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迷恋》西陵北

15、第 15 章

　　之前陆凡介绍说，盛凌霄是同行的大前辈，加上之前旁听到的电话，姜宁猜想他应该是某家时尚娱乐公司的管理层，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一家跨国集团的总裁，而且父母都如此显贵。

　　姜宁缓慢地消化这些信息，抬眼，今晚第一次有机会看清盛凌霄的神情，只见他微抿着嘴唇，目光正定定地注视着他，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反应，甚至感觉有些……小心？

　　不知是不是光线昏暗的原因，盛凌霄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和疲惫。
　　联想到盛凌霄之前说他最近很忙，都没空来店里用早餐，也不知道钱瑞鹏是怎么说的，让他匆匆忙忙赶来，姜宁心下一软。
　　他有什么好别扭的呢？他其实也没告诉学长自己的真实情况。

　　这么想着，他也介绍道：“我也没和你说过，我之前在嘉和时尚工作，因为和宋泽先生……”
　　他目光看向宋泽，宋泽顿时紧张起来。

　　“有些矛盾，所以丢了工作，幸好有陆总收留我。”姜宁没给宋泽留面子，但也没添油加醋。
　　当初那么难过心寒，真的走过来了，再回过头看，其实也就那样，已经能够轻描淡写地说出口了。

　　盛凌霄点头：“这些陆凡都和我说了。”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没有刻意打听。”

　　姜宁心念一动，电光火石间串起了所有：“所以，之前是学长帮我的吗？封杀被解除的事。”

　　盛凌霄喉结滚了滚，不自然地挪开目光：“举手之劳。”

　　姜宁意外地微微张开嘴，他想过是谁在背后帮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盛凌霄这位刚刚熟悉起来的学长。
　　他再稍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盛凌霄还在宋泽续约的事情上有什么动作。
　　姜宁摸爬滚打这些年，早已不再天真地相信恶有恶报了。虽然宋泽的行为确实很过分，但站在资本的角度，显然和宋泽续约更有利，没想到学长竟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这……真的只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学弟吗？姜宁觉得盛凌霄真的对他好过头了。

　　宋泽的经纪人见他们俩沉默，惴惴不安地插话：“盛总，之前真的是一场误会，是我传递信息有误，加上宋泽他最近状态不太好，我在这向姜先生道歉，确实是——”

　　盛凌霄冷淡地打断他：“到底是谁需要道歉？”

　　经纪人迟疑地看向宋泽，宋泽皱眉瞪他，经纪人又瞪了回去了，做了几个口型，不知道说了什么，宋泽竟像被拿捏了七寸，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环顾了一圈，终于走到姜宁跟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抱歉，之前是我的错。”

　　可是姜宁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随意地点点头，只想他快点滚蛋。
　　钱瑞鹏却不愿意轻易放过他，故意大声道：“你说什么？你做错了什么？”

　　宋泽惊慌地环顾四周，再次深吸一口气，垂着头语速飞快：“之前在气头上，竟然贸然地封杀姜先生，是我的错，我道歉。”

　　钱瑞鹏咀嚼着他的措辞：“贸然？那打听清楚，知道我们家姜宁没啥背景，就可以封杀咯？”

　　宋泽噎住，狠狠地瞪他。

　　“行了，就这样吧。”姜宁制止了钱瑞鹏，他不想和宋泽过多纠缠。
　　倒不是他圣母，愿意原谅宋泽，而是他早已过了愤怒的阶段，清楚宋泽只是因为盛凌霄而服软，他自己并没有能力惩罚宋泽。
　　何况，宋泽这种人是不可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只会归因于运气不好，何必白费口舌，他才没有义务要替宋泽父母教育儿子。

　　钱瑞鹏噘着嘴，愤愤地又瞪了宋泽一眼，无差别地将助理和经纪人都扫视了一遍。

　　经纪人马上顺坡下驴，这次他知道真正说话管用的人是谁了，他问姜宁：“姜先生，那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了？宋泽也付出了代价，能不能请您帮忙说说话，让他继续留在盛放？”
　　姿态可谓是低到了极点。

　　姜宁看向盛凌霄：“这不是我说了算。”

　　盛凌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回去联系我的秘书。”

　　“欸，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经纪人喏喏地点头，不再自讨没趣，带着宋泽和一大帮助理离开了。

　　钱瑞鹏眼珠转了转：“那我也去跳舞啦，你们俩聊。”
　　说完就提着裙摆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跑开了，姜宁甚至没来得及叫住他。

　　偌大的一片吧台，突然只剩下他们俩人。
　　姜宁看着眼前沉默英俊的男人，突然感觉有些热，于是想脱下身上披着的大衣，却被一只大手制止了。
　　两人指尖轻碰，姜宁被烫着了似的收回了手指，他下意识抬眼去看盛凌霄，一下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两人不自觉地都挪开了目光。

