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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寻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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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腹翩翩的油腻老男人听见这声“陈总”,咧出更加鄙陋的笑容弧度。
抬手想要揽住苏念盈盈一握的腰身。
苏念侧身拉开距离,不想与他在这个场合撕破脸皮,仍然是保持礼貌。
只脸上浮出嫌厌之色,想让对方瞧清自己的态度:“陈总,这是在公众场合,还请你不要做越举的行为,对您名声不大好。”
陈业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打量苏念的穿戴,唇角弧度加深,颇有调侃之意:“苏苏,这又是傍上哪位老板了?”
苏念攥紧向宋青桃借来的手拿包,指尖掐出红白,语气平缓一只一句地说:“结识了一位事业有为、品行温和、待人有礼的青年才俊。哦对了,还不是秃头。”
陈业脸部肌肉隐约抽动,头顶黏假发的胶,估计也粘不住他一身道貌岸然的装扮。
陈业眼里透着狠戾:“你他妈别以为找了一个富二代带你来这里玩玩,脸上就贴金了,你什么货色自己清楚。”
苏念冷不丁得笑了声,轻描淡写道:“可是当初陈总不也一天到晚骚扰我这种货色吗?看来陈总的眼光也不行啊。”
两人声音渐渐激越,引起旁人好奇。
陈业脸上阵阵红白,像被戳到痛处,提高声线,极力撇清:“明明是你他妈勾引我!”
苏念笑得更加明艳,宛若浑身带着锋芒的野玫瑰,笑看他嗓门越大越显得心虚的脸色:“陈总别急,一会儿把假发给气掉了。”
隔壁包间,听闻老公与人起了龃龉,陈太太从阔太们的茶话会里抽身而出,刚走到宴会厅里便瞧见苏念那张她忘不掉的脸。
她裹紧身上披肩,三两步走到苏念旁边,扯着嗓子开喊:“我说你个小狐狸精要不要脸,还追到这里来了。”
陈太太虽说嗓门大,倒还没有失心疯一般和苏念撕扯,毕竟在公众场合,要给老公留一些颜面。提高嗓音,不过想要将过错推给苏念,不影响公司声誉。
苏念看着陈太太,许是对女人的同情,她敛起些许锋芒,压着嗓音:“陈太太,您是个聪明的女人,事情是怎样你心里明镜似的,为难我干嘛。”
陈太太自然清楚自己老公的德行,她脸上气势不足,呵道:“狐狸精,离我老公远点。”
苏念见她不拉走自己的老公,反而继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勾起唇角:“大厅就这么大,要不然我和陈总一人站一个对角?这够远了?”
陈太太见她略带讥笑,压不住的怒气迸发出:“还要不要脸,别整天就知道巴结别人,你养些个阿猫阿狗浑身酸臭,别来这种地方污染大家的耳目,我奉劝你还是早点儿离开。”
陈业听见老婆帮着自己,也挺直腰身,吐出一口酒气:“就是,当初想让我包养你,脱了衣服贴上来,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模样。”
看着他们叫嚣的嘴脸,一些狗血打脸剧情在苏念脑海走了一遍,算是过了干瘾。
然而现实里,她却纹丝不动,依然蕴着笑,看着这对疯子继续叫嚣。
等两人骂得差不多了,苏念只淡淡回了声,“哦。”
而后扬起颀长脖颈,高贵的像只黑天鹅与二人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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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寻在二楼,好整以暇靠在栏杆扶手,将一切尽收眼底。
苏念骨子里的傲气与坚韧,无需自己替她解围。
当他看见陈业靠近苏念那一刻,脚步已经踏下台阶,但苏念的反应却远超自己的想象,她冷静理智,宛若不与犬吠的雄狮,无需与他人辨黑白。
如她所说,她并不需要一个道歉一个公道,只需要在混沌的灰色地带坚定清者自清。
骆寻低眸浅笑,旁边助理跟随骆寻多年,从他笑意中暗藏的狠戾瞧出大概:“现在去吗?”
骆寻修长双手整理领结,将它摆正:“拍卖会开始再去,盯着他们。”
“知道了。”助理颔首,立刻招手唤来旁人,附耳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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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吃了几口蛋糕,左右环顾没有陈总夫妇的身影,也瞧不见骆寻,不知道他来了没有。
这时前来一位身着海棠红旗袍的服务员,双手奉上她的座位号,在二楼VIP包厢内。
楼上视野开阔,充盈一股若有似无的清甜梨香,和骆寻家中的味道相似。
在走廊上可将大厅一览无余,旁边几个关上门的包厢用木牌挂着包间名,分别是:水竹、墨梅轩、清莲亭、茱萸、兰若轩。
苏念对应手中座位号,自己在中间位置的清莲亭。
包厢双开门由红花梨木制作,雕刻繁复精美莲花与嬉戏蜻蜓,古铜制作的门钹也采用莲花样式,门环则是雕刻与其相辅相成的莲花根茎。
古朴之中透着风雅,却也不失奢华。
苏念轻叩门环,等待里面开门。
不多时身着莲花样式旗袍,头发用一根青莲玉簪一丝不苟绾成髻的迎客小姐前来开门。
女人面容清秀俊俏,身量纤纤,弯腰抬手做出请的手势,动作轻柔。
苏念随她引路走在长廊之上,脚下刺绣地毯绵软,踩上去格外舒适。
不过十米,女人撩开翠玉门帘,一个中式复古的包间入眼。
翠玉帘放下碰撞出清脆响声。苏念眼光微动,瞧见八仙椅旁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身前木桌上玉香炉白烟袅袅,蕴着点点茶香,将男人烘托出疏离悠然之感。
苏念眯着眼睛打量一眼,认出他的后脑勺。
骆寻此刻也放下手中茶盏,缓缓回头:“你来了。”
苏念踩着高跟鞋,小跑到他旁边坐下,“骆老板,你今天好帅啊!”
