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别跑》遗失*林夕

3、小se猫

　　赫连泫拎着他的‘救命恩猫’一路走回他军队驻扎的大营。当众将士见到完好归来的将军，一个个无不垂泪相迎，跪拜叩首，大谢苍天。
　　宫中，他是王爷，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外，他是将军，带兵作战，雷霆之名横扫千秋各国。他，是在内朝政的顶梁柱，是在外将士们的主心骨儿，他失踪复归来，引起的轰动足以见得。
　　一个半月，堪长堪短，众将士一面把守着消息不能外泄，一面加紧寻找他们失踪的将军。他们知道其他各国的跃跃欲试，更知道他们北烟国军心的重要。然纸包不住火，赫连泫称病的理由再躲不过盟国的再三询问以及蛮夷首领的战书纷至，就在北烟皇帝也坐不住，派人前往西瀑国路上的时候，赫连泫就这么如天人降临般神奇地出现了！
　　赫连泫没有稍事休息，而是及时安抚将士，调整军心，他知道，他的露面有多重要。于是当晚，便在军营内把酒言欢，喜庆将军‘大病初愈’，让那些有关赫连泫失踪的‘谣言’不攻自破。
　　他的谋士们一个个无不暗自抹汗，这段时间真的是要累死他们了！
　　“诸位辛苦了！”营帐内，赫连泫举杯而邀。
　　“为将军谋事，我等义不容辞！”
　　“将军能平安归来就是我等最大心愿！”
　　“有将军在，我等终于可以安心啦！”
　　……
　　……
　　各将士纷纷举杯回敬。又与赫连泫一同掷了酒杯，端起酒坛，豪气冲天，大快朵颐。
　　“不知将军这把个月来身处何处？”发问的，正是赫连泫麾下第一谋士——军师义梓乌。只见他一袭白袍，羽扇轻扬，不同这虎狼猛将赤膊侃侃、把坛而饮，他面前的是从不离手的镂兰瓷刻茶杯，微微一抿，算是回了将军的请酒。
　　他的单薄清秀，满身的卷香气倒显得与这军队格格不入。赫连泫有时也会拎起他精细的胳膊，啧啧摇头，“这哪还有点军队男人的样子？！”
　　义梓乌倒不以为意，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臣，用的是脑子。”
　　所以，他只是在后方为他出谋划策，所以，他不随他上阵杀敌拼体力……因为赫连泫怕马儿太强壮，把他那把裹着精瘦皮肉的精瘦骨头架子，给颠散了……
　　所以，他是骑驴的。
　　见众将士凝神而听的样子，赫连泫便把当日情形娓娓道来，不过疗伤的这些时日他倒是简略得不能再简略地一笔带过。当日激战的状况直叫在座的将士们抽气连连，甚至拍案而起誓要向同盟两国讨个说法。
　　义梓乌倒是笑眯眯地抿着茶水，一副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等等看。”
　　“军师，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这分明就是西瀑或是南雾对将军出手的啊！”列座的将士们开始有人愤愤不平。
　　“你也说了，是‘或是’嘛……”义梓乌依旧笑眯眯的，两只眼睛弯成了两枚新月，“再说，将军不是好好在这儿呢么。”
　　“军师！”
　　“军师！”
　　有人对义梓乌的态度表示不满，若是将军真的发生什么事不就晚了么！！再说，岂容他弹丸小国欺到他北烟国头上来？！等？没直接攻过去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我也同意军师的看法，切勿打草惊蛇。”
　　赫连泫淡淡开口，却十分有效地缓和了帐内的不协调气氛。义梓乌笑眯眯地嘬着茶杯，暗自摇头，“气质啊，就是没法比。”
　　赫连泫扯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在众将士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的眼神中回味着肉的香味，他着着实实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喵……”
　　赫连泫闻声一愣，然后顺着众将士惊诧的目光低头望向自己胸口。他竟把这只藏在他怀里睡觉的小黑猫给忘了，而此时它正用它满是期待的幽绿色眼睛望着自己，还咬着小舌头。
