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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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那个人的详细资料放在您桌面了，大体刚刚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只不过……”周特助站在洛清屿的办公桌前不敢看他。
洛清屿翻阅资料，面色愈发阴沉，“不过什么？”
“正在尝试和受害者沟通，但效果不太好，大多都是拒绝的……”
“不愿意就继续沟通，需要钱的话就从我私人账户里拿。”
“还有就是……陈总说想和你谈谈关于洛煜近期的发展规划。”
“什么时候？”
“现在。”
——谈判桌上，洛清屿与陈总相对而坐。
“抱歉，我还是觉得苏董的千金金枝玉叶，不适合来当助理。”
陈总笑了笑，“洛清屿，我这是在通知而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你也是知道的，洛煜最近的新剧反响不是特别好，公司信任你而栽培洛煜，你得让公司看到他的价值呀……况且人家只是来体验下生活的，对于你我也没多大影响。”
“这么多年过去了微博上关于你的话题讨论度依旧可观，要我说你就该复出和洛煜相互扶持，才能让公司多年的栽培得到利益的最大化……”
洛清屿埋在桌下的手慢慢攥紧，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嗯，她什么时候过来？”
“这就对了嘛，准备准备下，人家明天就来。”
走出会议室，身侧的周特助终于得以深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走在前头的洛清屿。
从洛清屿当演员时周特助就待在他身边，后来他转幕后，自己也在他手把手的指导下坐上了特助的位置。
周特助自然是明白洛煜这个弟弟对洛清屿的重要性，其实洛煜的演技也很好，就是没有一个好的机遇大火，而陈总把洛煜贬得一文不值，他听的都难受，更别说身为弟控的洛清屿了。
“老板……你还好吧。”
“没事，把最近来接洽小煜的剧本都拿出来。”
周特助把事先准备好的剧本递到了洛清屿的桌前，随后离开办公室关上门，并嘱咐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
这是洛清屿从做演员时就留下来的习惯——看剧本不喜欢被打扰。
一般接洽的剧本怕泄露剧情都不会给完整的，只会给部分片段，但量依旧很多。整个上午看下来那么多本，洛清屿却连一本满意的都没有看到。
他揉了揉眉心，拿起最后一本。
刑侦悬疑类的电影题材。
洛清屿一下就精神了，这个题材是洛煜从未尝试的领域。
短短的开头讲述了刑侦队长接到了来自偏僻山村的举报电话，一场骇人听闻的无头抛尸案牵扯出来一系列案件。
看到这儿时洛清屿还以为对方想要洛煜演刑侦队长，可看到后面才发现。
这部剧的主角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人——陈弃。
他不是中国小说里那种俗套的纯正好人，看起来亦正亦邪，一个喜欢把玩手中短刀，洒脱疯批的人物。
部分剧本里设有悬念，还没有具体讲述他的身份，被吊胃口的洛清屿也不恼，反倒愈发满意。
他想，如果洛煜能演好这个人物的话，那将是一次转型突破自我的机会，打破网友对他的刻板印象，给人一次崭新认识的机会。
洛清屿激动地合上剧本，却在看到导演栏那个许久未见的名字时愣住了。
顾栖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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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洛煜，下午直播刚刚收尾就接到导演的电话，和蹲直播掐点一样准。
问他能不能晚上回来剧组补夜景，洛煜想也是闲着没事干，便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休假。
“洛煜，今天的直播顺利吗？”洛煜坐在化妆室的镜子前，余光扫过身后走来和他打招呼的蒋延。
“还不错。”洛煜回复道。
语气平淡中又透露一丝疏远。
但这却丝毫不减蒋延的热情，他将手中的礼物放在桌上，“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晚上雪景冷，你多贴点暖宝宝，别着凉了。”
洛煜没有搭话，他便知趣有度地转身离开。
洛煜看了眼礼盒，没有拆开。
心痒好奇的化妆师忍不住问：“洛老师怎么不打开看看？”
“感觉蒋老师对洛老师您真好，他也太体贴了吧，又是送礼物又是提醒保暖，您俩关系真好，真让人羡慕……”
关系真好？
洛煜不知道。
想想在剧组的这两个月，起初他和蒋延的关系还算正常，对他而言就是正常的同事互动，但随之而来的是蒋延发来愈渐增多且与演戏角色无关的消息。
对于不善于处理人际交往的他来说，这显然是超过了他可接受的同事范围，于是乎变得愈发抵触，他也不理解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为什么会让自己如此介意。
但念及还要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几个月，他也不好意思太过直接的拒绝交流，只好表现忙碌，减少回复。
奇怪的是，面对自己显而易见只想和对方保持正常普通同事关系的强烈暗示下，蒋延的热情却丝毫未减，好似对自己的冷淡分毫未见般。
洛煜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导演助理催进场了。
补的是雪景戏，上次拍的远景画面不太唯美，趁着昨夜一场雪有了良好的条件，导演就想把这场戏给补上。
