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相一赋》老莫大王

4、谒金门（4）

　　红衣姑娘仍是一脸傲娇，反问道：“我有何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想要混口饭吃的小贼，谁知道白白跑了这么久，就捞到这点碎银子。”
　　说完又细细思索了一番，莫非这小子身上真没有什么钱？这值钱的东西都在他家公子身上了，这倒也奇了怪了，谁家的公子把钱带到自己身上啊？
　　红衣姑娘定神看了看白云飞，觉得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看起来还有点呆呆的，便开口说道：“你家公子身上穿的可是雪缎，一匹便值上百两银子，也许你真的没有钱，但是他，绝对很有钱。”
　　“啊？”白云飞不解，“什么公子，什么雪缎？你不要再说了，快把我的银子还给我，如果你还不还给我？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听闻此言，这红衣姑娘来了几分兴致。
　　“好啊，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又如何对我手下留情。”话音一落，这姑娘便一跃而起，上了墙头，又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而去，如同脚下腾了云雾，轻快自如，转瞬便销声匿迹了。
　　白云飞心中一惊：好快！她的速度，与方才相比强的不是一点两点，根本不是我能及的，她刚才不过是在戏耍我。
　　一想到这，白云飞便更羞愧了，但又怪自己反应太慢，心中不免失落。
　　过了一会儿，墨清从后面慢慢赶来，见到白云飞，看见他一脸落寞的样子，便安慰道：“没事，不过是些银子而已，大不了下次小心便是了。”
　　可此刻，白云飞憋了一肚子的气，哪里听得进去？便说道：“哥，那个小贼实在是太嚣张了，她明明轻功很好，却还故意引我追她。”
　　墨清闻言，说道：“她的武功应该在你之上，至少也是七品的境界，如若不是，她不可能轻易的看穿你的步伐，也不会轻轻松松的甩掉你。”
　　白云飞不忿道：“既然武功都已经这么强了，干嘛还行些偷盗之事？这不是欺负人吗。”
　　墨清不禁笑了笑，伸手摸了下白云飞的头，道：“好了，这都城里自然各色各样的人都有，不比在别处。我们在这里，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白云飞听了，点头答应，二人又一齐回归元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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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张府里里外外也忙个不停，婢女小厮们来回出入，急着采办各样东西。
　　“呦！我说你们小心着点放，那可是太后赏赐的栎木椅子，哎呀，你这个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这几盒茶叶是今晚供上宾用的，你要拿到内堂里去，怎么能跟这些放一起呢。”管事的小厮话音不绝。
　　此时在堂内，有一人锦衣华服，头上戴着昂贵的银冠，毫无仪态的歪躺在大椅子上，一眼望去，再不知有多富贵，只见这人眉头皱的像个倒八字，眼神凶恶，空有富贵之态，却无富贵人该有的教养。
　　张坤一脸不耐烦的坐在椅子上，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喝了一整壶的茶，看着眼前的人晃来晃去，一会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你你你，过来过来。”张坤挥着手叫来了管事小厮。
　　小厮点头哈腰的小跑过来了。“二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啊？”
　　“你这占着人手整这整那的，你知不知道今晚要干什么？”
　　“呃…公子，不是说您要办诗会吗？”
　　“诗会？”张坤一脚踹倒那小厮，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办诗会！”
　　小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求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不……不是你，不是你要办诗会，是老爷要办，是老爷要办。”
　　张坤狠狠瞪着他，说道：“不是我要办，那你做那么仔细干什么！啊！”
　　那小厮吓得浑身哆嗦，回道：“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不快滚。”张坤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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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真是倒霉啊，唉，又没捞到什么钱。”方才盗白云飞荷包的小贼此刻却又大摇大摆的进了归兴斋，只听她喊道：“小二，一盘桂花糕，一盘龙井酥，还有，龙井酥要甜的。”
