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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所有事情得从一场街头骚乱开始说起。
      “一男子袭击女伴,竟当街将对方咬死。”骇人的新闻标题和毫不在意的人们,在这个时代,一些媒体就喜欢取吸引人眼球的标题,他们不再追求真相,更在意的是暴涨的点击量,我也毫不在意,只是将手机揣进口袋,回身进教室准备上课。
      “是僵尸吗?”
      “是丧尸,一定是电影里的丧尸!”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回到家找出囤积的自热饭,热气从小孔中升起。
      早已习惯了家中只有自己,准备找几个视频下饭,没想到首页竟推送了中午时候已经推送过的消息,我点开视频先看底下的评论,看到“世界和平”四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即找到朋友敲了敲她的头像,手机界面立马弹出一条提醒——“你拍了拍pai的木鱼,功德加一”。
      今日又攒下一份赛博功德。
      忽然,一声惨叫自对门传来,我立马撇了筷子趴在猫眼上看,对门的男人正揪着女人的头发往门外拖,女人怀里还有自己的小孩,她将小孩紧紧抱在怀里,以自己作为盾牌挡在孩子前面。
      “你松开!”
      “不、不不是的,毛毛他没有······”“老子让你松开!”
      男人抓紧孩子的衣领就要提起来,我跑回餐桌拿手机,正准备先报警再找物业和保安来制止他,但下一秒,男人高高举起孩子就要往地下摔,我顾不上报警,连忙打开门出声制止道:
      “住手!”
      男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他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那似饿狼般的凶狠模样看得我心里直打颤,他一手捂住口鼻,紧张地道:
      “离我们远点。”
      “我已经报警了,自你家搬进来,三天两头打老婆,现在打孩子打了要打孩子,你不吃牢饭,牢饭都觉得可惜!”我也往后退至门后,紧紧抓着门把手,只要他冲过来就关门。
      “不是的,不是的,是这······嗬!”眼前的一幕使我瞪大了双眼,男人辩解的话没说完,怀中的孩子张开嘴一口咬在他喉咙上,按道理来说被一岁的小孩咬上一口根本无事,但当男人腥热的血飞溅在脸上时,我的大脑已经停止运作了。
      “毛毛,毛毛不可以!”女人拼命拉着孩子想要将他拉开,一岁大的小孩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就算母亲将自己的手臂生生拽下来,他也不松口。
      “怎么了这是,哟!”
      “快报警啊!”
      被吵闹声打扰的邻居们见到眼前如恐怖片一般的景象纷纷让开了些,胆子大一些的与女人一起,拉扯间,小孩的帽子被扯下,往常如黑葡萄似的眼睛消失了,血窟窿占据半张小脸,裂到耳根的嘴角一动,不属于人类的尖牙布满整个口腔。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此时此刻,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个屁啊!
      距离亲眼见到地狱般的场景已经过了十年,一些妄想长生不老的有钱人,他们既没有上帝的恩赐,也没有神的眷顾,更没有唐僧肉可吃,但是他们还是想永留世间,于是,这帮子有钱丧德的货联合在一起,他们要开辟新的世界,他们要做新世界的神,各地开始爆发丧尸危机,丧德货们躲藏在地下继续着长生不老的研究,他们不断升级进化,最后诞生出了暗人。
      成功进化的是暗人,而没有进化成功的则是丧尸,他们没有意识,撕咬着一切活物,而暗人,那帮丧德货称暗人为新神,他们拥有比普通人类更强的体魄,拥有更高的智力,他们从转生就是佼佼者,按照那群丧德老登的话来说就是--“神俯视弱者,无视更野兽。”
      弱者就是人类,没有任何进化意识只是活着的人类,而野兽指的是那些没有生气的丧尸。
      他们说新神理应支配世界,他们更加聪慧,也更加慷慨,既是神,就会爱世人。
      我不信老登们的疯言疯语,但有人信,一些费尽心思存活下来的人类接受了新神的馈赠,而剩下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的人类自发地成为一体,在暗人们诞生的同年,人类建起高高的城墙,科技飞快发展,第三年时候十七都初具雏形,在危机爆发的第五年年末,所有联合基地并入十七都,由各个主城组成,主城的城主们组成联合会,联合会由都主统领,维持着十七都的运行,那年我21岁,考上了天烺的大学。
      科技在发展,大家的生活质量也在不断提高,但,只有一件事还维持原状——打工人依旧朝九晚五搬砖不停,我就是那万千打工人中的一个,今年26岁。
      “汤南,印完材料就可以走了,今儿个都年三十了,也晓不得发什么神经还留我们做什么。”坐在对面工位的美姐走过来拍拍桌子,我懒懒应了声,将手里装订好的材料拿到总经理办公室等他核对。
      刚推开门,总经理一只手在外套里,一只手握着提包,不等我说话,他立马换上笑脸道:
      “还没走呢?都年三十了早些回去都,哎美姐也没走呢,工作和生活还是要分开,走吧走吧,检查好水电咱们就放假了!”