这场戏补得不久，但秉承着不浪费好景，又顺带着把需要和蒋延在雪景下拍的对手戏给提了上来。
洛清屿早上看剧本时开了手机静音忘记关，等知道洛煜提前结束休假去剧组的消息时已经七点多了。
原本想让洛煜趁着生日多休息会，没想到剧组擅自决定直接越过自己去通知洛煜，但又想到洛煜最怕耽误剧组进度，不管有没有导演通知他可能都会闲不住跑到剧组去，便不再深纠。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简单收尾后就赶去剧组。
此时刚好拍完最后一镜，洛煜看见洛清屿站在导演身侧，双眸注视着监视器内的画面。
“哥！”洛煜一路小跑过去，嘴中呼出的哈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演的不错。”洛清屿笑道。
在导演面前，洛煜自然是没敢夸大的回复那肯定呀，只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导演又看了眼洛清屿：“哪有哪有。”
导演开怀大笑，“不用那么谦虚，你小子确实进步很大……”说完还拍了拍洛煜的肩表示认可。
和导演简单聊了几句后二人便回到洛煜的位子上，洛清屿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刚想递给洛煜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蒋延。
“我特地叫助理煮的姜汤，趁热喝喝驱寒。”
洛煜看了眼蒋延拧开杯盖后露出的姜汤，上面飘着密密麻麻的枸杞。
“不用了，蒋先生留着自己喝吧，我给小煜准备了。”
洛煜接过保温杯，拧开一看不出意外没有枸杞的身影，他舒坦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样才对嘛。
在洛清屿面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谢谢啦，我这不需要了，劳烦你费心。”
“小事。”
“对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杀青了？”
站在洛煜身后的洛清屿下意识地拽住他放在身后的手。
洛煜被他哥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恢复过来，“嗯，怎么了？”洛煜不明所以。
蒋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事。”
等蒋延走远后洛清屿突然开声：“离他远点。”
洛煜两眼放光，终于找到和他一样感觉的人了，“哥，你也讨厌他？”
洛清屿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回复：“嗯，如果他之后叫你干什么你都不要理会。”
他顿了顿，“算了，我陪着你卸妆，别乱跑。”
“哥！我都多大了，还把我当小孩儿一样叫我别乱跑。”洛煜一脸无奈。
洛清屿：“怕你又和上次一样背着助理偷跑去吃烧烤。”
洛煜：“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呢！我就跑过一次还刚好被你抓包了，不用一直重复吧……”
洛清屿：“这叫反复拿出来鞭策警示你。”
说完他恶作剧般地使劲揉了揉洛煜细软的头发。
一侧幽暗的角落。
男人的手机屏幕亮起，振动声很快停止——
“搞定了没？”
“没，今天情况特殊。”
“不行呀你，都快杀青了，你这次速度有些慢呀……”
男人的嘴角上扬，“不急，时间还早着呢。”
电话挂断，手机屏幕的亮光依旧还在。
男人狰狞丑恶的嘴脸在光下的愈发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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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时间安排好了，下周六下午三点，地址我到时候发给你。］
洛清屿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洗漱完近十一点了。
洛清屿盯着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屿落：好，我知道了。］
而后他放下手机，目光却瞥见床头柜上的那张全家福。
洛清屿和洛煜坐在沙发的中间，洛母靠着他，洛父则靠着洛煜。
少年稚嫩，眼底含笑，双手被母亲紧紧的握着。
那年的春节，他十五岁。
他缓缓起身走到客厅将投影打开。
很快，昏暗的房内响起熟悉的国产电影片头曲。
投屏上闪现出电影的名字——《荒草》。
这是洛清屿刚入圈拍的第一部电影，文艺片，又因为题材的原因压了很久，所以才比《剑》要晚上映。
讲述的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酷爱绘画的孩子，在饱受了孤儿院非人折磨后被一户人家领养，本以为可以奔向新的生活，却又被现实击垮——他只不过是一个活体供血机。
但这依旧没有磨灭他对绘画热情，他仍旧对生活怀有憧憬。
他的第一次反抗，成果是从养父母手中逃出来。但这并没有让他的生活走向希望。17岁的他被生活再一次击打，浪漫的艺术拯救不了他饥饿的生活，他认清了现实，放弃了绘画。
他想要平凡的度过余生，却又卷入了电信诈骗……
他的一生都在颠簸流荡，短暂的客栈容不下他，他平凡一生，任旧茕茕孑立。
影片压抑又遗憾，一个向阳的孩子最终败给了现实，一次次的被击垮，一步步走向悲剧。
洛清屿其实很少会看自己演的电影，除了这一部。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部。
“咔嚓”一声，门开了。
洛清屿缓过神来探头一看——是洛煜。
他穿着丝质的睡衣，怀里抱着一个印有小鱼的抱枕，探头探脑地张望，呆萌呆萌的，和枕上的小鱼一般无二。
洛清屿连忙调高了暖气。
