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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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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贺兰语翻开了剧本,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开场就是一幕唱戏的片段,女主角小竹跟着家人一起看戏,曲终人散后,女主角竟然没有跟着家人一起回去,而是跟在了戏班子的后面一起走了很久,才被戏班老板发现。
这位老板虽然浪迹江湖多年,终究心地善良,所以他没有拐走这个漂亮的小女孩,而是抱着她重新回到了那座村庄。
然而当他们刚刚翻过山村外的一段小路,却只看到火光漫天,整座山庄都被突然出现的土匪屠戮殆尽,在一片残骸中小竹只能跟着戏班子到处流浪。
但她好像天生就喜欢唱戏,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好几出戏《别宫出征》《秋江》《乌盆记》,不过她没有学过表演,于是老板对她进行了严苛的身段训练。等到她13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成都唱出了名气,有个清末的进士给她取了竹湘君的名字。
后来有一个议员听说她的戏好,于是邀请她去重庆演出,然而当他们穿过长江时,却遭到了空袭,他们只能顺水而下,到了宜昌,然后再去了九省通衢的武汉码头上重新开始卖艺。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连一件完整的行头都没有,只能由一个人打锣鼓架子带拉琴,竹湘君一个人清唱演出,然后让师兄弟进行川剧经典的喷火,变脸,滚灯表演。
正当贺兰语看得兴味正浓时,突然感觉自己背后吹来一阵凉风,窗帘簌簌的飘动,她下意识的看向窗口,瞬间被吓得三魂七魄乱飞,如果不是顾斐儿她们都听不见贺兰语的尖叫声,肯定都要被吵醒了。
即便贺兰语已经接受自己成了鬼,但是她看到一个全身血红,皮肉仿佛融化的蜡油一般流淌着浓水,四肢扭曲的爬在墙上,鼻子像被割掉只剩两个孔,嘴巴仿佛被人从中间撕裂了一般,那一张恐怖扭曲的小脸还在冲着她笑的恶鬼,她也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个偷偷潜入的鬼只比小狗大一点,当贺兰语终于发现他之后,他最后阴测测的看了贺兰语一眼,血红的眼中露出一丝贪婪。
但他必须先去完成主人的命令,所以只能流着口水,放过了眼前这只纯白的新鬼,随即四肢扭曲的沿着墙壁飞快的爬向了顾斐儿的房间。他在墙上飞快挪动的样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简直像是一只巨型的红蜘蛛
小鬼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贺兰语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对方意图不轨的时候,他已经爬到了顾斐儿的房间门口。
出于心中最朴素的道德观念,贺兰语也不会见死不救,刚才看到这只小鬼时产生的恐惧,在正义感的驱使下瞬间消失了。
当贺兰语追上楼梯的时候,令人恐惧的小鬼似乎被顾斐儿的房门阻挡了,他没办法直接穿门而入,正在用自己的尖爪破坏门上的锁孔。
在靠近这只小鬼三米远的地方,贺兰语就感到了刺骨的寒冷,手脚都有种快冻僵的感觉,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绝对不是这只小鬼的对手,如果再靠近的话,别说是救人,恐怕连自身都难保。
小鬼看到贺兰语靠近,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指尖一弹,就有一颗蓝盈盈的鬼火向着贺兰语的方向飘过来。
幸好这团鬼火飘动的速度并不快,贺兰语赶紧飘到栏杆外面,鬼火就从她肩膀边不足三厘米的地方飘了过去,但是她的右边肩膀还是被冻僵了,一时间整条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小鬼看到贺兰语狼狈的样子,张开硕大的嘴巴无声的笑起来,同时用一种警告的目光看着她,又搓了搓手指,就有一团更大的鬼火出现在他手中,这只不会说话的小鬼,显然是在对贺兰语表示,刚才的那点小手段只是开胃小菜而且。
贺兰语单手扶着自己受伤的肩膀,不断在脑海中描绘着那一道图案的线条,她能感觉到寒气正慢慢的从自己的肩膀上散去,但她拿这只小鬼也真是毫无办法。
小鬼看到贺兰语没有再靠过来的意图,觉得她应该是被吓住了,也就没再管她,重新转过头去,专心的用指尖破坏房间的门板,想要将锁头全部取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贺兰语的心里非常急迫,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顾斐儿被恶鬼害死吗?
