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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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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拓收藏好了腾龙阁的铁牌,命人将尸体甩出了八丈远,来了个毁尸灭迹。然后每天照旧,该干啥干啥,不过会顺便多去几趟洪王爷府前的茶馆坐坐,打听一些额外的消息。
事情过了好些天,原本以为就此淡忘下去,突然一日,当他正在练武场陪着宋祺练剑的时候,副总管春虎焦急的跑了过来。
宋祺见他神色慌张,止住剑势,擦了擦汗水,将剑递给一旁的下人,走近他问道:“有事么?”
春虎行了一个礼,瞥了一眼后方的司徒拓,面色为难道:“出事了……皇上……洪王爷的内侄被杀了,曝尸荒野,这会儿洪王爷正大发雷霆呢。”
司徒拓心脏快速跳了几下,便被压了回去,跟个没事人一样。他想,这事除了他知,以及府里面的下人们知道外,绝对不会传出去的。说道他的手下,绝非吹牛,定会誓死效忠于他。因为大部分都是当年跟着他对抗六皇子,争取自由的昆山奴,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痛恨洪王爷这一类高官权贵。
只是,这洪王爷也真是厉害,尸体被抛掷那么遥远还能找到,可想他手下兵力的充裕和优良的办事效率。
宋祺‘哦’了一声,淡淡道:“敢找洪王爷的麻烦,看来这些人来头不小。我那二伯也绝非忍气吞声之人,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春虎脸色更加难看,他又看了一眼司徒拓,心里着急又不知如何启口。想了想这事也耽搁不得,但是就凭司徒拓这火爆性子,真不知这事该如何收场。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想法子解决,便硬着头皮冲口而出:“是闹出大事了,洪王爷现在已经带着私兵抄了总管府,带走了奴隶严休景……”
司徒拓只觉得两耳突地‘嗡嗡’作响,春虎后面还说些什么他已经分辨不清,此时他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件事在回荡,那就是休景有危险,他必须去救他。
宋祺着实也被这事吓了一跳,他知道二伯手握强大兵力,一直蔑视朝廷,却没想到如此胆大。司徒拓虽然是半昆出身,怎么说老子当年也是太傅级别的大人物,更何况又是他亲自手谕的三品护卫总管,也算朝廷大员,岂是能想抄家便敢下手的?退一万步,满朝上下都知道司徒拓是什么人?那可是他的宠臣,天天能吹枕旁风的人,熟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说简单点,是不把朝廷规矩放在眼里,说严重点那就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当朝天子当一回事。
他回首正准备安慰身后的司徒拓,让他保持冷静,想好绝佳的对策。他刚一转身,对视司徒拓一双血红的眼睛,他看见他飞一般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他皱起眉头,命令道:“春虎,拦住他,切莫再闹出人命。”
春虎应了一声,追着司徒拓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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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络腮胡几日不曾回府,原本也没引起宋洪王爷的重视,一日前去翠红楼玩乐,老鸨说令侄数日未来,可是对她们的丫头们有了意见。洪王爷纳闷,难道这小子这些日子不在这里私混?老鸨摇头,指着翠红楼对面的暗黑巷子道:有姑娘们看见令侄跟在两个昆山奴后面进了巷子,那日后便再也未来了。洪王爷逼问得知那美貌昆山奴正是当今护卫总管府上的奴隶。
洪王爷顿感不妙,派手下京里京外地皮翻了一个底朝天,寻到了已经腐烂的尸体,愤慨之下带着私兵上门讨人。司徒府上的人自然抵死不招,哪知洪王爷竟然又招来一千兵力抄了司徒府。他俯视着脚下密密麻麻俯首的昆山奴冷冷道:“三月初九晚上,谁去过翠红楼对面的巷子,杀死了我侄儿!”他见众人低头不语,语调渐冷:“敢做敢当,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下去,全部都要陪葬,陪葬!!”
府上总管曾经是司徒太傅的老管家,洪王爷认得他,和司徒太傅交道多年经常碰面。老总管走上前跪在了洪王爷脚下,磕头道:“王爷息怒,若凶手是我府中之人,我家大人定将五花大绑将贼人送去府上。”
洪王爷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道:“少说这的那的没用之话,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们了?还得等你家大人回来裁决?”
老管家连连磕头:“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希望王爷能手下留情,毕竟这是皇上亲赐的府宅,请念在皇上的面上暂且放过他们吧。”
“也是也是……”洪王爷缓缓迈步绕过老管家,突然手起刀落,一个昆山奴应声倒下,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洪王爷冷眼道:“本王最恨威胁之人,一群子下贱之人,杀了又如何?”
