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心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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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咳嗽了起来，似乎想要为自己挽尊。
“其实老二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皇帝说道，“算是弥补我们没有女儿的遗憾。”
姜皇后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闭嘴。”
她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女儿，不是个男不男的冒牌货。
皇帝闭上了嘴。
姜皇后将目光移到了萧怜青身上 忽然开口，“老三你来给我解释一下，兰家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屋内其他人的目光齐齐朝他刷了过来。
姜皇后虽久居深宫，但依然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洞若观火。
她能够坐稳这个皇后位，靠的可不仅仅是君王宠爱这么简单。
萧怜青就知道，即便他已经让大哥帮忙保密，但是还是瞒不过姜皇后。这些天他和兰薇见面的事，恐怕姜皇后一直盯着。
他上前一步，说道：“母后，我对兰姑娘一见倾心。”
姜皇后说道：“你撒谎。”
萧怜青道：“我没有。”
姜皇后眯起眼睛看他，“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难道还不知道吗？喜欢，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萧怜青的心性是她几个孩子中最平稳的，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变过。
他其人身正心诚，如日光般炙热，坦诚直率，学不会伪装。
他如今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眼神却在回避。
真心喜欢，和装作喜欢，完全是两回事。
姜皇后敲了敲桌子，说道：“说吧，为什么要装，是觉得本宫逼你订婚，随意拉个姑娘来糊弄我吗？”
萧怜青连连摇头，“怎么会，母后，我当然是真心喜欢她的。”
他一脸真诚，不似有假。
为了说服姜皇后，他还煞有其事地解释道：“那天赏春宴，我远远看见兰小姐站在花廊下，花影摇曳，兰小姐回眸朝我看了一眼，一眼万年，她的容颜自此刻在了我的心里，我非她不去。”
萧挽青在一旁好奇地听着，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弟弟会对昨天他在极乐仙阁偶遇的姑娘有意思。
等他说完，立刻插话进来，“那岂不是一见钟情？三弟，莫不是你见人家长得好看，见色起意了吧！”
萧挽青想起了兰薇，那的确是个美人坯子，只可惜，身体弱了一些，单薄得跟张纸似的。
萧怜青说道：“二哥，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那么肤浅，你以为我只是看脸的人吗？”
他还看内在呀。
兰薇挺好的。
“那好吧，你说出来，那姑娘除了样貌，还有什么是什么吸引你的？”
萧怜青正要说，就卡壳了。
兰薇有什么优点来着，他竟然说不出来。
萧挽青当即道：“你看，你还不是见色起意！”
他搂过萧怜青肩膀，“不过，二哥懂你，食色性也，好看的事物谁不喜欢啊，我也喜欢。”
萧怜青一阵恶寒，当即把他推开。
“萧挽青，你是不是穿女装久了，真的把自己当姑娘的了。”
姜皇后把玩鎏金团扇，平静看着两个小孩斗嘴。
她当然明白萧怜青是在说胡说八道。不过以萧怜青的性格，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胡说八道。
他说喜欢兰薇，就有一定的缘由。
姜皇后对兰薇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她很不喜欢兰夫人。
她做皇后二十年，长安城里没有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兰司空年轻时跟随太祖建功立业，年过五旬才娶了第一位妻子。
因为年纪大，所以只能从小门小户里挑女子。
姜皇后并没有看不起小门小户的意思，姜家发迹之前也不过是小门小户，她是看不起兰夫人的人品。
兰家主母在长安贵妇圈里是出了名的爱显摆。她从来不和与她同等级的贵妇来往，她只和比她低一级的贵妇们走在一起，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
身为母亲，她似乎很讨厌喜欢自己的两个孩子，天天一个人跑出去玩乐，把孩子丢在家里，不管不顾，儿子还有他爹照看，女儿完全成了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
姜皇后其实还挺可怜那个小姑娘的，打从娘胎起体弱多病，还要被母亲苛待。
放眼长安，谁家有女儿，捧在掌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女儿甩脸刮子？
连个位置都要争，过来和她说一声再添一席不就好了？
“安静，”皇帝再次咳嗽，“听母后说话。”
姜皇后目光转到萧怜青身上，“所以呢，你的一见倾心，只是想玩玩，还是动了真心，想要娶她？”
“我想要娶她。”
萧怜青答得毫不犹豫。
这个时代，女子名声极其重要，对待感情之事更要慎重。他攻略兰薇，却不娶她，用完了就过河拆桥一脚踹开，岂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他爱兰薇是假，但是早在他决定要攻略兰薇那一刻，就决定要对兰薇负责。
