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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飞机落地湘城的时候,正好是日落时分,站在停机场上正好能看到西边的火烧云,一片热烈的绯红映照在机场的玻璃上,刺得眼睛有点疼,七月的风带着一股燥热的情绪,吹在脸上都能流层汗。

      苏粟抬手挡住眼睛,在原地静呆了两秒,李迦明揽过她的肩膀有点担忧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苏粟摇头,推开他的手径自往出口走,李迦明在后边快步跟上,伸手要牵苏粟的手被她躲开了,“李迦明,这是外面!”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给李迦明压低帽子,眼神警告着,别太任性了。

      李迦明噤声,乖乖跟在后边,把棒球帽往下压了压,跟着苏粟出了机场。

      一出机场,迎面一股热风,整个空气给李迦明的感觉就是盛夏日坐在火炉边烤火一样。他抽出一把扇子扇了扇,也没凉快到哪里去,突然间好像就明白苏粟为什么不肯回来了。

      这鬼天气,跟火焰山没区别。

      苏粟伸手拦车,李迦明赶紧跳上去,一阵清凉感差点把李迦明感动哭了,他扇着扇子长吁一口气:“舒坦~”

      苏粟用家乡话和司机说了个地址,车子便飞奔了起来,一个冲劲李迦明的身体直往后倒,余光瞥见一旁稳坐如山的苏粟,他抓稳扶手叹道:“师傅,咱们慢点开,不急。”

      师傅应了声速度却是一点都没降下来,半个小时后,车子在江边停下,一下车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这和在机场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世界。

      江边风大,傍晚时分出来散步的人多了去,附近还有个大广场,打陀螺的老大爷鞭子一扬,清脆一响给了李迦明一种终于落地了的感觉。

      怎么讲呢,就是突然觉得生活变得很真实,很普通,很平常。

      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身后是一群平凡又普通的人,没有人会刻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突然觉得很好笑,自己本来也是个普通人,偏偏要往娱乐圈里扎堆,现在还要感叹一下世事变幻莫测。
      真是毛病。

      苏粟走了两步发现李迦明没跟上来,回头喊了声:“走了。”
      李迦明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真厉害。”

      “什么?”
      “我说那个打陀螺的大爷,真厉害。”李迦明往身后指着正在打陀螺的大爷说开玩笑说:“我敢打赌,大爷要是再年轻几十年,往娱乐圈里一放准能火。”

      苏粟被她逗笑了,斜睨他一眼说:“你当人人跟你一样,没事就想火啊?”
      李迦明无奈,“某人说一定会让我红,还说今年一定会让我拿下最佳男演员呢。”
      苏粟拉住他的手过马路,一边看车一边说:“某人还说要给我涨工资呢。”

      李迦明笑了,掌心紧扣她的手,问:“嗯……要不要买点什么上去?”
      “什么?”

      李迦明指了指一边的水果摊说:“就这么去你家,不买些东西不合适呀。”
      苏粟走到水果摊前,老板正在切西瓜,见来客人了笑着说:“随便看看,今年西瓜特别甜。”
      苏粟笑着问:“西瓜多少钱一斤?”

      老板指着面前的麒麟瓜说:“四块六,不讲价,不红不甜你随时来找我。”
      苏粟笑,挑了两个大的瓜让老板装起来,又指向一边的荔枝和哈密瓜问:“这个呢?”
      “哈密瓜八块八,荔枝八块。”
      “甜吗?”

      老板随意切开一个哈密瓜,拿牙签给苏粟戳了一块,苏粟递给一旁的李迦明说:“尝尝。”
      李迦明顺势咬下去,一股清甜的味道让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他点头,“甜。”
      苏粟又给他剥了颗荔枝,他就着她的手咬下去,眼睛弯成月亮,“真甜。”

      苏粟笑眯眯地对老板说:“老板,你这一箱荔枝我都要了,哈密瓜你看着我给我挑几个装箱子里。”

      老板见人这么爽快,忙打开一旁的冰箱,里面还冻着一些葡萄,他笑着推荐到:“美人指,可甜着呢。”
      苏粟挑眉,看着李迦明说:“装箱。”

      “哎,好咧。”老板利索的装箱,不一会儿三个箱子就堆在李迦明脚边,苏粟扬起得意的笑容:“够了吗?够了就结账跟上来。”

      李迦明扶额,哭笑不得,付完钱小声问老板:“老板,你们这边女婿见丈母娘有什么规矩吗?”
      老板两眼一眯,瞬间明白过来,他笑了两声说:“会打麻将吗?”

