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他只想做个好人［番外］》咩咩野

4、番外1

　　陆川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一群小孩昂起脑袋高举双手又蹦又跳的。

　　“哟，这是在放风筝吗？”

　　他顺势抬头望去，瞧着那个悬在半空中的“风筝”有些面熟，眯起眼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差点没从窗户跌下去——那不是他家小满吗？

　　而陆小安一马当先，在底下边追边喊：“哥，你快回来！”

　　可陆满却没有听见，他扑腾翅膀却越飞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后来全村出动寻找走丢的陆满，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在陆家的房顶上找到了他，他就靠在烟囱旁蜷缩着身子睡着了，蝠翼还没完全收拢回去，像一床黑毯子般裹住他的身体。

　　后面大家就学乖了，要像对待怕生的小鹿一样对待陆满，在他面前说话都压低着声音，靠近他时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距离，生怕又把他给吓跑了。

　　陆满适应能力很强，大概又过了一个月，终于不再害怕村民们，能够大大方方地跟他们往来了，之前一直担心陆满身体状况不好前来看望的村民们终于逮着机会能来了。

　　尽管现在已经不像大灾变时期那会物资紧缺，但大家依然时不时会带着些慰问品来拜访陆家。

　　“小满之前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的，肯定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瞧瞧，这都瘦成了什么样。”

　　对于陆满在虹都停留的那一年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满失忆之后也就没人能告诉他们了，现在还是个未解之谜。

　　但光瞧着陆满现在手短脚短小小一只，跟之前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对比一番，村民们猜测肯定是在外受了很多苦，纷纷心疼不已，恨不得让他一夜之间就吃回来。

　　陆满之前两次长出狼耳和蝠翼，似乎是情绪波动的产物。他在情绪出现异常变化的时候，一些异能也无法控制地会流露出来。

　　而这种情绪波动，随着陆满经历得越多，就越发明显。最开始刚回来的时候，陆满总是安静地自己躲在角落里发呆，好像对世界上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现在，陆满喜欢听陆小安给他讲故事，喜欢看叔叔哗哗哗炒菜，喜欢看婶婶刷刷刷缝衣服。他慢慢学会高兴的时候笑了，平常弯眸微笑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陆小安觉得，他的哥哥总算从高高在上的神，回归成有血有肉的人了。而随着这种情绪波动，他的异能失控也愈发频繁。

　　陆小安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放学回来，看见从陆满身上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说尾巴、触须、鳞片、藤蔓之类的。

　　但陆小安对此接受程度良好，毕竟不管陆满怎么千变万化，哥哥就是哥哥，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为了不给村里人带来过多困扰，每当这种异能失控的时候，陆满还是会乖乖地呆在家里。所以除了那次在学堂闹出来的小意外，大部分村民对陆满的这种异常并无太多感知。

　　直到有一天，青岩哥布置了一项需要大家以小组形式完成的手工作业，陆小安带着他的小组成员们回到家准备讨论时。

　　他率先推开家门，入眼就看见陆满正坐在沙发上，他的两条腿不见了，有条纤长鱼尾从其中一个裤筒里挤了出来。

　　陆小安猛地关上门。一定是他开门的姿势有误，他小心翼翼地又打开了条门缝，看见自己下半身变成鱼的哥哥依然坐在沙发上。

　　“小安？”陆满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常，脸上扬起笑容正准备欢迎弟弟放学回家。

　　“小陆哥是不是也在家？”耳尖的郑青青似乎听见了陆满的声音，也准备往门缝里往，却被陆小安背过身子挡住了。

　　“没、没呢…你们等我几分钟！我很快！”陆小安讪笑着从门缝里钻进去，然后紧紧把门关上，留下他四个组员吃了个闭门羹。

　　“怎么了这是？”

　　跟他一个小组的有郑青青、林婉儿，还有张轻燕的弟弟张早稻，以及王婆婆家的王一猛。他们四个人在门外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

