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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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眼潋滟着最深邃的贝加尔湖的波光，他的身躯是乌拉尔山挺拔颀长的白杨，他皮肤的颜色是西西伯利亚的皑皑积雪。
那他的歌声呢？
可以用日出来形容，首先是一道锐利的曙光刺破无尽的黑暗，高亢得连冬眠在冻土中的蛇都随之颤动；然后绚丽的霞光开始铺洒在地平线上，诡谲莫测，变化万端；最后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气势恢宏，光芒万丈。
这轮太阳只能是俄罗斯的太阳。没有太阳寒冷的俄罗斯会有多么寒冷，而俄罗斯的寒冷也寒冷了它的太阳。
这就是俄罗斯，连阳光都比别处更低温也更坚韧的国度。
这就是维塔斯，俄罗斯最优秀的歌者。
又一场演唱会结束了。
那些疯狂的歌迷，那些用尽美好词汇的赞誉，那些含着热泪说不出话来的苛刻评论家，那些灵魂被他的歌声操纵着倾注入乐器的交响乐团的伴奏者，保持平静的仿佛只有维塔斯一个人。
休息室。他脱下黑色演出服，温暖的室内只穿一件白色亚麻衬衫也不觉得冷，可白色的羊毛围巾还系在脖颈上。维塔斯从未在公众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脖颈，要么是围巾，要么是高领的衣服。这真是个神秘的特征，维塔斯众多神秘之处的一个。
桌子上堆着鲜花，很多的鲜花。有权利或权力把鲜花送到休息室的人并不很多。歌手修长的手指在这些美丽的花朵上一一拂过，漫无目的，优雅而不作停留，就像他对待女人一样。
而这束花显然没有被当做女人对待。至少不是普通女人。维塔斯的手指和眼神都凝固在上面。
斯拉夫白玫瑰，王者之花。
歌手笑了。
他的笑容素来被称为兼备天使的纯净和魔鬼的诱惑，而谁知天使和魔鬼哪个更危险。不过维塔斯这时笑得一点都不危险，把圣徒凝望上帝的表情掺进一点蜂蜜，就是这个笑容。
斯拉夫白玫瑰并没有被拿破仑皇后的御用园艺师编进《玫瑰图谱》里，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本西欧或美国的自然科学杂志上；事实上，除非你阅读过极少古老图书馆迷藏的斯拉夫语典籍，根本无法在文字或图片记载中寻觅到它的身影。从生物科学的角度来讲，他是不存在的。因为它即使存在，也是不科学的。
科学无法承认这句话：
不是君王选择玫瑰，而是玫瑰选择君王。
斯拉夫白玫瑰只为它选择的俄罗斯君王开放。被玫瑰选中的一定是现在或将来的君王，而君王却不一定被玫瑰选中。
玫瑰不仅选择君王，更选择君王创造的时代。
维塔斯并不是有资格或者机会知道这些不科学事实的人。这种玫瑰的出现对他有另一种意义，一个讯号，一个征兆。
维塔斯站在莫斯科的某个十字路口，压低的灰色帽檐把他著名的英俊脸庞置于阴影之中，夜间城市灯光制造的阴影。维塔斯低声唱起歌来，用他那独一无二的嗓音唱起俄罗斯最脍炙人口的歌谣：
他站在俄罗斯的十字路口……
要嫁就嫁□□这样的人。
《要嫁就嫁□□这样的人》。每一个俄国的女孩，妇人或者老妪都会唱，对着她们的情人或者丈夫肆无忌惮地歌唱，为俄罗斯的总统招致许多不必要的嫉妒和崇拜。
维塔斯的嗓音能耍起女歌唱家也难以应付的复杂花腔，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唱通俗花痴歌曲自己消遣。
当然不是消遣。也是一个讯号，一个征兆。一辆和这支歌一样普通的出租车停在维塔斯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