      李迦明挑眉,果然全世界的妈妈们都喜欢打麻将。
      “丈母娘一般不上桌,她的亲朋好友会上桌,你把这些人哄开心了,丈母娘也就开心了。”

      ???

      这什么规矩?

      “女人嘛,都喜欢比晓得吧。”老板小声传授经验,李迦明如梦初醒,连连道谢,临走前老板还送了两个苹果给他。

      李迦明跟着苏粟进了小区,本来就热的天气还拎着三个大箱子,此刻正汗如雨下,苏粟在一边好以整暇地扇风,时不时来两句:“唉,怎么这么热,太热了!”

      听的李迦明直咬牙,但一想到这是来见苏粟的家人就算了,总不能给未来岳父岳母留个不好的印象吧。

      电梯来了,苏粟走进去摁了八楼的楼层,李迦明跟上去,有点紧张地问:“等下,我,我要做些什么吗?”
      “什么?”

      李迦明清了清嗓子,对着电梯里地镜子弄了弄发型,问:“我等下见到你爸妈,我要做些什么他们会比较喜欢?”

      苏粟抬手给他擦了擦汗,嘴角牵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嗯……我也不知道,从来没带男朋友进过门。”

      本来李迦明还紧张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就不紧张了,反而在心里给自己放烟花,劈里啪啦的震得他有些飘飘然。

      八楼到了,苏粟掏出钥匙开门,李迦明赶紧拦住她的手,脸上有些不自然地问:“等下,你再看看我,我……我状态还行吧,你爸妈不会不喜欢我这种长相吧?”

      苏粟仔细看着他,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她伸手在他脸上揉了一把,好笑的说:“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他松开苏粟的手,算是松了口气。

      苏粟掏出钥匙开门径自进屋,李迦明还在门口盘箱子进门,一抬头就扬起招牌式的笑脸,打了半天的腹稿一句都没说出来,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化为疑惑。

      苏粟正在扯沙发罩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微微有点嫌弃:“蛮多年没回来了竟然积了这么多灰。”

      李迦明一脸问号脸把整个房子都转了一边,大概九十平米的房子,虽然家具俱全,但一块块白布蒙着,一看就是长久没人打理的样子。

      “不是说去你家吗?”他走到客厅对正在拉窗帘的苏粟问到。

      苏粟打开阳台的窗户,一时间视线变得明朗了许多,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了。

      她进来开灯,听到李迦明的话,她双手一摊,有点耍赖的说:“没错啊,这就是我家啊。”
      “?”李迦明捏了捏眉心,被气笑了:“我是说你的家,你爸妈都在的那个家。”

      苏粟不说话,走去厨房检查燃气和水,李迦明跟在后边等她的回答,可苏粟自顾自地忙着,一会儿去洗拖把拖地,一会儿去洗抹布擦桌子,一会儿又跑去房间铺床,李迦明跟在后边搭把手,等到所有事都忙完了,两人瘫坐在客厅的沙发才听见苏粟的回答。

      她一边点外卖,一边问:“为什么想去我家?”
      李迦明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想去啊。”
      “为什么想去?”

      李迦明觉得她这话问得有点不对,他一脸沉思地问:“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你家呢?”
      “还不是时候。”苏粟提交订单看向他,被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震住了,她放下手机回以同样认真的表情说:“李迦明,在你没有达到想要的高度时,我们的恋情就是绊脚石。”
      “我在努力平衡事业和爱情的天秤,在努力平衡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你能明白吗?”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湿湿的,带点甜甜的水汽,江边霓虹万里,倒影在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李迦明突然觉得此刻的苏粟就和着江面的波光一样,带着些不安却又光芒耀眼。

      他轻声问:“你怕吗?”
      苏粟摇头,“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公开吧?”