　　看台的小二听声音，麻麻利利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掂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裴姑娘，这次恐怕你要自己付钱了。”
　　“为什么？”裴岩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问道，一边又转身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乌龙公子说了，以后你再来归兴斋，不必在他的名字上赊账了。”小二貌似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裴岩抬起头来，嘴角一斜，笑了笑，顺手抓来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一边嗑一边问道：“愿赌服输，这乌龙公子想必不是个输不起的人，怎么，七日时限未到，莫非这会儿想要反悔了？”
　　小二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道：“以我之见，这乌龙公子自然言出必行，但说不准是你花的太多呢。”说着偷偷翻开那本书，看了看，又立马合上了。
　　裴岩自然是不信，心想，这乌龙好歹也是归兴斋里半个管家了，管几顿饭还是管得起的，莫非他又想搞点什么别的名堂？
　　“裴姑娘，裴姑娘？”小二朝裴岩挥了挥手。
　　小二叫了她好几声，裴岩这才眯瞪过来。
　　于是她便赔笑道：“好，一共多少？我这就付给你。”裴岩嘴上说着如此，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再去整一笔银子。
　　小二听了，笑眯眯的走到裴岩身边，在她耳边悄声道：“姑娘，你想要什么，可得靠自己去争取，这乌龙公子说，明日午时，在听书堂与你再见一面，要同你在好好叙叙旧呢。”
　　裴岩听了，像是把握十足，又像是有所期待的轻笑了一下，而后向内堂去了，路上又随手顺走了几包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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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王府在都城东城，归兴斋在北城，这黎王府距归兴斋路途是不算近的，而长孙卿奕却偏偏要步行去，不过走至归元街，就足足费了一个时辰。
　　此刻，长孙卿奕先行在一个茶馆中喝茶休息片刻，客玄则去归兴斋先打点事情了。
　　长孙卿奕一边喝茶，一边环顾着四周人群，起初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一个牵着马的训马师有些行迹可疑，这一般的训马师都会把马牵到人少的地方，而这个人却偏偏出现在这归元街，这不免让长孙卿奕觉得奇怪。
　　但长孙卿奕只多看了两眼，并未细想，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批火器，以及幕后黑手。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竟然有人想要劫持江掌柜的女儿。”坐在长孙卿奕旁边一桌的有个人说道。
　　“害，这谁不知道啊，不就是那万毒门的人干的。”一旁又有个汉子毫不遮掩的说道。
　　又一人赶忙捂住这汉子的嘴，一脸紧张的样子，道：“小点声，这你也敢随便提，你是嫌命长了。”
　　随即三人便转移了话题，议论别的事情了。
　　长孙卿奕淡然的坐着喝茶，对他三人的话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反而对解救江庆的那人勾起了一丝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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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还是告诉我吧，其实你不用瞒着我。”白云飞走在墨清身旁，一脸忧心的样子，他那满脸稚气，就像一只受惊的鸟，悄悄的依偎在一棵树旁边，哪怕这棵树只是个随风飘摇的树苗。
　　墨清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双眼望向了前方，眼神中却不由得流露出很多委屈，但仍旧故作坚定的说：“真的没什么事，小伤而已。”
　　白云飞一点也不相信，双手拉紧着墨清的衣袖，急切的说道：“我都已经知道了，那日，你与万毒门的人强行动了手，你的内伤不会无缘无故的复发，你伤的很重。”
　　而墨清仍旧笑了笑，转头看向白云飞，一如既往的温柔说道：“不过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相信我。”
　　白云飞不想让墨清难过，便不再说话。