　　而门里，陆小安正在火急火燎地准备将自己变成人鱼的哥哥搬运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的尾巴出乎意料的长，衣柜里放不下，最终兜兜转转陆小安还是把卫生间里用来泡澡的折叠澡盆打开了。

　　往里面灌满热水之后，陆小安扶着陆满泡了进去。

　　“可是现在不是洗澡的时间啊？”他的手扒拉着桶沿，有些困惑不解地看着陆小安。

　　“偶尔下午泡澡是有利于血液循环的，哥你呆在这里先，等会差不多泡够时间了我来喊你！”

　　“好的。”

　　鱼尾委屈巴巴地在木桶里弯来绕去，他沉了下去，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

　　陆小安再次打开门，欢迎他的同学们进来。

　　“你捣鼓什么了这么久？”王一猛率先迈步进来，打量着还有点气喘吁吁的陆小安，“怎么还满头大汗的…有这么热吗？”

　　“家里太乱了，我刚收拾完呢…我们快点开始讨论，速战速决吧！”陆小安觉得自己这番说辞简直天衣无缝。

　　“小陆哥今天不在家吗？”

　　“他还在楼上睡午觉呢。”

　　“那我们就在客厅这快点讨论完，别打扰到小陆哥休息了。”

　　郑青青的提议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可，几人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坐下后林婉儿忽然哎呀了一声，她伸手从身后摸出来一片巴掌大小的扇形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好大一块鳞片，颜色还很漂亮！”几人纷纷惊呼，接过那枚鳞片仔细打量，“这是鱼鳞吧？小安你家哪来这么大条鱼啊。”

　　“哦…这个嘛……”陆小安脑子飞速运转都快冒烟了，“这个是我爸外出勘察时捡到的。”

　　众人恍然大悟，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果然遇事不决搬出老爹准没错。

　　讨论到一半，王一猛忽站起身来问陆小安家里哪里有卫生间。陆小安正准备给他指，忽然想起来家里唯一一个卫生间现在正用来藏陆满。

　　“我家水管爆了还没修好，暂时用不了卫生间了。”他连忙摆摆手制止到。

　　“水管爆了你找我大哥呀，他可会修理水管了。”郑青青拍拍胸脯表示包在她身上，起身就好像要去找郑青淼过来，这可把陆小安给急坏了。

　　真的是不能撒谎，一个谎言得用千万个谎言来圆，陆小安是深刻地领悟到这个道理。

　　“先不急…水管晚上我爸回来会修的。”陆小安急中生智会达到。

　　“可我现在很急啊。”王一猛愁着脸。

　　“要不你出门左拐走十步，有个露天卫生间。”

　　王一猛出了门才发现，陆小安口中所谓露天卫生间就是他家一块稻田而已。

　　陆小安如坐针毡地度过了剩下一个小时后，小组讨论终于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陆小安赶紧拉开卫生间的门。

　　陆满还乖乖呆在木桶里，刚刚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安安静静的，几乎连姿势也没怎么变化过。

　　“到时间了吗？”陆满歪着脑袋问到，他的尾巴还没变回来，依然在水中轻轻摆动。

　　陆小安伸手摸了摸桶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了，陆满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

　　看着陆满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想起他刚才为了迁就自己竟在这凉水里呆了快一个小时，陆小安忽然感觉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自责地垂下脑袋：

　　“对不起哥…”

　　陆满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他能感觉到小安现在心情很低落，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弟弟脑袋上，像叔叔婶婶安慰他那样。

　　等大人们下班之后，陆小安在今晚的餐桌上说了这件事，春兰听完后解释到：

　　“其实吧，之前不让你哥出门只是担心他的异能失控会带来一些副作用，所以才让他先呆在家里观察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村里人都基本上知道小满的这个情况，后面也就不用藏着掩着了。”

　　“啊，原来是这样吗？”陆小安傻眼了，“不是因为担心大家发现我哥异样排挤欺负他吗？”

　　“都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疼都来不及，谁还敢排挤欺负他啊？”陆川伸手把陆小安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头，“别瞎想这些有的没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