在这寂静得只有微弱电影声的房内，洛煜不自主地放低了音量，蹑手蹑脚地走到洛清屿身边坐下。
“哥，你怎么还没睡？”
丝质的睡衣很滑，洛煜最上头的扣子没有系上，这一来一回的动身，让他不免露出大片锁骨。
洛清屿帮他理了理衣领，扣上了扣子，“你不是也没睡吗？”
洛煜想了想也是，也不止他一个人睡不着。刚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一点困意都没有，还把洛清屿今天送他的木雕给拿出来赏玩。
玩了会儿觉得没意思的他就想来碰碰运气看他哥睡了没，没睡刚好可以聊天。
“真不理解为什么哥你要买两户房，我们俩一起住多好，你看你这儿，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
每到想找洛清屿还得出大门的时候他就要把这件事唠上一遍，虽说有指纹进来得很方便，但肯定没有住一户睡隔壁方便。
就想现在这样。
洛清屿看了眼四周，装修简单，黑白灰的配色，整洁中而又透着一股冷清。
洛清屿盯着一处放空良久，而后突然开口。
“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每次问你你又不说。”
洛清屿揉了揉他的头，“你以后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平生最讨厌你说的两句话——”
洛煜拿出手一点一点的掰手指算。
“一是最近很忙。”
“二是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洛煜气鼓鼓地锤着抱枕撒气，“老是瞒着我！”
洛清屿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洛煜一个眼神扫去，带着恶狠狠的杀气，在洛清屿眼中却显得格外可爱，像个孩子在置气般。
“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
“好——不笑你。”
洛清屿是真的没想到洛煜会这么讨厌这两句话，是他太疏忽了。
想起昨天还骗他说自己太忙没有准备礼物，洛清屿后知后觉地后悔，他心疼地把洛煜搂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哥以后再也不说了，小煜不生气了好不好。”
原本还好好的，被洛清屿这么郑重地一哄，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
想起多年前无数次没能等到洛清屿回来的委屈，他哭了许久，等到哭累了他才从洛清屿怀里起来。
看了眼洛清屿肩上湿掉的那一块衣料，他不免感到有些羞耻。
“好丢脸，都25了还哭……”
洛清屿用手拂去他脸颊上还未干的泪，泛红的眼角显得额外可怜。
“没事，你可以永远都是小孩。”
在我这，你永远拥有这项特权。
“以后不喜欢什么就说，不要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
洛煜点点头，被这么一哭打扰，他早已将先前想问的忘却。
他看了眼仍旧在播放的投影，这才注意到播放的是《荒草》。
洛煜最讨厌的一部由洛清屿演的电影。
尤其讨厌孤儿院的那一段。
洛煜抬头望向洛清屿，昏暗的光线下男人五官的轮廓线清晰，却又在他眼中逐渐模糊。
很快，眼前浮现出那个十四岁瘦弱的少年。
他想起九岁那年，他哥十四岁。
不对，准确的说那时洛清屿还不叫这个名字，还不是他的哥哥。
他还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孤儿院的大门布满铁锈，冷风捶打窗户，他跟在洛父洛母的身后，抬眼望向穿着光鲜亮丽、格外暖和的院长笑着迎接他的父母。
可是他转眼看向角落，却发现了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身着洗得已经有些发白的单薄衣裳，通红的小脸，小手不停地揉搓，在他们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在那群孩子里，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十四。
九岁的洛煜注意到了院长和孩子的不同，二十五岁的洛煜自然也能猜到那隐藏在光鲜亮丽之下的丑恶。
现实往往比艺术更为残酷，《荒草》中关于孤儿院悲惨生活的描写过于真实黑暗，让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他哥那前十四年的生活。
此时的影片已经播放到主人公在电信诈骗组治反抗被打进医院的那一段。
“为什么要看这一部？我讨厌这部。”洛煜直言。
洛清屿诧异：“为什么讨厌？”
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哥，你小时候过的怎么样？”
洛煜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太敢问洛清屿这个问题，怕触及他的伤心事，可能是今晚的氛围太好了，忍不住诱发了他的求知欲。
洛清屿听到这，对于自己的问题，答案显然不言而喻。他没有回复，眼睛依旧注视着面前的影片，陷入了沉思。
良久——
“和里面差不多吧。”
看着洛清屿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洛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比影片里还要惨。
他往洛清屿那挪了挪，笨拙地向热源靠近，近到他似乎能听见他哥胸膛里那急促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热烈地震动却让人心安。
渐渐地，他眼皮愈发深沉，呼吸趋于平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