　　定是鼻子好使闻到这肉香味了吧，感觉自己心口温温暖暖的，连刚刚那般人声鼎沸、喧哗鼓动都没能弄醒笼罩在自己心跳声里的它，赫连泫嘴角轻轻一勾，还真是只懒哈哈的小馋猫呢！
　　他的突然一笑，直叫在场将士们看得倒吸一口冷气。想他们将军向来刚正坚毅、严肃冷峻，就算是犒赏三军、大宴将士的时候也未曾见过这般柔和的表情，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猫吧，怎么突然就从将军衣襟里钻出来了？将军好像不是这么有爱心喜养宠物之人吧……
　　赫连泫撕下一小片肉，放在小黑猫嘴前。哪想小黑猫只是看了那肉两秒，然后抬起头，依旧满眼期望地看着他，“喵……”
　　赫连泫不知何意，看了看案旁，又拿起一条青菜递到它嘴边。小黑猫却好像急了，喵喵喵地望着他，小爪子抓扯着他领口的衣襟。
　　赫连泫皱了皱眉，再看一眼案旁是否还有其他食物，许是它不喜……
　　忽觉唇上一痒，又一温，然后便感他嘴里还未咀嚼完的肉就这么凭空不见了。再看又缩回自己衣襟里的小黑猫，喜滋滋地小爪子捧着猫嘴一通烂嚼，那模样像极了当初它为他嚼草药的样子，只是……有点不太一样的地方，赫连泫突然明白了‘偷了腥的猫’是形容什么状况了……
　　赫连泫伸手去拿酒坛，略微这么抬头一看。只见义梓乌叼着茶杯微微露出的牙齿险些把杯沿儿咬裂，其他将士们更是百态齐出——下巴拖到地上的，嘴里能塞下仨鸡蛋的，眼珠儿瞪出眼眶的……静，静的出奇。
　　赫连泫突然觉得威严有失，随即轻咳一声，唤回将士们早已僵掉许久的神儿。帐内顿时一阵骚乱，他们忍着笑、抱着肚子、眼角也憋出了眼泪，却不敢在将军面前放肆，一个个好像只有出的气儿没了进的气儿……
　　从赫连泫的角度看过去，倒像是颗颗颤动的龟壳，烛光下熠熠闪动。好像只消一个索引，便统都掉了壳，不可抑止地颤动着白花花的膘肉。果然——
　　“好一只小se猫啊！”
　　义梓乌第一个反应过来，扔了他从不离身的茶杯，指着赫连泫胸口的鼓囊笑翻在了地上，紧接着帐内的爆笑差点掀破了帐子。就连驻守在西瀑国城另一边的南雾兵，都隐隐感到大地颤了一颤。
　　赫连泫还从未被别人这般指着笑过，更没出过这档子的乌龙丢人事件。他是北烟国神明的化身，是军队里不败的象征！他的所有在人看来都是完美无暇的，却让这只小黑猫坏了长久以来树立起来的形象！
　　这该死的小猫！！
　　赫连泫压抑着怒气，帐内骤然冰冷。将士们纵使笑得再high也被这天然冷气冻得缩了两缩，安静了。出奇的安静。
　　赫连泫满意于自己的威严，得意地轻勾了下嘴角，却被面无表情的脸孔掩盖得刚刚好。正当他准备岔开话题商量接下来的防御对策时，只见安静的将士们眼睛再度圆睁，下巴再度滑掉——
　　他略有心悸地缓缓下望，只见一只黑黑的小爪子伸出他的衣襟，够向他面前案上的酒杯，然后‘嗖’地一下，酒杯连同那黑黑的小爪子统都缩回他胸襟内，使得那里愈加的鼓囊了。看着那只小馋猫美滋滋地在他怀里喝着小酒，赫连泫嘴角一抽，它当他赫连泫的战袍是什么？客栈！酒家！
　　赫连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下，直接大步走出营帐，必然还带着正在他胸口处喝得欢实的小黑猫。他后脚刚一出营帐，便觉身后传来一阵爆笑，接着是帐子掀上天的响动，大地微微一震的颤动。
　　赫连泫拧着眉，掏出怀里醉醺醺的小黑猫。夜，是它最好的保护色，因醉而微眯的双眼，竟让赫连泫觉得自己在对着一团空气生闷气。
　　“嗝——”小黑猫打了个饱嗝，微微睁开幽绿色的双眸，傻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静了。正当赫连泫以为它喝傻了的时候，小黑猫一阵抓挠，扔了爪子上的酒杯，扑向他胸口，抓着他微敞的领口，对着他薄薄微凉的嘴唇就是一顿舔。
　　喵~~这个酒味，我喜欢！
　　赫连泫就这么没有防备，又忘了阻止地任它吃了自己豆腐，眼睁睁地看着它酒足饭饱之后，继续窝回他怀里闷头大睡。
　　看着油乎乎又沾着酒水的胸襟口，再听着那里随时传出来的呼噜声，赫连泫脸上挂上了一排密密实实的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