      半个小时前他不是这么说的,半个小时这个万恶的资本走狗说干不完就不许回家吃年夜饭。
      “费总,这文件还……”
      “费振兴!”我材料都还没递过去,总经理桌上的手机震动之后自动在墙上投出他老婆的模样,一手捏着锅铲一手提溜着儿子耳朵的女人怒目圆睁,她开口就像扣下机关枪的扳机,不到枪管发热绝不停下。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自己不管家里的破事也就算了,人小汤和美姐不过年是吧,你们办公室你们公司上上下下都不过年是吧,你他妈积点德吧!”
      总经理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夫妻之前都没时间教育孩子,结果孩子在外头把别人小孩打了才开始管,最近因为他太过于抓工作而忘了家庭,夫妻二人正闹离婚呢。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对。”总经理边对我使眼色边插空对着夫人点头,我飞速放好材料对着夫人和总经理道:
      “费总,费夫人,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总经理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让赶紧走,我也不耽误,出了经理室就关机下班。
      天烺城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新春气息,连地铁上都满是喜庆的红,外出打工的人们拎着大包小包上下车,快到终点站,车厢里只有我一人。
      终点站距离前一个站很远,还需跨越一个自由区域,我隔着玻璃注视着轨道下的废墟,那是以前还合并进十七都时的联合基地,曾经如小城般,很多人都生活在这里,转眼就只剩断壁残垣,时不时还有丧尸出现,没有人敢去,也没有人会去,即便有多少重要的东西在那些废墟底下,也无人去挖。
      女声播报着最后一站已到达,下了车坐上公交车,我闭上眼想要休息会儿,但今天司机速度快得有些离谱,竟比平时到达的时间都要早,团团乌云自东边飘来,很快便飘到了我头上,雷声轰隆,我在包里翻找半天都没发现伞的影子。
      黑车如幽灵般无声停在面前,本该待在包里的雨伞出现在年迈的管家手上,满是棕色小狗图案的伞和西装革履的管家多少是有些不搭了。
      “夫人?”
