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套套》果贝

6、06

　　江利南把车停在盛世医材公司门口，想本堵曾妙可，不料，反被盛世的销售副总经理陈利生逮住。

　　“江主任？”看见他，陈利生惊得真要用“大跌眼镜”来形容。如果说济安医院是全市、乃至全国医保器材厂的饕餮美食，那么，济安医院的体检中心毫无疑问是当中的重头主菜，江利南，当然是手握神来之铲起点晴作用的顶级大厨。业界的传言都是：“业务不到江利南，便称英雄也枉然”。

　　而现在，大名鼎鼎的江利南，从不在医厂方圆五百米出现的江利南，就在公司门口！

　　“你……您亲自来了？”陈利生激动得话都打起了哆嗦，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他的右手。

　　不清楚别的医生是否反感握手，反正江利南不喜欢。他微微皱起两道好看的眉，迅速从这位陌生人手里抽出手，抬高下巴，冷冷清清吐出三个字，“曾妙可。”

　　这个名字是“雨中悲情”风波之后，再没在现实中出现过、却象勒颈绳一样越缠越紧的恶梦。

　　“曾妙可？”陈利生大叫，两眼闪电，那女孩……那女孩打一进公司，他就知道她不是俗品，果然、居然、竟然，有本事到能引来江利南这样百毒不侵的人物！真不枉他在销售这一行做了二十年，炼就一双洞悉人事的火眼金睛。

　　“在在在，我带您去找她，”陈利生将自己正要去忙的事抛到了九宵云外，江利南耶，医保器材业的财神爷！当务之急，除了把他伺候好，还有什么是值得去做的？“您来得真是时候，马上就要下班了，那丫头……。”陈利生没好往下说，那丫头，简直就是公司的下班报时钟。

　　果不出所料，还有五分钟下班，曾妙可已拉了向志华坐在考勤机旁，一边倒数时间，一边听向志华娓娓向她描述大排档的璀灿前景。听得心不在焉，但不影响她点头如鸡啄米。

　　陈利生正要唤妙可，江利南扬手示意不用。他在看见向志华的刹那，终于明白了他最近所有霉运的真正原因。

　　原来只为那个傻小子。

　　站在妙可侧面，中间隔着的向志华挡不住江利南居高临下的睥视，却挡得住妙可除了聚焦于考勤钟之外别无所顾的注意力。

　　还有四分零八秒。

　　向志华继续絮絮描绘他的夜食排挡王国。所谓的“鸿图大计”，在江利南听来，就象小孩过家家的游戏般幼稚。他相信那位曾小姐的智商和他不相上下，但奇怪的是，虽然她表情敷衍，但是，态度却绝对称得上配合。

　　“……不能带宋颖来，她肯定是吃霸王餐的主，吃完一抹嘴，单是不会买的，说不定，还要打包带个一两份走。”向志华忧虑重重。

　　“好的，好的，咱们干脆就不告诉她你要开大排档的事。”妙可宽慰向志华，比对腕表和考勤钟上显示的时间，蹙眉：怎么考勤钟比她的腕表慢了一分钟。

　　“也不成，她的朋友蛮多，如果她肯把他们都带过光顾我的话，我还是可以容忍她适当吃点霸王餐的。”

　　还有三分零八秒。妙可仔细找考勤钟调时针、分针的位置，不忘应付向志华，“嗯，要不你把她吃的钱都记下来，回头我找她追讨。”

　　向志华高兴拍头，“对呵，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她敢欺负我，我就放你咬她！”

　　妙可一拳捶向他的肩膀，铁砣似的肌肉反将她的指骨震痛，于是，又化捶为掐，呲牙，恶狠狠说，“版权所有，盗版必究，罚你呆会请我吃馄饨面。”

　　向志华无所谓的哦了一声，跟着又挠头，“那玩艺我吃不饱。”

　　还有八秒钟。妙可顾不上问向大胃吃什么才会饱，站起身，抽出自己的考勤卡，时刻准备着将它扔进打印槽中。

　　“曾妙可。”江利南在身后叫出声。

　　妙可没理睬。悦耳的铃声适时自考勤机传出，与此同时，她已将卡纸插入槽，“咔嗒”的打印声托出卡纸，妙可轻松吹声口哨，眼望着天花板，不管不顾地说，“下班了，有事明天请早。”

　　说完，妙可慢慢转身，这才发现难怪今天没人和她争打头卡。两米之外，一帮花痴女同事的聚焦处，江大帅哥正用令人妒嫉的目光炯炯直视着她。

　　她算到了他要来，只不过，没算到他是这个时点来。

　　走，不走？下班，加班？还来不及犹豫，向志华已在中间指着江利南叫起来，“妙可，他就是上次到……。”

　　妙可跳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

　　向志华知道，妙可说这两个字时，事态很严重。他乖乖地点点头，抿紧嘴唇。

　　“江主任。”妙可冻住表情，浮出个可怜兮兮的惨笑。

　　就不用装下去了吧！江利南冷冷看她。

　　“妙可，江主任是特地来找你的。”陈利生笑眯眯站出来调气氛，他假装帮妙可放卡纸，走近，用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请他吃饭，费用全报，取消向志华的罚款。”

　　能坐到销售副总的位子，陈利生的老练，并不仅在洞悉世事这一点。

　　最后一句话是妙可投降的关键诱惑。她侧头看向志华，男子也在看她，眼底一派清澈，信任。

　　花那么多精力，下那么大本钱，敢说就没有一丁点儿是为着他？

　　虽然进展比她预计的快了一点，但是，好歹可以让二姐看见向志华这个月的工资条时，不再长吁短叹。

　　她咧开嘴，假装没心没肺地笑，拍拍向志华，“大哥，你先回去，我和江主任有事谈。”

　　那傻小子是她大哥？江利南挑挑眉，难怪她会替他出头。也就是说，并没有很复杂的原因，或者可以说，没有很深厚的利益背景。

　　江利南因放下心头大石而放松了表情，冰雪褪去，还原出一张俊朗的脸，又引来边上一片唏嘘。

　　“谁呀，谁呀？”
　　“你新来的？济安体检中心的江利南。”
　　“啊！他……他就是江利南？”
　　“废话，想想被咱们踏平了的医院里，除了他还有谁是你不认识的？”
　　“天啦，求求你把我划到济安医院那片去跑业务吧！”
　　“你想吃低保？别怪姐没提醒你，有些美男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譬如，江帅。想攻下他的业务？哼哼，做做梦可以。”
　　……。

　　一帮女同事花痴个不停时，妙可已象被江利南押解般走出了公司大门。

　　江利南掏出中控钥匙，摁开车门，故意没有风度地自顾自进了驾驶室。

　　妙可走到他这一侧，敲敲车窗。

　　江利南那两道好看的眉又拧在了一块，他滑下车窗玻璃，冷冷看她。

　　“我也上车吗？”妙可怯了模样问。

　　你就可劲地装吧！江利南快气疯了，“上车！”他粗声说。

　　“哦！”妙可应了一声，拉开后车门，一屁股坐进去。

　　江利南已经被气疯了。这种坐法，他不得成了她的司机？

　　懒得和她废话，江利南一脚油门轰出。经过停车场时，眼角瞟见一辆红色敞蓬小跑，莫名其妙地闪过两个念头：第一，要说般配，那车还是和后座上的女孩比较协调；第二，所以说医疗器材是暴利呵，瞧那车的拉风程度，肯定不会是领导用，多半是哪位年轻金牌业务员的“战绩”。能用提成买这种级别的跑车？嗯，呆会和女孩过招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