      苏粟看着他的左脸牵出醉人的酒窝,他是个微笑唇,只需轻轻一勾变能释放温柔的笑意,她早就醉在这笑意里,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李迦明发问了。

      苏粟低下头,选择逃避:“我去放热水,太热了。”
      苏粟的离开让李迦明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没缓过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着急了。

      苏粟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就像一块块石头一样,闷声砸进心里,她对李迦明的这份感情太小心了,出门在外恨不得当陌生人。

      她撑着洗漱台,给自己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刻害怕。怕什么呢?怕自己成为李迦明的绊脚石。

      她突然想起去年过年前李迦明来找她,对她说,我喜欢的人是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她当时窃喜过,因为她觉得全世界只有她能做到。可是当关系更近一步的时候,她突然怕了起来。

      他问她怕不怕的时候哦,她摇头,其实心里已经悄悄滋长恐惧了。
      她说她会为他扫除一切障碍,可如果这个障碍是自己呢?

      她没办法再深想下去了,于是将整张脸都埋进了面盆里,不过片刻就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她睁不开眼,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憋气已经达到了顶点,甚至能感受到全身的毛孔都在扩张拼命吸收氧气。

      她猛地抬起头长吸一口气,是得救的感觉。

      她平静下来睁开眼,视线与李迦明碰撞,她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水滴顺着头发一滴一滴往下掉,她看着他淡淡的目光中散发出点点哀伤,看着他的嘴角嘴角扯出一点微笑的弧度,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她,从身后抱住她,那拥抱似乎满怀悲伤,以至于他说出来的话像利刃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李迦明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镜子中与苏粟对视,他问:“苏粟,和我在一起你感到窒息是吗?”

      不是的,她摇头。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讲道理,告诉自己和你走在一起也不用太担心,即使有一天我会让你止步不前,我也要相信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李迦明微微叹息,在她耳边轻说:“苏粟,你不真诚。”
      “我说过,你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苏粟摇头,眼里已有雾气上升,李迦明轻笑道:“我再问你一遍,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怕了?”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在热气腾腾的洗手间里被雾气掩埋,可那叹息的语气却随着这个热气缓缓升腾。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她害怕,怕她给自己负担太重。这不公平啊。

      有什么滴落在手背上,滚烫的绽开水花,一滴又一滴往下掉,李迦明松开她,让她面向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眸,湿漉漉的脸庞让她此刻卸去了满身尖锐,只剩一丝楚楚可怜萦绕在这热腾腾的雾气中,落进李迦明的眼里瞬间变得心疼了起来。

      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轻哄着她:“别怕,听话,别怕。”

      眼泪只要落下第一颗,在得到怜惜后就会再也收不住。她哭得克制,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双哭红的眼睛直视着李迦明,带着无限委屈,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怕,什么都怕。”

      “怕自己挡你的路,因为这样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怕自己太尖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让你伤心,让你感到害怕。怕你退不了订婚,但我又深情付你你只当消遣。怕你突然跟我说我们离开这个圈子,你什么都不要了。”

      “李迦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意气风发,誓要当影帝,眼里是无限的追求和野心,我同样怀着一颗野心想要重回巅峰,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让你和万嘉禾炒绯闻的时候难过大于喜悦,因为我觉得,捧红你的方式有千万种,不能让你一开始就变成一个满是热点吐槽的人。

      “每次去探班看你和别人深情对戏就觉得很讽刺,你那么努力,可我一开始就给了你一个不好的开头,所以现在才会不停的陷入风波,因为有太多人对你有恶意了,他们嘴巴随便说说,一人一句不好的话就能让你掉进谷底……”

      “所以,我怕,怕自己做的不好把你变成这样。”

