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寻踪》psychoJ

10、寻踪

　　过桥米线在乐思百货大厦负一层，苏念和宋青桃是这里的常客。

　　骆寻从未到过商场负一楼的美食街用过餐，更别提中午时分上班族蜂拥而至的时间段来这里。从前和爷爷、父亲一起来商场视察，也是商场经理提前准备好，看起来不像今日这般嘈杂。

　　他四下环顾，闻到油腻与麻味的碰撞，这样的烟火气息，他甚少接触。

　　穿梭在人群中，骆寻穿着订制裁量合身的西装，加上一张清俊面容，难免引来不少女生的侧目。

　　偶尔听见一声“那个男的好帅啊。”他也始终沉着窥不清情绪的双眸，看着苏念的背影，一步步专心跟在她身后。

　　倒是苏念听到这样的话，腰杆挺得笔直。听女生低声议论骆寻，投来星星眼，她自豪得像个炫仔的老母亲。

　　到米线店需要排队，苏念指着招牌问：“骆老板想吃什么？”

　　米线的品类不算太多，骆寻淡淡看了一眼便垂下双眸，蕴着笑：“和你一样。”

　　“好。”苏念探头往店里面瞧了一眼，问：“看见角落那两个女生了吗？她们肯定马上走，麻烦骆老板去占个位置，我来买！”

　　骆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两位正在补妆的女士，点点头，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向座位。

　　和苏念说的一样，骆寻还未走到位置，两个女生补好妆拿着包准备走，看装扮应该是楼上的导购，赶着去换班。

　　与骆寻擦肩时，其中一个女生还特意同他说：“帅哥去我们的位置坐，中午位置不好占。”

　　骆寻轻点头报以微笑，礼貌回应。

　　等他坐下后两个女生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两眼。

　　骆寻清冷的气质与米线店的嘈杂不搭，他始终平静得像一汪无法被搅乱的碧水，安静坐着，那双幽澈眼眸望着苏念点餐。

　　这时，一个轻柔女音扰乱他的思绪：“帅哥，能加个微信嘛？”

　　随着浓烈香水味，一道人影入座在骆寻面前，遮挡他的视线。

　　女人穿着吊带和薄衬衣，手持手机，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添加对方微信的准备。

　　骆寻收回视线，稍稍后仰与女人拉开距离：“不好意思，我不方便。”

　　女生不是识趣之人，继续探出身子，吊带胸口位置有些低，抵在桌沿隐隐露出风景线：“就当交一个朋友嘛，我在三楼卖男装，如果你需要也可以去看看呀。”

　　骆寻自然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图很明显，从他大学毕业接管骆氏的部分企业后，想扑上自己的女人不是少数，一些伎俩他看得清。

　　只是他的风度与自小的教养，让他始终保持礼貌：“对不起，我不需要。”

　　“你是怕你女朋友吗？我刚刚看你和一个女生一起来的。”话间女生还侧头看了一眼取餐区的苏念：“她管你这么严？女生还是应该给男人一些交友空间。”

　　很低级的手段。骆寻眉目忽沉，眼底透出寒意，声音并没有什么温度：“我很乐意有人管我。”
　　然这一句并不是为了激对方，而是骆寻本身就是这样想。

　　女人怔了一瞬，脸颊不由抽动，这男人居然被一个打扮随意，素颜朝天的女人给pua了？

　　“麻烦你离开，我朋友要过来了。”骆寻嗓音清冷，下了逐客令。

　　女生自讨没趣，起身轻踢凳子一脚，走到隔壁桌，和其余几个女生开始八卦，时不时朝骆寻这边看两眼。

　　苏念端着餐盘过来，骆寻本能起身，过去替她接了一把，随后做了一个让苏念诧异的举动。

　　他把对面的椅子与旁边的空椅对换了一下，苏念不明所以，刚刚那一幕她并没有瞧见。

　　入座后苏念闻到一股浓烈香味：“香水味都把米线的香味给盖了。”

　　骆寻问她：“我们换个位置？”

　　“算了，现在位置不好找。”苏念将过桥米线的小菜倒在碗内，推给骆寻：“上次我和桃子来吃没位子，抱着碗蹲在路边吃的，差点儿没烫死我。”

　　苏念不经打量了一眼骆寻，他这养尊处优的人，想必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试着脑补了一下，觉得好笑。

　　苏念收回臆想，将自己的配菜倒入碗里，拿出一次性筷子，将它拌匀。

　　骆寻无论吃什么动作都很斯文，细嚼慢咽，似有家训，食不言寝不语。

　　苏念也不与他搭话，自顾自地喝着碗里的汤，然后加上满满一勺小米辣，解决剩下的米线。

　　正当她吃得认真，背后突然传来撞击感，一个不慎，小米辣呛入喉咙，火辣辣的痛感传到鼻腔，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随后感觉到肩膀位置有温热的湿感。

　　骆寻将女人故意撞苏念的场景尽收眼底，赶紧给她递上一张纸，阴鸷双眸望着女人要离去的背影，出声：“等一下。”

　　这一声铿锵有力，盖过喧嚣。食客的目光都移了过来，有些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起身想看热闹。

　　女人闻声也悠悠转过身，表情不咸不淡的，“路窄，谁让她坐那么大一个位置。”

