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梦——笨蛋房客坏蛋房东》栗栗奥

2、第 2 章

　　第二天清早，沈佳梦眼睛还没睁开来，鼻子就先被唤醒了。
　　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从窗外飘了进来，十分不客气地窜进了他的鼻子里。
　　沈佳梦半颗脑袋还在梦里，另外半颗就已经迷迷瞪瞪地品尝起了香味来。好像是煎鸡蛋，又好像是火腿肠，好像……还有点葱花来着……
　　昨天奔波了一整天，晚饭都没吃上，汹涌的饥饿感让沈佳梦没法再继续睡懒觉了。
　　他揉揉脑袋，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抓起行李箱里一件外套往身上胡乱一套。房东在房间里准备了米色的拖鞋，沈佳梦穿上就迷迷糊糊地下了楼。
　　到了一楼店面抬头一看，又傻眼了——
　　昨晚半夜那个像印刷店一样的照相馆，现在竟然变成了三分之一个早餐店！
　　门口支着一个带轮子的铁皮流动小摊，正冒着袅袅白烟。那股诱人的香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小摊旁边还放了几张小板凳小板桌，几个人坐在那，安静地吃着早餐。
　　房东正站在小摊前，腰上围着一条有点发白的深蓝色围裙，熟练地做着煎饼果子。
　　他收下一张客人的钱，正转身找零，就看见了愣在楼梯口的沈佳梦，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莫名有点动画片角色走进现实的喜感。
　　沈佳梦愣愣地和房东四目对望了3秒钟。接着便条件反射似的冒出了一句：
　　“房东大哥早上好！”
　　声音响亮得门外的客人们都停下了手，端着早餐转过头来看他，跟看猴似的。
　　沈佳梦瞬间尴尬得抠脚。
　　房东大哥要是不理他，众目睽睽之下他能给民宿再抠出一层夹板房来！
　　沈佳梦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却见对方眼皮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地给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回复：
　　“早。煎饼果子，吃吗？”
　　他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房东又挥了挥手里的铲子，脸上似有点不耐烦。沈佳梦连忙回应：
　　“吃的吃的！谢谢大哥！”
　　心里偷偷乐上了。
　　这房东大哥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人也不坏啊！第一天居然还请他吃早饭！
　　自己昨晚迟到到半夜，生气是人之常情嘛。等房东忙完了早饭，得跟他坐下来好好聊聊，套套近乎，未来4年大学的住宿可都得指望他呢。
　　“自己找个位置坐，不要弄脏印刷机。”
　　房东指了指柜台旁的椅子道。
　　沈佳梦便美滋滋地汲着拖鞋挪过去，乖巧坐在柜台旁等待一份香喷喷的煎饼果子。
　　摊位前来了一个约莫5、6岁的小女孩儿，头上绑着两根短短的麻花辫，穿着一条红色蓬蓬裙，手里还挎着一个迷你的菜篮子。她从菜篮子里掏出一张10块钱举到房东面前，甜甜地喊道：
　　“张深哥哥早上好！我来买煎饼果子啦！”
　　原来房东叫张深啊！沈佳梦想道。
　　“早上好甜甜，今天也是要两个煎饼果子吗？”
　　张深接过甜甜的钱，宠溺地摸摸对方的头。
　　“是呀！出门前我跟妈妈说啦，一份煎饼果子5块钱，我拿10块钱给你，就刚好不用找钱了哦！”
　　“甜甜真聪明！自己找个位置坐着等一下吧，哥哥做完了这份就给你做。”
　　偷偷围观的沈佳梦再一次傻眼了。
　　这人怎么对着孩子就突然换人格了？？？
　　语气温柔得不得了，讲话内容都详细了起来，甚至能从句子里感受到叹号的存在。
　　正被沈佳梦偷看着的背影突然转过身来，端着一份新鲜摊好的煎饼果子走到他面前。一分钟前那个温柔的人格光速下线。
　　“5块钱，付款码柜台里贴着自己扫。”
　　“……啥？”
　　“怎么？数学还不如6岁的小姑娘？听不懂数字？”
　　张深冷漠地看了一眼愣住了的沈佳梦，不耐烦地说道。
　　沈佳梦突然很想揍一顿自作多情的自己……
　　还以为是请自己吃早饭来的，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挨揍的另有其人！寻常人听到这样的提问，第一反应也会觉得是被请客吧！
　　沈佳梦突然恍然大悟，合理怀疑张深是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坑他5块钱来的。
　　“你是直接听不见了是吧？”
　　张深手里还端着煎饼果子，都烫手得有点拿不住了。面前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却又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呆头呆脑的，好笑极了。
　　那份煎饼果子正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金灿灿的蛋皮上撒着绿油油的葱花，中间还夹着带点儿焦的火腿肠……沈佳梦的胃便不争气地，替大脑决定放弃维权。
　　“那什么，我手机没电，充电线昨天弄丢了……你借我一根，我充好电马上转你钱！”
　　沈佳梦毕恭毕敬地接过煎饼果子
　　“柜台第一个抽屉自己拿。”
　　张深说完，马上又一头扎进摊子忙去了。
　　沈佳梦捧着这份被强买强卖的早饭，怀着点不甘心，快乐地啃了起来。
　　别的不说，张深手艺还真不错！这煎饼果子外软内脆，齿颊留香，5块钱居然还吃出了15块的风味。怪不得从沈佳梦下楼到这会儿快半个小时，来买煎饼果子的人依然络绎不断。
　　他内心默默地决定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那配套的手磨豆浆也尝一尝！
　　但今天就算了吧……不想再跟张深这坑货说话了。
　　沈佳梦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等待手机充电，百无聊赖打量起这个店铺来。
　　昨晚大半夜的来不及细看，现在一看，加倍确认了是个奇怪的店铺。
　　二楼的民宿就不用说了，一楼的本体是个有些年头的照相馆。风格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好多地方的油漆都有脱落的迹象了。
　　一楼还有一个用来拍摄的小房间，房间中央架着一台旧款的单反相机。房间外的墙壁上挂满了相框镶着的照片，有黑白也有彩色的，纵横交错地展示在墙上。
　　沈佳梦仔细端详了一下，还在其中一张比较新的照片里看到了刚才那个小女孩甜甜。甜甜看着比现在年纪小一点，穿着幼儿园的衣服，拉着父母的手笑得很开心。
　　墙壁下方放着几台大的专业印刷机，外壳有点发黄，估计也用了挺久了。旁边几个纸皮箱里装满了印刷用的纸，还有一些墨水盒。
　　沈佳梦这会儿才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红色的立式可口可乐冰箱，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饮料。冰箱的玻璃有点磨损发白了，中央贴了一张缺了个角的收款码。
　　敢情这店还是一个便利店呢！一个小小的楼面承载了照相馆、印刷店、民宿、早餐店还有便利店，这张深真是在这又旧又小的店铺里头想尽了办法赚钱。
　　沈佳梦甚至怀疑，今天晚上可能还能看到张深在店门口摆摊卖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