想到顾斐儿,想到恶鬼,她突然想起顾斐儿今天遇到了一位高人,高人说她晦气缠身还送了她一件法器的事情。
那颗翡翠珠子被放到了衣帽间里,想到这里,贺兰语便毫不犹豫的冲向了一楼的衣帽间,幸好那个包包就放在最外面的展示柜上,不用让她去打开柜门,只是拉链被拉上了,她尝试着用自己的手去触碰拉链,除了被里面发光的法器烫了一下之外,并不能摸到拉链。
看来她只能用老办法,鼓起嘴巴对着包包拉链吹阴风,只能够吹动纸张翻页的风,用来吹拉链确实有点困难。幸好顾斐儿的包质量很好,拉链也很顺滑,贺兰语连续吹了三口气拉链就滑动了一小格,她又吹了十几口气,感觉自己快要心慌气短了,拉链也终于吹开了十公分。
她从拉链的缝隙中,终于看到了正在发光的翡翠珠子,就在她考虑要怎么样把翡翠珠子取出来的时候,那颗珠子却自己飞到了她的手里,这还是她变鬼之后,第一次触摸到实物,不过这颗珠子也是真够烫的,跟徒手拿一颗火炭没什么区别。
还好小时候在奶奶家里吃过烤红薯的贺兰语知道,对付这种滚烫的东西,只要左右换手就可以了。
这样子虽然有点滑稽,为了救人,贺兰语也顾不得形象问题了。她用最快的速度从一楼飘到了二楼,发现那只小鬼早已经破坏了门锁,闯进了顾斐儿的房间。
贺兰语心中一紧,唯恐自己来得太慢了,害怕顾斐儿已经遭了毒手。
虽然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但她依旧不加思索地进了敞开的房间,就看到顾斐儿依旧在自己的床上沉睡,平缓的呼吸声意味着她还好好的活着。那只小鬼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图,只是掀开了顾斐儿的被子,正用指尖点着一缕蓝紫色的鬼火,炙烤着顾斐儿的后脚跟。
贺兰语手中的翡翠珠子不像烤红薯那样,只要倒腾几手就会自己凉下来,它一直都像炭火一样灼热。所以在看到小鬼的时候,贺兰语根本毫不犹豫的,就将手里的那颗翡翠珠子当成投掷型武器丢了出去。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照面的时间里,那只小鬼根本都没反应过来,一颗原本只发出柔柔夜光的小珠子,就仿佛一颗太阳一般砸在了他的头上。
轰隆一声,火光冲天,红色小怪物一般的小鬼几乎被烤成了焦炭,他张开嘴巴无声的惨叫,一缕缕白色的阴气和黑色的鬼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黑色的鬼气仿佛变成了燃料一般,同样在被火光灼烧,它让房间里的大火变得更剧烈起来。唯有那些白色阴气没有被点燃,反而全都汇聚到了贺兰语的身边,被她脑海中不断描摹的纹路牵引,全都吸收进了她的体内。
直到这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她刚才一直在不断的描摹着那个纹路。此时她的心里有了一种明悟,正是描摹那个纹路的原因,当她再次见到翡翠珠子的时候,才没有被翡翠珠的光芒灼伤,还能让那颗珠子顺服下来,选择跟她一起到楼上来救人。
大火只烧了三分钟,就如同幻影一般消失无踪了。或许不能说是如同幻影,而是它本来就是一道幻影,因为当大火消散之后,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除了地板上焦黑的不明物体和一根没有了珠子的红绳之外,房间里依旧干净整洁。
直到此时,贺兰语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恍惚的。随着刚才吸入了几道白色的雾气,她感觉自己就像吃了大补丸一样,虚幻的身体都比原来凝实了。
更神奇的是,她伸出指尖,就出现了一缕蓝莹莹的火焰,简直跟一个打火机差不多。虽然没办法跟那只小鬼招出的火焰大小相比,可自己身上出现这种神情的变化,还是让贺兰语心情激动起来。
她茫然的转了一圈,突然看到地上一团黑色的不明物,就举着指尖上的火苗靠近那里,想看看自己招出来的火焰,能不能把它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