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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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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裳容倚在桌边,看着手里的杯子。
绿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低着头,表情有些局促。
“将离,”叶裳容抬眼,“是你放进来的?”
绿萱身子一震。然而接下去,她却紧紧咬住唇,似乎生怕自己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
叶裳容看着她,眼里露出些许无奈。
刘府不是小户人家,翻个墙就能大摇大摆地进屋子。院子里养着护院,何况还有做事的仆妇丫头,将离也没有高来高去的梁上功夫,哪里就能悄无声息地摸到她身边来了?
叶裳容一直疑惑不解,却在偶尔瞥见绿萱腰间的一串钥匙后知道了答案。其实刘府除了东南西北四道大门之外,静园里还有一扇小门。
当年老夫人为了刘启文,煞费苦心请了位告老的御医过来。为了留住他,老夫人不仅出银子替他开药铺,还买下宅邸送给他。药铺和宅邸都贴着刘府东面,之间只隔着一条短巷。静园那扇小门出去就是短巷,从那里到宅邸的正门甚至不会超过二十步。
这扇小门只为应急,轻易是不开的。绿萱受老夫人之命,小门的钥匙日夜不得离身,已经有十来年了。
如果不是叶裳容曾经把刘府的地面都踩过一遍,她也不会知道。只是如今虽知道了他怎么进来和谁放他进来,叶裳容看着绿萱咬住嘴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犯起难来。
“绿萱,你在君宁身边这么些年……”
叶裳容说着,不由得停了下来。
要她怎么说呢?
绿萱服侍刘启文尽心尽力,谁都看在眼里。要说她对他安了什么坏心,连叶裳容都不会相信。但是偏偏,她又听说过一些传闻。
譬如,“石女”。
老夫人担心贴身丫头打着姨娘的主意勾引刘启文伤了身子,寻个石女回来贴身服侍并不奇怪。只是石女这回事,发现的多是夫家而不是娘家。老夫人和刘总管都不像是好心到能救下石女的人,而将离打着报仇的主意,刻意救人却并不是太让人难以想象的事。
“绿萱,我不想冤枉好人,尤其不能冤枉你。”叶裳容声音愈轻,“到底是不是你?”
绿萱听她提刘启文已是双肩开始颤抖,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要你保证没有下次,”叶裳容皱起眉,“可以吗?”
将离与刘启文不睦,但是叶裳容至少得给绿萱一个机会。
然而这回,绿萱却没能点头。她低着头,双肩颤抖着,不一会地上便多了些圆形的水滴。
叶裳容只能叹气。
她有种,自己在欺负这个丫头的错觉。但是换成别人,能怎么做呢?
叶裳容并不怀疑绿萱一样希望能护着刘启文。然而将离的心思与聪明并不是绿萱能及的,即使她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而结果或许就会害了刘启文。
她并不觉得,将离是个她一句“希望”就能彻底罢手的人。
“既然这样,你……”
“灼然。”内室里突然传来刘启文的声音,截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刘启文似乎在生机盎然的春天里愈发苍白病弱,阳光下竟透出一股弱不胜衣的意思来。
叶裳容抿着唇看他。
刘启文微微皱着眉,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痛心,却还是直视着她。
叶裳容轻哼了声,转过头不看他。
刘启文眼中一暖,轻声道:“绿萱,预备热水,我要沐浴。”
绿萱猛地抬头,满脸是泪的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刘启文,又犹疑着看向叶裳容。
这时,刘启文也看向叶裳容。
“罢了。”叶裳容虽然皱着眉,却也只能这样说,“去吧。”
“公子……小姐……”她带着颤音又掉起眼泪,“绿萱该死。”说着,她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才转身离去。
刘启文和叶裳容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别生气了。”刘启文轻柔,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
他语气平静得丝毫没有波澜,彷佛并不意外似的。于是叶裳容陡然明白,他一早就知道了。瞧他那股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不是连自己的安全都不放在心上了?
想到这里,叶裳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却换回,他轻轻一笑。
叶裳容拉他坐下,“烂好人。”
刘启文却只是笑,一边握住她的手,“这么多年了,只得她一个日日夜夜地为我忧心。平日里又服侍得无微不至。”
说情同姐弟太过分,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情分在。
“你娘呢?”叶裳容是余气未消,说起话来不免就尖锐了点。
刘启文一怔,垂下眼,“小时候哪里能明白那些。”
孩子只能看到他的娘把他孤零零丢在静园等死,一个月也未必见得上一面。及至能够明白了,却也因为疏远得太久,亲近不起来了。
叶裳容只能默然。
“他说了些什么?”刘启文似乎有些硬扭了话题的嫌疑。
“跟他说清楚了。”叶裳容垂下眼。
“是吗。”
即使这声应得再平直简单,叶裳容却仍是听出来其中的愉悦。她挑眉,“也不全是因为你。”
当初他既然放手,现在就不可能再继续。
“但如果没有我,”刘启文的声音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愉,“便不会这么简单了。”
的确如此,所以叶裳容不能反驳。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她说:“我跟他说,希望你们至少互相无视。”
“好。”刘启文应得简单,也轻松。
叶裳容挑眉。
……“好”?
“官司呢?”她不由问。
那边府衙里递状纸,还告着将离弑弟呢。
刘启文一愕。
虽然他随即掩饰了过去,却还是清清楚楚地落进叶裳容眼里。
她眯了下眼,为什么是愕然?
他不语,尴尬,甚至道歉都属寻常,却为什么是愕然?
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有官司这回事一样。
叶裳容看着刘启文,他却转开眼。
她皱起眉。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