      管家历来讨厌不搭的东西,语气掺了几丝不耐烦,我应了声,弯腰钻进车里。
      “先生中午时候回的家,瞧见您的伞特地吩咐我下午一定要来接您。”
      “许是之前收了就随手放在玄关柜子上面,给你们添麻烦了。”听到方虞回来的消息我不由得嗓子一紧,愣了会儿慌忙向管家解释,他也只是通过后视镜瞄了瞄我,再未说话。
      车拐了个弯,从中式大宅院侧门开进去,直直开往我住的地方,这一场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小院地上尽是被打下的枯叶,之前还有人伺候院中的花草,后来大家也都顾不上了,随它盛开枯拜,反正无人在意。
      “今天年三十,先生请您过去用饭。”
      正要抬脚回房间却被管家叫住了,迈出去的脚转了个方向,以往方虞回来我还会等他吃饭,这两年来他回宅子的次数越发少,就算回来也是大半夜,我等了几次也就不等了。
      他是天烺的城主,除了父母和十七都的大人们敢对他说上两句,其他人哪敢对着方虞指指点点,只要他不吭声,那就随我心意。
      穿过连接院子的青石板路,厨师和方虞的下属早就等在门外,他们见到跟在管家身后的我后松了口气,想来已经候了许久。
      “先上汤,给夫人祛祛寒。”
      管家边与厨师交代边打开饭厅的门,绕过云母屏风在红木圆桌前坐下,身着绣花旗袍的侍女陆陆续续自门口进来,净手、清口、擦拭,我不喜欢与方虞一起吃饭也是因为这个,明明很简单的饭前程序让他搞得很复杂,你若是不做,他就会不悦,早些时候我抱怨了几句,他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方虞不高兴那这宅子上上下下都不会高兴,你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没人会给你好脸色。
      “怎么又忘记带伞。”
      素白的手挑开软榻前的帐子,这突然出声吓得我一激灵,定了定神,转头看向身后,方虞着一身月白绣银长袍倚在榻上,如缎般黑色长发拢成一束垂在身侧,一手挑开帐子一手握着书卷和近来特别喜爱的白花蜜蜡手串,细长的狐狸眼与右眼周围那团可怖的深色疤痕给秀气的面庞平添几分邪气。
      “发什么呆?”方虞将书卷递给身侧的侍女后,来到我跟前。
      每每看到他眼周好似交错树枝般的疤痕我都会有些害怕,人人都称赞方虞有勇有谋,是守卫十七都的威武将军,伤疤是英勇者勋章,可只有宅子的老人与我知道他压根不是什么英勇者,是困在躯壳里的恶兽。
      “哦,”我低下头拨弄着手腕上的表带,“上次下雨收起来放家里忘记带了,最近公司有些忙,过完年你们不是又要出去,我们后勤保障得跟上。””
      “嗯,先吃饭,晚些时候城里有烟花表演,你与我一道去吧。”
      也不管你去不去,方虞坐下将头发高高束在脑后,待侍女净手清口,冒着热气的菜端上桌,方虞动筷我才能动筷。
      “多喝点牛肉汤,暖暖身子。”
      他示意管家布菜,以前我是喜欢牛肉汤的,没有膻味,白萝卜软糯,玉米清甜,牛肉小火慢炖直至筋肉软烂,一口下去身子都热乎了,但不过年年都喝牛肉汤,喝多了就烦了。
      “你也多喝些,年底联合会的事情挺忙吧,趁着春节假期好好休息。”管家刚把碗递过来,我转手就给了方虞,他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我们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饭吃完管家端上两杯酒,每年惯例结束前喝一杯酒,再过几年老陈在我们结婚时候送来的酒就没了,老陈也没了,还有谁能酿出这样辛辣的酒。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许是时间来不及,吃完饭后管家替方虞拿来军装,两拨侍女进来,一群人收走桌子上的餐具,另一群人则围住方虞,在管家的指挥下给他换衣服。
      我擦了擦嘴站起来离开餐桌,控制器屏幕进入倒计时,两个人吃饭吃快两个小时,方虞今天话有点多,急忙奔赴计划的年三十怀旧专场的我不得不加快脚步,回到房里合上大门,绕过书桌摁下墙上的开关,书桌背后的白墙“嘎吱嘎吱”响动后缓慢下沉,藏在里面的巨大墙面顺着轨道推出。
      我认真思考一下,在墙面上的数字面板上找到2014年这个时间,墙面右边凹陷进去,一阵响动后,机械臂夹住一盒碟片递到跟前,我拿过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碟片盒塞进播放器里。
      熟悉的倒计时投在墙壁中央的屏幕上,大年三十不看春晚看烟花,大家不觉着缺点年味儿吗?