骆寻愣了一秒,望着苏念唇边的甜笑,秋水眼眸端庄又美艳,末了勾起唇角问:“你要不要喝点儿什么?”
身后的服务员意会,上前弯腰奉上茶水单。
茶水单沉甸甸的,苏念也瞧不懂那些风雅茶名,只知道自己去超市买的什么茉莉花菜,柠檬红茶…
“我要杯…和骆老板一样的。”苏念笑着将单子还给服务员。
须臾,便瞧着几位装扮清雅,身着旗袍的女生端着茶盘上前,跪坐在地,开始冲泡茶水。
烫杯、拨茶、洗茶刮沫、摇香,一系列繁复的程序看得苏念眼花缭乱,觉得自己点错了,不如就要一杯茉莉花茶,多好。
茶艺师将茶汤倒入闻香杯倒扣,递给苏念。
苏念双手接过,看着和普通茶盏不一样的杯子,隔行如隔山,茶艺苏念一点儿都不懂,寻求解惑的目光看向骆寻。
骆寻一抬手,随手拿起闻香杯闻茶香。苏念了然,学着做了,然后将杯子还给茶艺师,再由她将第二泡茶汤奉给自己。
苏念浅呷一口,经过标准温度与手法冲泡出的茶香清淡,入口涩中带甜,回味甘甜止咳生津。
“好喝。”苏念将茶杯轻轻放下,才仔细瞧了一眼房间格局,他们正对面便是拍卖场的正中央,这个位置视线极好。
场内陆陆续续有企业老板进入,听骆寻说,今日除了东郊的土地,还有几栋写字楼和少许私人藏品。
苏念探头张望一眼,视线正巧落在陈业夫妇身上,立刻嫌弃挪开眼。
骆寻捕捉到她的动作,掀动眼睫,睥睨陈业一眼,旋即抬手。
身后助理意会,带着工作人员退出包间。
包间只剩两人,安静得能听见清泉滴落在水池中的清脆声。
“苏念,你和陈总认识?”
她挪到骆寻旁边位置,压着嗓音:“认识,我以前找人投资也想做一个流浪动物收留中心,被他拒绝了。”
骆寻低沉嗓音“嗯”了声,自然知道她话里没道尽原委,从方才的冲突与陈业的态度来看,想来是陈业见苏念年龄小,生出想要包养她的心思,结果被苏念拒绝,而这事还被陈业老婆知道了,硬说是苏念倒贴、巴结。
“不要指望那些打着慈善名义敛财赚名声的人。”骆寻蓦地开口,浅呷一口茶,又补充:“包括我爸。”
苏念被口水噎着,骆寻狠起来连自己父亲都揶揄啊,不过知父莫若子,骆寻还是挺了解骆启华。
话间,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师身着一袭淡雅月光蓝旗袍上场。
楼下交耳声渐小,苏念拿出手机对着正中央的展品台,准备给桃子录像。
突然画面里闯进几位男士,扑克脸走路带风似得迅疾,与场内气氛浑然不搭。
苏念放下手机,拉长脖颈望去,眼见几人走到陈业身旁,旋即只见陈业脸色大变,肌肤也燥红一片。
须臾,陈业与他老婆同时抬头朝自己的方向投来目光,苏念下意识端坐身子,隐约听见一句:“在骆总的地方,得罪骆总的客人,不大好吧。”
这一句似乎是有意提高音量,好让场内包括楼上的人听清。
苏念侧目,骆寻任然是稳如泰山,垂眸摆弄茶水,丝毫不被楼下的事影响。
这幅冷若寒潭的模样,倒把苏念唬住了,骆寻的好说话与秒变脸,似乎全看心情。
苏念咽咽嗓子,试探问问:“骆…骆老板这样做,陈业岂不是名声就坏了。”
骆寻不语,只淡淡颔首。
他这般高调的做法,无非是想让在场的企业都知道,陈业得罪了骆氏,如果还有企业愿与陈业交好,那也是与骆家为敌。
骆氏作为行业巨头,在南市不可撼动,没人会在意陈业。
苏念再次回头,只看着陈业灰头土脸的离场,顺带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苏念现下不敢和骆寻搭话了,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和骆寻保持距离,生怕自己也开罪他。
闹剧结束,第一件藏品由工作人员护送正式登台。
是一只宋代双耳瓷瓶,叫价已经到八十万。
骆寻仍然不急不缓的品茶,时而给苏念也续上一杯。直到一小时后,屏幕上方显示东郊土地的鸟瞰图,与工作人员展示出来的沙盘。
起拍价八千万,每次举牌加价五百万。
骆寻亲自举了一次牌,苏念倒抽一口凉气,手一抬五百万没了。
场下一家房地产与骆寻争夺了三个来回,价格已到一亿,大家心下也明朗,这块地骆氏是志在必得,索性放弃了。
“恭喜跃航骆总…”见无人再抬价,拍卖师清甜嗓音传来。
黄花梨拍卖锤即将落下。
忽而听见一声温软绵绵的女音从隔壁包间传来,阻止拍卖师的举动。
那声音不卑不亢地说:“我出价两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