　　姜宁有些无措，在知道盛凌霄为他做了这么多之后，他竟有些不知道如何与对方相处了。
　　他无法欺骗自己，对方只是多年前的学长、如今店里的常客，盛凌霄默默为他做了太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

　　但姜宁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排斥，除了刚开始有些意外，他其实，有些开心。

　　“我们坐一会吧。”姜宁叫来了之前被宋泽助理喊走的调酒师，又点了两杯酒。

　　盛凌霄沉默着坐在了他身边，安静地看着调酒师五花八门的动作。

　　姜宁突然意识到，学长在宋泽走后，好像一直没看他。
　　他轻咳了一声，找了个话题：“学长，宋泽你要怎么处理？”

　　盛凌霄依旧没看他，半边脸藏在阴影里，像是一尊俊美的神祇雕像：“你觉得呢？”
　　姜宁试探：“我希望他不要续约？”
　　盛凌霄没有犹豫：“可以。”
　　姜宁又道：“还是算了，正常续约吧，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先生，您的酒好了。”
　　盛凌霄接过酒杯，修长好看的手指扣着杯身，指节用力得有些泛白，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可以，我尊重你的意见。”
　　“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因为不想麻烦我，而放过他。”

　　姜宁愣了愣，却突然笑了，甚至笑出了声。
　　盛凌霄终于错愕地看向他，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今晚盛凌霄一直在努力避开去看姜宁。
　　姜宁一直有种超越性别、雌雄莫辨的美，清冷但不凌厉，比年少时多了几分随性和松弛。
　　而今晚的姜宁，乌黑的长卷发，恰到好处的淡妆，更加凸显出他五官的优越和精致，盛凌霄怕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想吓到姜宁。

　　只看了一眼，他又挪开了目光，心跳得有些快。
　　他努力冷静地思考，心跳加速和反应异常之间的关系，或许他需要随身携带一个测量心率的仪器，好好观察一下自己的反应。

　　“你不问我为什么笑吗？”他听见姜宁的声音带着笑意。
　　“为什么？”几天缺乏睡眠的他，反应有些迟钝。

　　“美丽的小姐，您的酒好了。”
　　姜宁接过，心情愉快：“再来两杯，谢谢。”

　　“因为……我很开心。”他吞下一大口酒液，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心口热乎乎的，有股说不出来的冲动，想要释放出来。
　　“宋泽的事情，我已经不想管了，学长你看着办吧，我都可以。”

　　“嗯。”盛凌霄听着旁边带着点喘息的低笑，心脏因为跳动太快而缺血，有些发麻。

　　“学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听见姜宁突然问道。

　　盛凌霄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他闭上眼，感受冰冷的酒水流过食道。
　　这几天没有间断的治疗让他状态很糟糕，几乎吃不下东西，酒精落进空荡的胃里，引起一阵不适，却让他更清醒了些。

　　“只是因为我是你身边唯一的学弟吗？”他的袖子被轻轻拉住了，像一只撒娇粘人的猫咪。
　　“那如果是钱瑞鹏遇到这种事，你也会管吗？像今天这样。”

　　喉结上下滚动，他冷静地想，之前的说法行不通了。
　　于是斟酌着开口：“因为，很多年前，我曾经喜欢过你。”

　　曾经而已。
　　所以现在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吧。
　　不要再追问了。

　　可是姜宁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拉着他衣袖的手揪得更紧了：“是吗？”

　　“咔哒”，是酒杯落在桌面上的声响。
　　盛凌霄余光里看见已经空荡荡的酒杯，忍不住皱眉，姜宁喝酒有点凶，明天醒来可能会难受。

　　姜宁平日里清冷好听的声音带着黏腻的醉意，软软的，透着平日里见不到的可爱。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这条裙子可是钱瑞鹏从法国带回来的。”
　　“我们都觉得挺好看的。”

　　他细细碎碎地念叨着：“是我这样打扮不好看吗？”
　　“你为什么要给我披上外套呢？我又不冷。”
　　“你今晚怎么一直都不愿意看我？”

　　梦境和现实不动声色地重合。
　　“学长，你看看我嘛，我的腿受伤了。”那个缠人的妖精不依不闹地赖着他。
　　“学长，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学长？”
　　“学长……”

　　“学长？”姜宁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盛凌霄回过神，几天的治疗让他很快又找回了理智，他迟缓地回想起姜宁刚才说的话，终于转头看向身边的美人，对上了一双湿漉漉又亮晶晶的眼睛，带着调皮的笑意，像是装了星星。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多年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呢？

　　抹了口红的嘴唇娇艳欲滴，带着酒水的湿意，缓缓张开，呼出一点酒气：“那现在呢？”

　　什么？
　　盛凌霄正伸手去拉姜宁已经滑落一般的大衣，视线和动作都小心地避开裸.露的肩膀。

　　那双漂亮的眼睛含了笑意，又带着点认真与试探，凝望着他。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盛凌霄的手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