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苏忆枫

8、第八章

　　林辉曾经是一家文艺杂志社的专栏作者，随着网络越来越发达，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电子杂志逐步代替了纸质杂志。
　　一年前，林辉就职的杂志社终是没有挨过那个刚刚温暖起来的春天，在她在职的第四个年头终于宣布了关闭纸质杂志的出版。
　　失业的林辉并没有放弃继续写作，她在妹妹梦辰的建议下，开始尝试写剧本。林辉文字功底强大，但毕竟没有写过剧本，所以开头并不理想。在林梦辰的引荐下，她认识了业内比较有名气的编剧朱虹老师。朱虹本人比较惜才，也看过林辉写的剧本，她欣赏林辉的写作能力，但终究没有收她为徒，但空闲时间还是愿意指导她。
　　这一年来，林辉并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她在学习写剧本的同时也会向各大电子杂志投去一些闲暇时间写的散文，基本上都会被采用，稿费也会按时打到她的帐户上，当然，相比顾遇清每个月打给她的家用，这点稿费根本不算什么。

　　这天，林辉正在修改前段时间写好的一篇散文，突然接到林梦辰经纪人小春的电话，对方只问她下午是否有时间，林辉以为是妹妹梦辰出了什么事，很是紧张。
　　“您别紧张，梦辰她很好，这会正在国外拍电影呢，是我私人找您有点事，您看下午方便见个面吗？”
　　林辉想了想，说：“好。”
　　结束通话后，手机收到微信的提示音，是小春发来的地址。

　　吃过午饭，林辉在卧室里休息了会，和小春约定的时间将近，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和冯阿姨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小春约她的地方是在一家咖啡馆。
　　她到的时候，小春已经到了，此时坐在一处人少的角落。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干净的气质像个还在学校读书的学生，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男人在娱乐圈已经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

　　林辉快步走过去。
　　“抱歉，我来晚了。”
　　小春抬眼，原本冷淡的眸子随即染上一层笑意。
　　“是我来早了，您请坐。”
　　林辉拉过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顺手将手提包放到旁边的空位了。
　　“想喝点什么？”
　　林辉随口说了一句：“拿铁吧。”
　　小春嗯了一声，随即打了个响指，不一会，服务员走过来，小春说：“一杯拿铁。”
　　不一会，服务员端上一杯拿铁，林辉也不急着喝，安静地看着小春。
　　其实林辉认识小春也有很多年了，从他带林梦辰开始，但毕竟圈子不同，两人很少联系，即便有过几次联系，也是因为林梦辰。
　　这次小春突然打电话给她，不说意外是假的。
　　“很抱歉这么唐突的给您来电。”他说话的语气缓慢，但听上去也极有诚意。
　　林辉微笑着摇摇头，耐心的听他讲下去。
　　小春似乎也在思索着着该从哪方面开始说，想了一会，他问林辉：“我可以抽支烟吗？”
　　林辉愣了片刻，看了看周围，微笑着说：“我倒也无所谓，不过，其他人可能会有意见。”
　　小春这才记起这里不允许吸烟，他有些尴尬的笑笑。
　　在林辉的记忆里，这个男人一向都是自持稳重的，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此时的男人却让她想到了一个词语：无助。
　　“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了吗？”林辉柔声问。
　　小春抬眼看着她，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他说：“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在这个污浊不堪的圈子里滚打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会相信有爱情这个东西。”
　　原来是为情所困。林辉了然，她依旧没有说话，试着去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原以为我会一直冷心冷血到我躺进棺材的那一刻，不曾想，我竟然会在我43岁这年，爱上一个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
　　咚——
　　林辉似乎听到自己心脏被重重撞击的声音。
　　小春胡乱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继续说道：“你应该也猜到是谁了。”
　　林辉躲避着他的视线，她紧紧握着咖啡杯，良久才问了一句：“她知道吗？你的心思？”
　　小春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头，最后他有些烦躁起来，说：“不知道，我不清楚。”
　　林辉沉默，小春也不再开口，他悄悄观察着林辉的表情，不一会儿，只见林辉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听她问：“苏先生今天找我出来喝咖啡，应该不只说这件事情吧？”
　　小春微怔，随即扯起唇角无声笑了起来。
　　“小辉。”他顿住，“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林辉点头，小春继续说：“你我虽然认识很多年，但接触的时间不多，梦辰跟了我很多年，但很少会在我面前谈论有关你的一切，她似乎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有一个姐姐，但是我知道你应该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他说着，慢慢往后靠去，神情慵懒，不似刚才正为情所困的无助男人，“你说得没错，我今天找你来确实还有其他事情，梦辰出国前跟我提了一下她要解除合约的事情。”
　　林辉惊。
　　小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大致了解到林梦辰也没有对她提过，他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人都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林辉先开口，她说：“苏先生，关于梦辰要解除合约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她很少和我说她工作上的事情，另外……”她停顿片刻，看向小春，“她既然作了这个决定，想必也经过深思熟虑，你如果是想知道我的想法，我只能说，我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林辉的话似乎早在小春的意料之中，因此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小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林辉已然记不清楚了，只是当小春要离开的时候，他丢了一句：“梦辰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今天找到你，和你说了这么多，还是希望你能够劝劝梦辰，别到时候追悔莫及。”
　　林辉不蠢，自然知道他话里有话。她不混娱乐圈，也知道明星和经纪公司解约前都会被爆一些黑料出来。小春能够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也带出不少艺人，他绝非小白兔，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对梦辰的过去了如指掌又是指的哪些？
　　林辉的心里很不平静，她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得疼。

　　顾遇清打来电话时，她在咖啡馆静坐了快一个小时，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林辉一跳，以为是梦辰打来的，她看也没看，快速接听。
　　“喂，梦辰……”
　　“是我，顾遇清。”电话里的男声冷冷清清。
　　林辉不太确定，将手机拿开看了看，确实是顾遇清。
　　“哦，有事吗？”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顾遇清此时刚到家，家里只有冯阿姨一人，不见林辉，冯阿姨说她出去了，这才打电话给她。
　　“你在哪儿？”
　　林辉说了一个地址，随即补充道：“你不用过来了，我打车个回去就好。”
　　顾遇清固执的说：“我过来找你。”
　　不等林辉再说话，他已挂了电话。
　　林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微叹了一口气。

　　顾遇清来得很快，二十分钟的样子。
　　林辉在咖啡馆门口等着，见到顾遇清的车靠边停下，她小跑着过去，车窗滑下，她看见顾遇清那张清冷的脸。
　　“上车，这里不能停车。”
　　林辉忙打开车门钻进去。
　　车子缓缓驶出去。
　　“你今天不忙吗？”
　　顾遇清不答反问：“和朋友有约？”
　　林辉犹豫片刻，点点头，解释说：“一个不太熟的朋友，找我帮个忙。”
　　顾遇清没再继续追问。
　　林辉看了看四周，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顾遇清扭头看了她一眼，说：“带你去买衣服。”
　　“我有衣服。”
　　顾遇清说：“明天是罗叔叔罗阿姨金婚纪念日，邀请了我们一家。”
　　林辉明白过来，也不再多说什么，顾遇清向左打了个方向盘，车子开进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