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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还是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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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大家都在吃饭,因为代杰附耳给她说的“打过电话”“好像是哭了”这样两句话,她猛扒两口,抱着餐具,默然逃走了。
路榎迟疑、惊慌、失措的那几秒,也是宋钦在路榎脸上看见过的最复杂的情绪。
路榎一路用指甲掐着食指肉,一边有些反胃。
她怎么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伏洋会哭着给她打电话,那就只有那一件事。
外公走了。
她为什么…没有做到。
路榎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走着走着,周围开始听不见任何声音,走累了就蹲在一颗树下面。
她捂着脑子,觉得里边已经变成一团浆糊了。
是戒断应激反应还是怎么的,她在五月那一整个月竟没有一天想到过这件事情。
明明前几天已经回来了,为什么她还是没有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即使做不了什么,但哪怕是起个念头,找个理由到外面去给他打个电话。
就哪怕再忙的时候,起那么一个念头就可以了。
她都会好受一点。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做成不说,她竟是完全忘记了。
……这又算什么。
路榎满脑子是几月前喧嚣的承诺,那些信誓旦旦像是刀片一样插进了肉里,流出来的血却是虚伪的味道。
外公走了。
她转头就忘记了这样一个人。
她真的太过分了。
伏洋……不会再相信她了吧。
为什么没想起来,凭什么她能忘记了。
不久,无人的林区传出点动静,也不知是为了抑制还是宣泄,她就这么咬着自己的手,牙印深深嵌进肉里,泛白之后血直接破皮而出,形成两条血痕,那是她虔诚的忏悔。
——
还在食堂的人都很懵,全部看向罪魁祸首曹代杰。
小眼镜:“怎么了?”
在众人的杀气之中,代杰揣着小手大气不敢喘。
“不是我。”
“你跟她说了什么?发生什么了?”
“家里面出事了吗?”
代杰摇摇头,艰难的提起苹果肌,“没有,我也不知道。”
宋钦急了,“你说什么了?”
“我就说,有人给她的号来了个电话。”代杰并不敢直说是谁,他怕她姐不想。
“就这样?”
“嗯。”
“是谁?”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来了个电话,我没接到。”
他也没有说谎。
外公去世那天,伏洋好不容易抽了身,试着给路榎打了个电话,他当时只是想先告诉她这个消息,但这通电话并没打通。
就那一次,没打通伏洋便不打了。
因为他总觉得,他其实就不应该打过去的,像偷来的机会一样。
外公下葬那天,外婆哭昏了,妈妈也几乎没了声音。
他在去的路上一直揪着那条手链,心里其实很平静。
等回了学校,伏洋便总是醒,眼角挂泪,极度疲惫,实在没有办法抽离抽离的时候,他又起身去翻那纸婚书。
“实在忍不住了,也只能多哭两次。”
路榎的话就会这样响在耳边,让他不得不停止思绪。
然后他想睡又已经睡不着了,满脑子不是外公就是路榎,还有路榎那句“不准半夜偷偷哭”,除了翻相册,偶尔也会登一下游戏,看各种双排回放。
六月三号下午,伏洋在自习室翻资料,在平板里的一堆笔记里的找到一条没有标题内容。
“是我老头的孙和孙媳。”
点击去,这样一行字底下,是这样一张照片∶
外公在病床上打开前置摄像头照到了自己的半张脸,他微微笑着,脸上的肉都还承得住五官,连癍黄的眼膜都那样鲜活,左下角是微微扬唇在他头顶比了个剪刀手的路榎,这两个人像是串通好的,只留他低着头打游戏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被他们排挤在外。
……他像个sb一样。
原来真的,爱你的人,所有离开都是会有准备的,包括死亡。
——
他坐在楼梯间,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好久,还是没有人接听。
伏洋几乎麻木了,都已经接受了这电话不会再有人接这个事实。
下一秒,手机振了一下,铃声戛然而止。
“嘟。”
那一刻,伏洋不知怎么就哭了出来。
“喂……”
代杰:……?
“路路。”
代杰听到这,才是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有张卡是他姐的,他更不敢出声了。
那头又传来男人吸鼻子的声音,“路路……”
“都走了……”
“……”
那头哽咽了好久,代杰不敢吭声,但总觉得这样像偷听似的,可他更不舍得就这样挂了。
“……该怎么办……都走了……”
这泣不成声的人,就是他路姐口中的理想吗。
真可怜。
连代杰都这样觉得。
那只怕是路榎听到的话会连夜跑出去的程度吧。
伏洋其实意识到对方也许不是路榎了,但怎么说都合理,是她不敢出声还是真的不作为都有可能,所以再怎么,伏洋也不敢直接问对方是谁。万一不是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连个联系电话都没有了,他又该怎么办……
通话一分钟不到,伏洋自己挂了电话。
代杰:怎么办……
他一直怕自己是做错了,所以一直记着回来要把这事儿告诉路榎。
这下好了。
就两句话,他姐直接是消失了。
上次是他这次还是他。
他怎么就掺和进这事儿来了,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伤心,感觉都是他的错。
“呜呜呜呜我也哭。”
——
午休过后,路榎自己回来了。手背被咬出血的地方被她藏了起来,眼睛不细看看不出来有多肿,她站在队伍里,如常沉默,但周身渡的那层阴影十分明显。
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但没人敢直接问路榎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一个人不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这样情绪了。
明明让他一直一个人等着也没什么,可她偏偏忘记了,忘记了她唯一给过承诺的那件事情。
就这样坦荡的承认自己无法履行她都做不到,而是在事发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忘记了,她该怎么向他解释……
夜训时间,路榎就被老大喊去办公室喝茶。
“老大……”
“手怎么了?今天吃饭用虎口夹的筷子。”
“我不会影响到训练的。”路榎低头,发觉到自己白天的情绪实在处理得不妥,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可以吗?”
“可以的。”
“有没有别的事情了?”
老大温柔的语气,让路榎有那么一瞬间想提出那个要求。
但不行的。
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了。”
他点点头,犹豫着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出任务的话,电话亭那边可以去排着试一下,屏蔽器新引进了一批,应该排得到……不然,七月联谊结束之后我们又要往维和那边走,还有代杰,他刚回来你要多带着他些。西部这段时间都不大太平,伍队那边过去了两只,所以估计国内跨域大的今年都会落到我们,跟宋钦说一声,好好准备。”
“收到。”
路榎听完就已经想好了,她给谁打都不会给伏洋打的,首先是不敢,其次是不敢。
——
六月,BL3六人集结完毕,封闭式训练为七月初东方各分部联谊竞技赛做准备。
伏洋准备刷完最后一次六级成绩后就好好准备下半年的考研。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意愿进行,这已经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