      她一口气说得太多了,眼泪还在往下掉,隐忍的哭泣终于变成了克制的抽泣。

      李迦明听得一愣,随即脸上一阵柔和,心里有万千柔情涌出,他擦去她脸上的泪,动作轻柔的像是擦去珍宝上的灰尘一样小心翼翼。他笑出了声,“傻子,别怕。”

      “这是我的人生,别人说什么和我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就行了。你不需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因为我让你这么难过,我也很会很难过的,因为我的本意不是这样,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更开心更快乐甚至更喜欢我。”

      “苏粟,你不要看别人,你就看着我。”他抬手捧起她的脸,视线相交满是怜惜,“如果因为我们现在关系让你感到不安而害怕未来,害怕和我出现在一个场合,我也会害怕,怕你会像现在很不安,怕你对我没有信心,我最怕你因为这样对我产生抗拒,让自己陷入两难。”

      “苏粟,我们的爱情不应该充满恐惧。”

      眼泪顺着眼尾滑过那修长的手指,似有冰川在消融,有花苞开放,有满山的鸟语花香在层层剥开云雾露出了晴朗的好天气。

      爱这件事,如此简单,敞开心扉就能打破恐惧。
      它不应该被恐惧啊。

      李迦明轻抚着她的脸庞,柔声说:“别害怕,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
      这一刻,少年的清秀脸庞被无限放大,恣意张扬如一团簇拥的烈火,燃的热烈奔放,一点点融化着心里的冰川。

      苏粟放声哭了起来,第一次将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没有觉得丢脸,反而安心了。
      她抱着他,抽噎着说:“李迦明,我要涨工资,和你待在一起心理压力太大了,我差点扛不过来了你知道吗?”

      气氛刚好,本想亲吻她的李迦明此刻哭笑不得,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从今天起,我不但给你涨薪,还给你升职好不好?”

      苏粟揉着眼睛问:“什么职位?月薪多少?”
      李迦明拉过她的手,在她额上轻吻着,声音温柔有力,“从苏姐升到李太太,月薪是李迦明的所有财产。”

      苏粟在他怀里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还有个娃娃亲没解决。”
      李迦明笑了起来,掏出手机给陈淑女士发了个信息,上面写着:陈女士,您再不帮帮您儿子,到手的媳妇就要飞走了。

      苏粟吓一跳,伸手去抢他手机,他高高抬着手臂,任由苏粟在下面跳着,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是陈女士的视频电话。

      李迦明点开接通,一脸委屈地说:“妈,您儿子现在很难受,因为一个我不承认的娃娃亲差点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了。”

      陈淑满脸嫌弃地开口:“儿啊,你能不能别跟你妈演戏?”

      李迦明继续扮委屈,陈淑接着说:“你从小做什么妈妈都是支持你的,你选择什么样的伴侣我们都没资格参与,因为这是你的人生,做父母的只能相信你。在你决定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时候,你要明白这是一个浪漫又必须坚定的誓言。不能一时冲动,不能意气用事,要全心全意对待这个你喜欢的人,因为她能做出这个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迦明恢复了认真严肃的表情,仔细听着陈淑的话,苏粟在一边看着,又蓄了满腔热泪。
      陈淑的教育方式注定李迦明是个有担当的人,即使他再调皮,但在重大选择前,他会仔细听取人生建议,然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妈,谢谢你,我已经确定了,苏粟就是我一生想要的伴侣。”他看向苏粟,诚恳地说:“我确定了许久,并且一刻都不想等待的那种想要拥有她。”

      苏粟垂眸擦泪,听见陈淑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就交给妈妈,妈妈永远是站你这边的。”

      李迦明笑,和陈淑又聊了两句才挂掉电话。
      苏粟已经平复好情绪了,见李迦明满脸笑意,她有点尴尬地说:“我,我没让你这么做。”
      “我自愿的,并且很认真地想再问你一遍。”
      “什么?”
      “你还怕吗?”
      “不怕。”她深吸一口气,说:“从来没怕过。”
      李迦明笑了起来,点头赞许,“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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