众人惊叫,休景挣扎想起身,被白三按住,低声问:“不想活了吗?”休景急道:“难不成看着大家去送死?”白三道:“你先等等,已经有人去通知大人了,我想……”
话还未落,只见洪王爷又举起了刀子,老管家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哀求道:“王爷手下留情,饶恕他们吧。”洪王爷一脚将老管家踢出老远,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道理莫要我多说。”说罢刀子挥了下来。
“慢着!!”
白三本来强压着挣扎的休景,这个家伙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身子骨那么薄弱,还强出什么头?他想着,也就是打了一个小晃,手上一空,休景已经站了起来。
“王爷放过他们吧,我知道凶手是谁。”休景身子瘦削,在跪俯的人群中却很突显。
洪王爷停住手中染血的刀,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略显瘦弱的少年,对手下挥了挥手:“带走!”
两个士兵将休景押了出去,走出司徒府,洪王爷的公子宋渊近前道:“父王,皇上那儿……”
洪王爷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儿子皮笑肉不笑,而后登上车。见宋渊上车放下帘子后,他才冷冷道,“皇上?迟早也要收拾掉。”他躺了下来,突然用很虚弱的语气嘱咐宋渊:“马上派人去通知皇上,就说我被司徒总管府上的昆山奴袭击,重伤!”宋渊恍然大悟,拍腿道:“不愧是父亲,儿立马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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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拓胆子很大,曾经六皇子派人追杀他们父子,他也不曾害怕。可是这会儿,他的手不停地颤抖,身子几乎在奔驰的马背上不能坐稳,他只能用腿牢牢夹住马身,又用力的抽了一马鞭。
等他赶回府中,下人们正在收拾被砸乱的院子和房屋,见自家大人回来都哭着跪在地上呼喊:“大人……”“大人……”
司徒拓环视院子,一片狼藉,死去的昆山奴尸体放在院子一角,上面盖了纯白的布单。老管家坐在台阶上休息,见到司徒拓赶忙让人搀扶着走到他的面前。当他看见司徒拓的眼睛时不由一惊,原本司徒拓生气时眼睛会变作暗红,这会儿却是像鲜血一样,让人心寒。这孩子由他一手带大,他太了解他了,他知道此时司徒拓的整个人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他本是一个急躁的性子,加之事关休景。休景在司徒拓心中的份量他明白,那是这孩子的宝贝呀。
他拉着司徒拓的手腕,劝慰道:“大人,你切莫急躁,万事可商量,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休景不会有事情的。”
一股怒气从脚底蔓延,司徒拓咬紧牙关,怒目血红。他望着老管家含泪的眼,望着凌乱的庭院,望着远处盖着白布的尸体,他想只有杀死宋洪才得以泄恨。他扒开老管家的手,血红的双瞳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摇头:“若不救他,他定将死在宋洪手上,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是该报答的时候了。”他将手按在剑柄上,转身朝院外走去。
老管家奔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春虎也奔过来拦在他的面前:“大人,你这一去便是中了洪王爷的下怀,他早已见你不惯,你这一去,别说救不出严休景,只怕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是呀。这些司徒拓知道。一个带有昆山奴血统的半昆和他们一起上朝觐见,带兵握权,在他们认为这便是违背了大青的朝纲,毁了大青王室将臣在百姓面前的权威。不光是宋洪,他明白整个朝堂之上,除了宋祺不介意站着一个半昆,所有人都厌恶。他们早想除掉他,欠缺的,只是一个正当的理由。
这正是他一直将休景埋在心底的原因,不单单是害怕宋祺的醋劲,更害怕休景因为他成为众人的靶子。可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到头来还是落到这般境地。
他握紧刀柄,不顾众人的劝阻往前冲去。春虎急的满头大汗,司徒拓虽然是三品大员,可是毕竟不是郡王之类的,能拥有私兵。司徒拓有的除了一部分大青血统的仆人,就只剩下昆山奴了,这些人无法和拥有优良装备的王府私兵相抗衡。
他懂,司徒拓也懂,但是理智无法阻止他狂躁的心,他只想要回休景,只想这样。他‘哐’的的拔出剑喝道:“让开!”
老管家跪下来抱住了司徒拓的腿,老泪纵横,他嘶哑的喊道:“大人,你要为了一个严休景断送掉府中老老少少几百余人的性命吗?”见司徒拓停住了脚步,他赶忙放缓声音道:“大人,总还有其他的法子的,你去求求皇上,求求皇上吧。”
司徒拓因为愤怒,满眼积满了泪水,这是泪,也是心中的血,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强权面前他能做些什么?他曾经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救千万昆山奴于水火,他没有做到,权势骇浪面前,区区一个护卫总管能做什么?在世人眼中,他不过就是一个男宠,靠皮相求荣的男宠。
冷风灌入咽喉,他呛咳着,头脑也清晰不少,血红的眼睛慢慢变作暗红。他明白,他救不了休景,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