　　也许是墨清那种从容坚定的神情，那双如泉水般清澈柔和的眼睛，在普通人看来，他就很像一个与世无争，淡然自得的道人，如此一来，倒也叫人们觉得他文文弱弱，半点也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而这也将是人们对他最大的误解了。
　　又走了一会儿，白云飞说道：“要不是刚才碰到那个小贼，我们现在估计都能好好逛一逛归元街了，要是下次再让我遇到她，我一定要找她理论清楚。”
　　墨清用手指推了下白云飞的脑门，不可置否的说道：“你找她理论什么，你又打不过她，到时你可不要恼羞成怒，发疯了拼命练武啊。”
　　“我才不会那样，再说了，不是还有哥你吗？”白云飞反驳道。
　　两人正说着说着，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闹，人们四处躲避，形色慌张，墨清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对白云飞说：“前面便是归元街南大街了，可人们却四处逃散，好像有什么危险，我去看看。”
　　话音刚毕，墨清便借着路旁小摊之力，一跃登上房顶，随后沿着房顶快步向前，即刻朝对街而去了。
　　白云飞见势，则从人群中穿过，可未料到逆着人流方向而动，可谓费时费力，人们到处拥挤，一转身，又看到一个小贩的摊子被撞倒在地，货物散落了一片，便先停住脚，帮小贩收拾一下摊子。
　　墨清到了对街，向下而望，竟是一匹黑棕烈马，发了疯似的在人群中乱撞，不少人倒在了地上，惨叫声不止，而这马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样子，街道两旁的摊贩被撞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再转头一看，这马已经向一个小姑娘身旁撞去了，小姑娘惊慌失措，根本不知如何反应，眼看着这马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路人惊呼：“小姑娘，快躲开！”
　　也有人悲叹道：“老天啊，这小姑娘怕是完了。”
　　眼看着小姑娘快要被撞上，墨清使出全力冲向小姑娘，一把揽住她，两人全倒了下去，与马蹄险险擦过，随即又重重摔在了地上。墨清则是倒在了下面，护住了小姑娘的头部，小姑娘惊魂未定，呆呆的一动不动，墨清便忍着疼痛将她扶起。
　　路上人们转惊为喜，纷纷说道：“哎呦，救下了，救下了……　”
　　墨清将小姑娘交由路旁一位妇人照顾，转身便又去追那匹烈马了，但定睛一看，只见已有一位青衣公子骑在马背上，狠狠的抓住缰绳，试图控住那匹马。
　　可那匹马已经彻底疯了，使出力气甩动身子，马背上的人已经被甩的坐不住了，几次都险些被甩下去，但关键时刻，马背上的人死死的拉住缰绳，令这匹烈马不再乱撞，只见他双眉紧凑，一脸紧张，脸上已流出了汗珠，手掌上也勒出了血痕，却仍旧不放手。
　　烈马再度发力，连人带马猛地向前冲去，在地面上擦出一道深深的划痕，众人目光跟着这马转移，只见这马直勾勾的冲进了一家染布坊。
　　墨清赶忙向那布坊追去，刚走至门前，里面就已传来了高高低低的叫喊声，走至坊内，便见三四个女娘慌忙的向外跑去，嘴里喊着救命，墨清向里走去，只见一桶一桶的染料倒的满地都是，院里竹竿上晾的布如同天女散花般的从天而降，铺天盖地。
　　“小心！”青衣公子大喊，而后再也承受不住这马的蛮力，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只见他张开双手保持平衡，在空中转了个身，而后伸手撑住地面，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墨清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桶染料从上方扑来，墨清伸手扯下竹竿上的几块布，用力旋转阻挡，又出了一掌将染料桶打回。
　　紧接着，那烈马又奔至墨清眼前，墨清又抓着染布，站在了竹竿上面，眼见着几排竹竿都已被撞倒，墨清抓准时机，待那马来到眼前，一跃跳到了马背上，那马似乎极其不愿，不停的乱跳。
　　整个布坊院子到处洒着染料，在马蹄踩踏中四处飞溅，凌乱而又绚丽。
　　墨清死死的拉着它，僵持了好一会儿，墨清感到头晕目眩，身体也逐渐没有了力气，正当这马蓄力之时，却突然仰天长吼一声，瘫软倒在了地上。
　　墨清长吁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脸色有些发白，他那身洁白的衣裳已经沾染上了各种染料，头发也变得凌乱，胡乱垂落在了身前。
　　众人见制住了这马，纷纷进来查看情况，不一会儿，便将这染布坊挤得满满的，似乎对何人制住了这匹马而疯狂感兴趣。
　　青衣公子拍拍衣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墨清的身旁，问道：“你可有受伤？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墨清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还未开口回答，就听有人喊道：“殿下，殿下！”
　　二人一齐回头，只见从人群中挤出两人，快步跑到了这青衣公子身旁，焦急的问道：“世子，发生了何事？”
　　墨清猛然一惊，心中暗道：这竟还是个皇室子弟。”
　　只见另一人对着人群喊道：“黎王世子在此，尔等还不跪拜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