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生辰 ...
-
流殇过来,原是前面事情要请将离过去决断。将离对着脸色死白的流霜扔下一句“跟她说我马上回来”后,就带着流殇匆匆向青罗馆前面去了。
将离才走一会,叶裳容便踏进了院门口。
她似乎知道将离不在似的,踱着步子慢慢走。不大的一块地面,竟然被她走了有一盏热茶的光景。
不过她即使走得再慢,总也有到的时候。叶裳容在门外停下脚步,看着站在屋子里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
流霜抬头看见她,再难掩饰表情里的嫉恨,“你听到了……”她的声音里还飘荡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希望。
院墙再厚实,上面的木窗却是透的。流霜会刻意说那些话,自然不是期冀叶裳容会恰巧听见,而是她确实看到她已经过来了。
叶裳容却丝毫没有露出一分流霜预期中的表情,她只是微侧了侧头,缓缓拉起一抹笑,“那又如何?”
前一回,将离可是连引逗得张贵染上赌瘾之后还只字未提。如今当铺里一见玉佩就来跟她说,已经反常了。而张贵那个人,逼上绝境后会如何她并不清楚,至少不会用这块玉佩去换赌资。
就算她初见玉佩时情绪激动失了平常心,从府衙出来后见到余珠总能明白过来的。这一回,将离是借她把张贵冤进大牢了。
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叶裳容倒没在自己心里发觉有任何“不妥”的情绪。
就算张贵没有把玉佩送进当铺,难道让她反告将离诬陷,放张贵出来换将离进大牢去?
说到是非公理,她的心没长在正中间。何况不管当不当,偷了她的玉佩却是事实。何况这事如果细辨起来,张贵毁婚再娶,只有罪过更大。
似乎是叶裳容不以为然刺激了流霜,惊讶过后嫉恨再度笼罩在她脸上,让这个平素看来颇为顺眼的丫头神情狰狞起来。
“你当你知道什么?”流霜的声音里满是玉石俱焚的快意,“他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一开始!”温和低柔的声音,陡然转为尖利刺耳。
“是吗。”叶裳容一步跨进屋子,微微抬起下巴冷笑起来。
她之前会避在外面,只是因为将离不希望她知道,而可不是她怕了这个丫头。
流霜大步走到柜子边,一阵乱翻后从角落里抽出一只盒子,猛地递过来几乎戳到叶裳容脸上。
叶裳容迟疑了下,还是接过盒子,打开。
咔哒一声轻响后,刹那间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眼前只剩下那只盒子里东西。
发簪。
七夕那天晚上,她扔出去给强盗的,那支发簪。
在心里能感觉到任何情绪之前,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曾经是那么让她喜欢的发簪突然间无比刺眼,只要视线还落在簪子上,心底深处就有一股浓重的寒意开始蠢蠢欲动。
叶裳容重重扣上盒子,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抬眼时,她已经没了刚才那种轻松。
只是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被眼前这个人看出来。她只能冷笑,虽然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毫无底气。
“这根破簪子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声调平稳,只是不要说看,即便只是想到或者提到,也会让她觉得心底那团寒意肆虐起来。
不过所幸,流霜没有看出来。
除了这支簪子之外,她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她只能狠狠地瞪了叶裳容一眼。“明明是我先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嘶哑地喊了一句,随后自己却仿佛先崩溃了似的,“我陪了他那么多年,那么多年……”
她眼里蓄满泪水,看了眼桌子。桌上的菜色比平时丰盛得多。
“每年,每年生辰他都那么难过的样子,今年竟然因为你……”满含泪水的眼睛继续恶狠狠地瞪着她。
“今天是……”叶裳容猛地抬眼,却问得艰难,“他的,将离的……生……”
流霜丝毫没有察觉到叶裳容的异样,只是兀自伤心,“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她哭得泣不成声,大步朝屋子外跑去。
经过她身边时,甚至故意重重撞了她一下。
叶裳容被她撞得身子一歪,几乎就摔下去。但是她却反而毫无所觉一般,呆立当场。
谁来告诉她,这些都不是真的……
久违的晕眩又侵袭过来。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好不容易手里抓住什么才稳住身子。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叶裳容摸索着,好不容易让自己坐下来。
九月十一,九月十一。
为什么就非得是九月十一。
她要怎么才能让她自己相信,其实将离和刘家长子的生辰,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前一刻,在看见发簪的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说将离是喜欢她的,只是用错手段而已。
而这一刻,将离他……
怪不得,堂堂青罗馆主会愿意见她这个黄毛丫头。
怪不得,七夕之夜她能巧遇将离。
怪不得,他如此仇恨自己的处境,却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他的本名叫什么。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他陪她上演一出深情款款的戏码,却将她这个傻子圈在里面,自以为找到了什么爱情。
如今她入了局,那么接下来就是君宁……
叶裳容突然一顿,满心的凄楚顿时一凝。
君宁他,不知道吗?
不,那样宛如凉风一般的人,她从来不以为他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何况……
叶裳容瞥了眼门口。
刘启文曾经来过这里,曾经为了她……
真是为了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刘启文看着将离的表情很奇怪。她当时以为刘启文是好奇,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所以,她叶裳容只是那两兄弟之间的障眼法?
阴冷的风从大开的门口刮进来,冷得她身子一颤,也将柔软哀愁冻死在她心底。
寒气将心冻得生疼,然后侵染了那双杏眼。
叶裳容慢慢站起身,将盒子里的发簪放在书案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