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秦夭白

8、八.用以沉默以泪水

　　从那以后罗再未见过KA，但是，他并没有离开巴基斯坦。
　　罗知道，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却无比荒诞的事情要做。
　　□□堡是个美丽的地方。他戴着最喜欢的宽边白色太阳帽，套着米色的亚麻衬衫和灰色的宽松长裤，闲适的走在伊斯坦堡F6的market。他并不想买什么，只是静静地闻着街头各式各样辛辣的，或者透着奇特香味的咖喱食品。忽然心血来潮，他掏出30卢比买了一杯看起来美妙无比的奶茶捧在手里，看着袅袅上升的白色雾气，忍不住就感到孤单起来。
　　以前他一直是一个人，穿梭在大街小巷，游走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坐在台阶上，遥遥望着南郊的方向。路上有不少路人停驻脚步跟随他的目光望去，却发现除了繁忙的商店什么都没有。
　　不少妇女悄悄的窥视着罗，她们自然不会认为这个秀美的男孩在看什么，她们小心的猜测，这个托着下巴沉思，看起来纯净如同印度河的少年，或许在思念他的情人，或许，在思念家乡？
　　没有人知道，罗现在想的却是位于南郊杰格沙赫扎德区的某位大人物，还有不知身在何方的KA。他脸上带着柔若春风的的迷人微笑，心下却在仔细盘算怎么干掉那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大人物。
　　干完这一票就可以安心做我的大学生了，罗喜滋滋的想着，随即又有些苦恼，这可是大生意，他并不是无原则的杀人，但杀掉一个无足重轻的前总统……应该没关系吧？他拍拍头：这些政治上的东西又关我什么事？KA也说过，战争的奥义就是杀，都是杀嘛……杀人杀猪又有什么区别？
　　罗悠闲的站起身，还不忘对偷看的女孩子们笑了笑，这才伸手招了辆出租。
　　出租车司机是位中年大叔，目光灼灼的盯着罗轻手轻脚关上车门，才满意的扭过头去。□□堡的司机们个个是爱车如命的主，守着黄色的破盒子一般的车，怎么都不肯丢。
　　罗下车付钱，然后以一种十分惊叹的目光仰视眼前的建筑。不愧是从08年就开始建造的庞然大物，他早已把地形图熟记在心里，这占地两公顷的东西哪里是住宅，分明是个大型的度假山庄。
　　他解下肩上的包，提在手里向围栏前方一个转角走去，等到再从围栏另一边转出的时候却已换了紧身窄袖的衣服，随身的包也不知安置在了哪里。他四下望了望，穆沙拉夫毕竟不是现任总统，庄园占地面积也过于巨大，所以周围的护卫密度不是太高。
　　轻松地跳过外围，快到内宅时他速度减慢，开始挑一些阴影处，可以藏匿的地方走，并且还要仔细观察四周有没有摄像头以及巡视人员。
　　据提供的可靠地人提供的线索情报来看，目标现在应该就在主卧室里，怀里应该还搂着一个美人。
　　罗抬头看了看太阳，正上偏南方，应该是十一点左右，正是吃饭时间。目标的进餐习惯是送至房间。罗躲在暗处神情严肃的细细回忆着资料，随即定下了方案。
　　他计算着摄像头的死角，准确无误的从两架活动摄像头之间穿了过去，再次回忆地图后向厨房的方位闪去。他的计划没出纰漏，此时厨房忙忙碌碌，穆沙拉夫的午饭也已经基本准备好了。罗躲在一个转弯的拐角处，抬手一记手刀便轻松把推着餐车的侍从劈晕，紧接着脱下侍从的外衣，顺手把可怜的家伙塞进车的下层。
　　“砰砰。”罗推着车，轻轻地叩响门。
　　“谁？”。
　　“是我，您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罗恭敬道，他相信目标不会把所有仆从的面孔都记得，所以没有刻意改变声音及相貌。
　　“进来吧。”房间内有一瞬间的寂静，穆沙拉夫的声音就又传来。
　　罗顺从的进去，关门时小指轻轻勾了一下，以微小到让人毫无察觉的姿势江门反锁。
　　“哦，让我看看今天是什么菜。”穆沙拉夫的心情看起来十分愉悦，他揭开盖在餐具上的盆盖，罗低着头，伺机动手。
　　计划果然永远赶不上变化。当他再抬起头时，心里顿时冒出来这句。
　　——穆沙拉夫放下盖子的右手里，赫然多了一支小巧的手枪，当然，□□威力和体型完全是不成正比的。原本是目标的中年男人着看着罗，微笑道，“我喜欢这顿午餐。来，举起双手吧，杀手先生。”
　　到了这时候罗反而冷静下来，他同样报以笑容，暗自心念急转该怎样逃出死局，“您是怎样知道的？我相信我做的很好。”
　　“对，你的技巧非常高明，我庄园的科技产品仿佛都成了废物。”前总统先生显然十分高兴，他拿枪指着罗侃侃而谈，“你的破绽只有一个，我私宅的侍从们在敲门时从来都是回答‘不是我’。”
　　罗恍然，咬牙切齿的想着如果这次活着出去，一定要把卖情报的货们都揪出来割了老二泡酒。
　　穆沙拉夫用枪指着罗逼他走到床边，一边摁响了通话铃，“通知卫队，对，队长也要通知，让他们过来。”
　　罗趁着他拿着话筒，迅速一脚踢飞他手中的枪。作茧自缚啊……开门是来不及了，他暗自懊恼，只得飞身跳窗向外冲去。
　　刚跑到院子，身后枪击的声音就不断传来。大门是不能走了，整个庄园的防御系统肯定也都提到了最高级。
　　正走投无路时，忽然有人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一个小房间。
　　罗只觉得身后人的力气奇大，惊骇无比之下猛力挣扎，竟然还是被他拉了进去。眼角余光瞥见是巴基斯坦的军服，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罗，是我。”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罗顿时不动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他慢慢回头，仿佛脖子都不是自己的。
　　是KA。那个他在梦里都在思念的男人，在他陷入绝地时奇迹般的出现，也许不能拯救，但是——
　　KA把一叠军装递到他手里，淡淡道，“快换上，想留这吃晚饭？”
　　罗呆呆的换衣服，呆呆的跟着KA在一片混乱的庄园东游西窜浑水摸鱼。KA不知从哪弄到准尉的肩章，最后竟然还骗了一辆吉普车，打着报告上级的旗号大大方方从正门出去了。
　　罗死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成了这个局面，他看着许久不见的KA，发现男人从分别后除了头发长了些，几乎没有变化。
　　扭头看去，KA正抿着嘴唇专心致志开车。
　　If I should see thee,after long year,how should I greet thee,with silence and tears.
　　罗仿佛身在梦中，脑子里乱七八糟全是拜伦的《When we Two Parted》，一遍一遍单曲循环。
　　“怎么，傻了？”KA嘴角噙着笑意问道。
　　“嗯……傻了。”罗点头，眼眶却忍不住红了起来。
　　如果多年之后，我又遇见你。我应如何祝贺你，是以沉默以泪水。
　　幸好我想象中的多年后并没有到来。幸好，在不久之后的现在，我重新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