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梦——笨蛋房客坏蛋房东》栗栗奥

33、第 33 章

　　平日里通往三楼的门一直是关着的，住在这里这么久，沈佳梦还没上去过。这会儿门开了，锁就放在楼梯边上。
　　他走过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锁，发出的声音惊醒了房间里的小白。小家伙走出来喵了一声，就一溜烟地窜上了三楼。
　　“小白！等等我！”
　　沈佳梦跟着猫跑了上楼，走出天台的大门，陌生的场景映入眼帘。
　　漆黑的天空中挂着一弯明月，各家各户的灯像繁星一样点缀在月亮下方。天台的边缘挂满了星星灯，在商业街各种招牌灯的衬托下缓慢地闪烁着暖黄色的光。
　　边上还种了几棵植物，这会儿天太冷了，就剩些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摇摆。尽头有间老旧的房间，一方窗户正亮着暖洋洋的灯光。
　　晚风掠过沈佳梦的脸，吹得他有点发冷。他走到尽头的房间，刚推开门，食物的香气立马扑面而来。房间中央有一张被炉桌，桌上放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白萝卜羊肉汤。
　　张深正在桌前摆碗筷，见沈佳梦来了，抬头笑了笑。
　　“快坐下，汤要凉了。”
　　“你这……原来三楼还有一个房间啊！”
　　沈佳梦走过去坐下，新奇地掀起被炉桌的被子，把腿探了进去，里头很暖和。他惬意地伸展了一下，却碰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伸手抓了抓，毛绒绒立刻发出了“喵”的一声。
　　是小白！怪不得跑那么快，原来是赶着来暖身子呢。
　　张深给沈佳梦舀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撒上了葱花。沈佳梦喝了一口，身子立马就暖和了起来，脚丫子在桌底下跟小白玩得不亦乐乎。
　　“你先喝着，我去把其他菜端上来。”
　　“我也去吧。”
　　两人便一起下了楼，把菜都端了上来，还拿了几罐啤酒。一桌子三菜一汤，还有几个小菜，十分丰盛。沈佳梦和张深围着被炉桌坐了下来，吃起了晚饭。
　　张深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任何材料在他手里都能化作一顿佳肴。沈佳梦心想，也许把人送去新东方也能学有所成。
　　“住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天台这里还有一个房间呢。”
　　沈佳梦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的布置就像一个小小的客厅，装修也是七八十年代的风格，边上还有红木椅和喝茶的桌子。倒是房间中心这张被炉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这房间以前是爷爷的茶室，爷爷经常来这里喝茶听收音机。”
　　张深的思绪像倒带一般，回到了过去。
　　“这被炉桌，是爷爷逛二手市场时看着新奇买回来的。因为一楼二楼都不好放，就放到这房间来了。”
　　“每年冬天，我和爷爷都会窝在这里吃晚饭，听听收音机。过年的时候，就会煮一锅羊肉汤，特别暖身子。”
　　张深看着桌上那锅汤，恍惚像是看到了张善才坐在桌前的身影。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给自己舀了一碗暖暖的汤，还把最大块的羊肉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过去的回忆依旧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这还是张善才走了以后，张深第一次上来这里吃饭。平时有空会上来打扫一下，大多数时候都锁着门。但自从和沈佳梦聊过爷爷的事情后，他就很想带对方来这里吃一顿饭。爷爷教自己煮的羊肉汤，也想让沈佳梦尝尝。
　　沈佳梦就像是可以和自己互相疗愈的同类，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和沈佳梦分享那些被自己尘封的回忆。
　　眼看张深一脸恍惚的样子，沈佳梦把手里的啤酒罐举到对方面前，强行碰了个杯。
　　“爷爷知道你回了学校，肯定高兴得不得了。明年，你会过得更好的！”
　　“好，我会努力。”张深举起啤酒罐碰了回去，笑着接下了祝福。
　　两人喝光了手里的酒，又开了新的，继续边吃边喝。小白窝在桌子底下睡得甘甜。张善才老旧的收音机被张深打开了，沙哑地唱着一首又一首迎接新年的歌……时间逐渐接近十二点，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
　　沈佳梦借口说上厕所，偷摸回房间拿礼物。等他回到三楼，心里正复习着送礼物时要说的话，开门却看见桌上的剩菜碗碟都被清走了，桌子中央放了一个蛋糕。
　　那蛋糕看起来是手作的，不算很精致，但也十分认真地涂满了奶油裱了花，中间用巧克力酱写了句“生日快乐”。
　　“没做过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张深拆着买来的蜡烛，内心竟然有点紧张，“送你的。”
