一样的被寄生者包围了起来。

　　池尽溪被缠得冒火，喊道：“干脆把这地方罩起来，一把火全烧了得了！”

　　然而大家都明白，巢毓树可不是什么水火都能杀得灭的，因此也没人真把这气话当真。

　　天色渐明，所有人都乏了，可那些被寄生的鸟兽和修士像是打不尽一般一浪又一浪，叫人心生烦躁。

　　这时，不知是谁忽然大喊道：“小心！有种子！”

　　众人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不妙——林间各处都有红色的种子飘飞而来，似乎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

　　这些种子鲜红似血，天罗地网般从四处飘飞而来，如同一只只有毒的蜘蛛，企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在此时，裴若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的眼前莫名出现了许多虚影，与真实的世界重叠在一起，明明灭灭，有遮蔽真实的趋势。

　　扭头瞧去，被寄生的人们大多站在原地，行动停滞，而那些不曾被寄生的人也是无处藏身，生怕被种子盯上。

　　“小心，巢毓树在制造幻觉。”裴若生只来得及警告一句，随即足尖一踏，跃至一棵树上，给自己周身落了一个保护屏障，以免一会儿被他人意外伤害。

　　常念也随之移动，落在了相邻的一棵树上。

　　其他尚存一丝理智的人也如裴若生一般，迅速找了个人群稀少的位置，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很快，幻象袭来，彻底遮蔽了现实中的种种。

　　而与此同时，那些被巢毓树控制的人也开始恢复了行动，朝周围那些睁着眼的“盲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