      方虞没找人来喊我,我就窝在书桌前看个春晚乐呵乐呵,主持人站在台前准备敲钟倒计时时,忽然白光一闪,屋子里瞬间陷入漆黑,我静静坐在桌前,屏息等待天烺城中央的大钟敲响。
      烟火在震耳欲聋的钟声中齐齐绽放,红色的太阳焰火炸开,暂时照亮了屋内,墙壁上的屏幕在那刹那重新打开,白色的背景下逐渐浮现出几个字母。
      “DER。”
      仅仅停留两三秒,再次登场的春晚主持人已经结束倒计时开始介绍下面的节目,我却已经看不进去,拿起旁边的手机找到号码拨出去,对面响了几声都没有人接听,我挂了电话发了个短信过去。
      “新年快乐,老陈。”
      发出去不过一秒,回复就进入短信收件箱。
      “新年快乐,初二回来啥也别拿。”
      看完短信我关了屏幕,将原来的墙又换了回来,沐浴洗漱过后坐在床边正准备睡觉,床上放着一套新衣服,绣着生肖图案的红色毛衣和一条黑色裤子,以前过年前老陈会给我偷偷准备新衣服,现在准备的人变成了方虞,他们俩说的话都一样,“大年初一穿新衣,这是传统。”
      只不过比起老陈,方虞的审美一直在线,他总能挑到最适合我的衣服。
      “夫人,先生请您过去。”
      管家敲了敲门,我有些诧异,怎的方虞这个点就回来了,以往他都要陪都主留到年初一才回来,且管家的语气有些激动,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
      刚拿了件外套披上,管家未能答话就被踉跄走来的方虞推倒在地,他满身大汗,两眼朦胧,手里握着枪支对准管家。
      “滚,都滚,别碰她,别碰牙牙!”
      老管家见状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一边,方虞这才松了防备。他一手抱住我,一手急切扒开袖子寻找着手腕上的血管,又细又长的尖牙刺破皮肤,这可比输液疼多了,暗人们衣冠楚楚自视新神,当撕咬对手的喉咙时,无人想承认他们和自己贬低的野兽一般。
      “方虞,疼。”
      我伸手摸摸因异变露出的血窟窿,他平时最怕看见自己失控时候的模样,右眼会变得像丧尸那般丑陋可怕,血窟窿渗出的黑色浑浊液体顺着面庞蜿蜒而下,似嗜血恶鬼。
      吸食了血液他好像缓过来了些,左眼瞳孔里的血红渐渐褪去,方虞抬起手擦擦嘴,从准备完全的侍女手里拿过愈合喷雾仔细地喷在我的手腕上。
      “都下去吧。”
      他故意让长发垂下挡住自己半边脸,等侍女和管家离开后方虞低着脑袋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蹭着我的手背,他总爱来这招,吸食血液的时候才不管你死活,完事了又来寻求原谅。
      “怎么会又突然发作了?”也顾不上拿纸巾,我直接用袖子将他脸庞上的液体擦干净,他避开问题不语,搂着我的脖颈温柔地亲吻。
      老登们说暗人是神,在我们眼里却是与野兽同等姿态但保留意识的人,他们只吸食血液是不够的,身体产生的其他欲望急需被填补,方虞是有瑕疵的暗人,一般只要吸食了血液就能填满恢复,今天这副模样,八成可能又在都主那儿遇到什么事儿了。
      方虞关上门紧紧贴着我,床上叠好的新衣服也被随意扔到了地上,连他自己的衣服也胡乱扔,我有些紧张,抵着他的胸膛提醒道:
      “明天咱俩还得去拜都主。”
      玉面郎君的左眼再次染上一抹血红,他抓着我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尖牙抵着指尖轻轻摩挲,渗出的血珠被他马上舔掉,方虞俯下身,沉声道:
      “不去,谁爱去谁去。”
      行吧,他是城主他说了算。
      情到正浓,方虞捧着我的脸端详许久,忽然眼神一变发狠似的啃咬,我疼得下意识揪住他的头发往后扯,他抬首,又是双眼含春的情动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出现幻听,我好像听见他伏在我耳边问。
      “汤南,你姐姐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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