　　“给她道歉。”骆寻并不在意她的言论，苏念清瘦，吃饭时特意调整过位置，还生怕会挡着旁人的路，这些自己都看在眼里。

　　骆寻嗓音低凉，没有情绪没有温度，浑身冷峻气势倒也将女人同行的人吓住。

　　苏念原则上是希望对方道歉，但不想将事情闹大，骆寻一个大老板在商场里和女生争执，说出去多掉身价。

　　她擦拭衬衣和发丝上沾上的浓汤，起身慌乱拍拍骆寻威严不可撼动的身姿，希望把身上的火给他灭了：“没事没事，换个外套就好，吃饭吃饭。”

　　骆寻与女人对视，语气淡：“你撞了人，应该道歉。”

　　苏念慌了，好男不和女斗啊，骆老板要维护自己，也不能和女生动火呀，人言可畏，到时候说一个大男人欺负一群女生该怎么办！

　　“算了，你们走吧，我没事。”苏念站出来打圆场，做了几年生意，她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吃亏就吃亏，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损失。

　　女人蔑视苏念一眼，瞧她唯唯诺诺的，拉着小姐妹扭头就走，笑得轻蔑，隐约还传来一句：“以为自己谁啊，还想帮她出气，穿个西装真以为自己就是老板了。”

　　苏念听见这话，瞠目结舌撸起袖子不干了，侮辱自己可以，侮辱她至高无上的客户与老板，这事不答应。

　　她上前要理论，却被骆寻拉住，身份又互换了一般。

　　“她一会儿会回来道歉的。”骆寻安慰她一句。

　　苏念喝了服务员送来的温水，喉咙辛辣的感觉好了不少，摇摇头：“我其实不在乎她道不道歉。”

　　骆寻坐下，看她根本不在乎身上的水渍，也是，她从不是娇气的人，像她在直播间说：什么荆棘草丛、下水道我都可以钻，只要能找到客户的宠物，我都可以！

　　骆寻不再多言，等她继续填饱肚子，自己拿着手机发了些消息，见她吃完，才问：“为什么你不在乎？她显然是故意的。”

　　“是故意是不小心都没关系，她道歉也并不一定是真心，很多事本来就不需要争高低，也不需要探清原委。”

　　苏念嗓音轻柔却莫名揉着无奈，听得骆寻心涩，似乎感受得出，她的这份通透豁达，是看多了模棱两可，没有绝对定性的事。

　　苏念擦擦嘴继续说：“就像我们找到希亚的时候，找到偷狗贼的时候，他们的道歉与忏悔也阻止不了事件的已发生。”

　　骆寻喉咙骤然传来哽咽，堵得呼吸也不顺畅，仿佛狂风席卷了整个躯体，让他震撼。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做错了事要道歉，但忽略了一点，做错事的人或许有意为之，或许本就心怀恶意，这样的人道歉非真心，更不会规范自身以后的行为。

　　他曾经也想要一句道歉，想要一个理由，问问母亲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他多想听一句对不起，听母亲说她的无奈，但事实无法改变，他终是被抛下了。

　　“你说的对。”骆寻收回思绪，唇角扬起一丝弧度，笑意不勉强，但也有道不尽的心酸感。

　　“那我们走吧。”苏念像个没事人，小插曲丝毫不影响她的情绪。

　　和骆寻刚走到门口，就见远处那个女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看到苏念那一刻，她加快脚步，仿佛苏念是什么限量打折商品。

　　“对不起，苏小姐，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撞了你。”

　　苏念愣在原地，这判若两人的态度简直绝了。

　　“骆先生很抱歉，是我不对，您不要让经理开除我，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苏念这才意识到，是骆寻所为，侧头看着男人冷漠疏离的面容。

　　而这一次，他只满目柔情对上苏念的双眸，柔声说：“没关系，我们接受你的道歉。”

　　苏念心中温热，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碰撞，她也缓缓附和：“没事的美女，小事小事。”

　　女人见两人好说话，再次道歉才离开。
　　苏念撞撞骆寻肩膀：“谢谢你了，虽然道歉意义不大，但是听见一句对不起，心里还蛮爽。”

　　骆寻蓦地说了一句，“爽就好！”

　　这一句完全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苏念笑弯眉眼，和他一起返回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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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空出来的办公室熟悉产品资料，晚上要卖一场试试效果。

　　为了保证不出岔子，她一点心都不敢分。
　　比读书时还认真几分。

　　骆寻安排的技术员傍晚七点左右到了苏念家里，在电脑上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一番，很快将六件商品的链接做好，然后教她如何上链接。

　　产品不多，也不是特繁复的操作，苏念很快学会。给技术姐姐泡了杯柠檬蜂蜜水，自己则倒了一大壶温水，准备直播时喝。

　　九点左右，还是老样子，苏念和熟悉的id聊了几句，然后科普宠物知识，最后再拿出产品。

　　今日说来也奇怪，直播间的人数高达十万人，许多都是匿名新用户。

　　苏念不解问技术员，她只说可能是骆总买了流量，她干这一行，知道大多数公司会如此操作。

　　苏念也未将此事放心上，拿出首推的沐浴露开始介绍。

　　而就在她拿出产品不到五秒的时间，屏幕上的留言全部变了。

　　匿名iD1【假货，爱乐迪没有授权给她。】
　　匿名iD2【苏苏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带货还卖假货？】
　　匿名iD3【我去她店里买的东西也是假的。】
　　匿名iD4【你们去看萱萱的直播间，他们有合同的！爱乐迪的公关人员说了从未授权给她。】

　　一时间各种谩骂铺天盖地而来，苏念看也来不及，解释也来不及，愣在原地，握着沐浴露的手关节红白一片。

　　她很快意识到这些人绝非是流量引来的。
　　是有人恶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