　　沈佳梦紧紧抓着身后的礼物，心脏跳得飞快。
　　自己没有跟张深说过生日是今天，也没想到对方还会给自己准备生日蛋糕。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收到生日蛋糕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甚至连记忆都变得很模糊。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庆祝过生日了。
　　但模糊记忆中那奶油的香气，荧荧的烛光，偶尔会在深夜的时候潜入他的梦里，迷迷糊糊的，如烟雾般稍纵即逝。
　　如今却清晰地亮在他面前。
　　沈佳梦有点怔住了。
　　“马上就12点了。”
　　张深把蜡烛和火机递给对方，催促他点火。沈佳梦走到桌前坐下，抽出两根不同颜色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上，代表张深的生日和自己的生日。
　　“谢谢你，我很开心。”沈佳梦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张深，真的很谢谢你。”
　　“这大半年，受了你很多照顾。我知道今天也是你生日，所以，”沈佳梦从身后拿出那份被他藏了许久的礼物，递到张深面前：
　　“我、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张深显然也没有想到对方知道自己是同一天生日，露出一脸讶异的神情。他伸手接过那份包装得略微隆重的礼物，有点受宠若惊。
　　“你可以现在拆的！”
　　原本对送朋友一份礼物这件事胸有成竹的沈佳梦，被生日蛋糕这么一打岔，突然也紧张起来了。
　　张深捧着礼物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还用手机拍了照片，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包装得很认真，所有封口对得整整齐齐，张深便找来剪刀逐点剪开，再把包装纸叠好放到一边。
　　打开纸盒，里面的小灯带唰地亮起暖黄色的光，拉菲草中间躺着一台黑色的拍立得。
　　“虽然你平时用单反拍，这种小东西肯定比不上单反的画质……但是！拍立得的照片即影即有，小小的也很好保存。”
　　沈佳梦伸手到盒子里翻出相纸，拿过拍立得给安装上，然后起来走到门口，给整个房间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拍立得便缓缓吐出一张小小的照片。几十秒后，房间的全貌便定格在小小的方框里，画面中心坐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张深。
　　沈佳梦把拍立得照片和相机放回张深手上，看向张深的眼神特别真挚。
　　“重要的东西，你都可以用它马上记录下来。这样你就可以带着这些重要的东西去你想去的地方，再也不用害怕离开原地。”
　　“它们……会用另一种方式，永远陪着你。”
　　收音机明明还播着欢庆新年的歌声，被炉桌的炉子分明也在呼呼地运作着。
　　可张深忽然就觉得房间里变得极其安静。
　　仿佛有谁抽走了所有空气，真空之中没有任何杂音。却又听得见沈佳梦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每一口呼吸都变得短促，捧着拍立得的手莫名开始发麻。握着的照片甚至有种烫手的错觉。
　　沈佳梦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张深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仿佛施展了魔力一样，引诱着他内心强行压抑的情感。
　　心里藏着的那只猛兽，正张牙舞爪，逃脱而出。
　　沈佳梦看张深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这个礼物，正想开口，对方却举起了手里的拍立得，对着自己咔嚓一声拍了一张。接着便拿着那张吐出来的照片，沉默地等待图像出现。
　　两人就这么盯着张深手里的照片，一个呆呆的沈佳梦逐渐显现出来。沈佳梦伸手想拿来看，却被张深顺势一把握住了手腕。
　　“礼物……我很喜欢。”
　　沈佳梦听见对方轻轻地低语着，手腕上的力度却加重了，一股烫意顺着皮肤传了过来。
　　张深神色晦暗地盯着沈佳梦，举起手里那张照片。
　　“你说拍下来就能永远陪着我。那……”
　　“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零点的钟声从收音机里响起，窗外传来迎新的欢呼声。远处一道烟花窜上漆黑的夜空，“嘭”的一声炸开一片五彩的光点。
　　“沈佳梦。”一声略带颤抖的呼唤窜进他的耳朵里。
　　“我喜欢你。”
　　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扑面而来。沈佳梦炽热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同样炽热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