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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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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滴滴答答,又噼里啪啦。
云欢忽然哑了声,嗓子哽咽,雨好像在她心里也下了起来。
不重要吗?
后来,雨停了,云欢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耳边只有雨声风声,还有一道她臆想中的,隔壁传来的呼吸声。
轻浅、悠长。
第二天早上,果不其然,云欢一起床双腿就打着颤,又酸又软,这就是长期不锻炼身体的结果。
起来时已经很晚了,白韵已经收拾好了,在吃早餐了,云欢左右看了看,走过去坐下,吃了两口清念给她端来的小粥,抬头问,“他们呢?”
“谁啊?”白韵嘴里含糊不清抬头看她,疑惑道。
“师兄他们吗?”清念小道士看她一眼,拍了拍背包上不存在的灰,“他们去了后院。”
“待会我跟你们一起下山。”
云欢点点头,沉默不语地把那碗粥吃完。
在下山之前,他们去拜了拜三清天尊才离开。
云欢发现,昨天清山抄写的经书已经被贴在了殿内,穿堂风一过,那些纸条就齐齐荡开。
下山的速度比他们上山快了接近一个小时,临近中午时,他们就到了市区。
白韵赶着回家,半路就和云欢他们分开了。
于是云欢就带小道士去一家她常吃的湘菜馆吃饭。
点好菜后她才想起来问小道士,“能吃辣吗?”
清念轻轻笑了下,“能啊,我就是湘娃子。”
云欢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清念又笑了笑,似乎懂她眼神中的意思,解释道:“之前在山上师傅都不让我多说话,所以,我都是憋着的,主要也是因为师兄他们俩都不爱说话。”
云欢点点头,也笑,“你师兄确实。”
清念惊讶于云欢熟稔的语气,但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惊讶,“福主认识清山师兄对吧。”
云欢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沉默着咀嚼饭菜。
过了会,才问:
“他为什么叫清山啊?”
“这个我不太清楚,清山师兄上山的时候我还没去,不过我们的名字都是师父给我们取的。”
小道士边吃边说。
“师父说我话太多,给我取了个念字,说让我谨记祸从口出,我猜师父应该是希望师兄如山般宽厚自在吧。”
吃过饭后,云欢联系好了房东,三人一起去到云欢住的那间公寓。
房东起初还以为云欢指不定是从哪里找的一个演员来骗她。
直到清念从他带来的背后里拿出了一些他们都看不懂的工具后,房东才稍微信了点,然后和云欢一起看清念看风水,改风水,驱邪。
虽然云欢心里对此其实不太以为然,但嘴上没说。毕竟,很多东西科学又解释不了,偏偏只有这个能解释,所以这事也就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房东反而越看越感兴趣,扒拉着清念问了一大堆事,全都是和风水玄学有关的,还不忘问清念是哪个观里的,最后还拉着清念去看看她自己住的那间房有没有问题,清念倒也没拒绝。
云欢也跟着走了一趟。
送清念离开时。
云欢突然问了清念一个问题。
“清念,你们是全真派,还是正一派啊。”
清念想也没想道:
“全真啊,只有全真才会长时间待在山上,虽然有时候正一他们也有人会在山上待着,但他们那是自由选择,我们全真是有要求的,不结婚,不食荤,束发,穿道服。其实近些年来宽松了许多,但我们都还是遵守着。”
“这样啊。”云欢扯着嘴角笑了笑,一点苦涩漫上心头。
“那再见,清念,路上小心。”
极少做梦的她,在那天晚上,梦见了他。
记得那是高二,那会儿的男生都喜欢抱着篮球来来往往,上课下课不离手,篮球场旁总是挤满了男生,女生大约是想看的,但那个年纪,内敛,容易害羞,胆怯,所以没什么人,但云欢不一样,她总站在篮球场内,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谁帅就看谁,谁打的精彩就看谁,也不会说刻意地去看谁。
男生嘛,或多或少,无论喜欢与否,篮球这项运动还是会沾一点,但高中三年,云欢从来没有在篮球场看到过陈清绥的身影。
后来,她以为是因为不好意思,或者是因为没有伴,又或者只是不喜欢,可是,连体育课上,老师教投三分时,他也只是在一旁看着,而老师似乎也对此不管不问。
那时她不知道,后来才听说,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那会,他们是隔壁班的关系,她其实常能看见他,和朋友去上厕所时,总会路过他们班,也总能看见他抱着一本书看,或者一个人望着窗外出神的模样。
云欢每每这刻都会心跳快那么一拍,希冀于他能看见她,又希望他看不见她,也希望任何人都看不见他。
你问她为什么当时不表白。
她说不出原因,只记得那时候,他们隔的很远,他成绩很好,而她只不过是个不上不下的成绩,可能有胆怯的成分,也有自卑。
但更多的是因为她明白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
而她,也是。
有时无聊时云欢也会去看小说,而今小说里常常有关于救赎的故事。
偶尔云欢也会联想到他。
他和那些故事里的人很相似。
但云欢明白,他很坚韧,他享受这样的孤寂,与那些故事里的主角是不一样的。
拯救他?
这句话她听到会笑出声的。
真的会有人觉得改变一个人这件事很轻易吗?
还是说,觉得把一个人的一颗心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是救赎?
况且,你怎么知道他需要你的拯救,他有他的自娱自乐罢了。为什么要去打扰他。
能够被拯救的故事只在小说里出现。
而现实里,世界上那么多的人自杀跳楼,难道真的没有人劝慰,没有人告诉他要好好活着可以好好活着吗?有啊,一大把,可是呢?然后呢?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还记得高考那天,考完最后一场时,云欢从考场走出,低头看向楼下,恰好看见他从考场出来,那会夕阳灿烂耀眼。
而他从教学楼走出,一步步地,走到阳光照住的地带。
光洒在他身上,美好澄然。
于是后来,一场大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