听到这话，姜皇后眼眸深沉。
下一刻，她站起身来，忽而道：“跪下。”
萧挽青和皇帝被她突然的发作吓了一跳。
了解皇后的人都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萧怜青不明所以，“母后？”
姜皇后道：“还要我说第二次吗？”
萧怜青掀起衣袍跪下，脊背挺得很直。
姜皇后压低了眼眉，如鹰隼一般，居高临下凝视着他，“你知不知道，兰家那位姑娘，已经有了婚约？”
兰薇有未婚夫的事，萧怜青当然知道。
崔融，本书的男主，整个长安都知道，他是兰薇的未婚夫。
不过他喜欢的人是女主谢锦梨，最后也会和女主相守到老。
当初兰薇与女主同时落水，她未婚夫救的也是谢锦梨。
萧怜青说道：“雍州刺史之子，现任殿狱司主簿，崔融，但他们不过是强行凑在一起的一对怨侣，有订婚就能退婚，他们不一定要成婚。”
“怨侣？”
姜皇后缓缓说道，“是你的臆想，还是确实如此？”
她俯下身，用秀丽的眼眸凝视萧怜青：“你去史书上好好翻翻，古往今来，抢夺臣妻的君主，都会落得个怎么样的下场？”
皇帝颔首，接话道：“君夺臣妻，实非明主。”
皇后继续道：“从小到大，我与你父皇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的心思，才把你呵护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你的婚事不可以留下污点，去太庙，跪一天，对着列祖列宗们的牌位，收收心。”
萧怜青是三个皇子中最听话省心的，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被皇后罚过，这是头一次。
萧挽青见三弟被罚，当即开口，准备为可怜的三弟说说情，皇后的声音又冷冷传了过来，“你也跪，极乐仙阁这种地方居然也敢去。”
“再有下次，本宫扒了你的皮。”
……
兰薇次日醒来时，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她想要撑起身子，完全起不来。
这并不是个好预兆，她的身体果然太过脆弱，经不起折腾，就只是在外面跑了一个晚上，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张口喊着，“青檀……”
话出口的时候，她才想起，青檀受伤，根本没办法过来照顾她。
她只好拉高了声音，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她喉咙被浓痰堵住，声音微弱如蚊蝇，脑海昏昏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昏倒。
喊了一会，她开始咳嗽起来，喉咙灼烧般疼了起来，血腥味上涌，她冷不丁呕了一口血，在被褥上晕开。
她怔然凝视着那一抹红色出神，外面的人总于听见了她的动静。
一只冰冷的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大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发热，还吐血了，快来人啊！”
……
兰景折带着郎中赶到东苑的时候，兰薇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她脸色苍白，想薄薄的纸片，轻轻一碰，就要碎掉。
郎中说兰薇受到刺激，又感染了风寒，直接病倒在床。
“大夫，薇薇她什么时候能好？”兰景折着急地道。
郎中心焦道：“兰小姐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这次能不能熬过去都不一定，老夫也不敢下定论。”
兰景折立刻说：“请大夫一定要为我妹妹用最好的药，她才十六岁，请你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郎中说道：“治病救人是我本职所在，不用公子多言，老夫自当尽力而为。”
床榻上，兰薇的睫羽翕动，兰景折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薇薇，你没事吧？”
兰薇嘴唇干涸得有些起皮，缓缓说道：“青檀……”
兰景折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立刻道：“哥哥会帮你照顾好她，你安心养病。”
兰景折作保，兰薇总算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
“东苑那边今儿个可真热闹。”
兰夫人摇着扇子，“啧”地一声，“每次生病，都要把府里弄得那样乌烟瘴气的，好像生一次病就大不了的样子。”
窗户前，谢锦梨正在窗边练琴。
本来今天兰景折说好了，要来陪她练琴。
但是他没有来。
她的表弟，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在乎她，但在他心里，自己永远也比不过兰薇。
她烦恼极了，举起琴，重重砸在了地上。
旁边的侍女吓了一跳。
兰夫人听见动静，连忙赶了过来，“我的孩子，你究竟是怎么了？”
谢锦梨说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没拿稳。”
“那就好那就好。”兰夫人看到砸碎的琴，又道：“景折那孩子也真是的，答应了姐姐的事情就要做到。”
谢锦梨说道：“姨母，可能表妹比我更重要吧。”
“瞎说。”
兰夫人抱紧她，“病秧子有什么好的？你才是最好的。”
生下那两个孩子，根本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她只怜爱谢锦梨一人。
谢锦梨枕在兰夫人柔软的怀抱里，心想，还是不够。
想要在京城立足，只有兰夫人的宠爱，还是不够。
……
“公子，兰家那边出事了。”
典狱司，刚刚审问完犯人的崔融一身血腥气。
这桩案子牵扯到了最近猖獗的邪教“天义教”，被他审问的是个硬骨头，拼死也不愿意开口，崔融在狱里陪他折腾了整整两天两夜，总于从他口中撬出了点情报来。
可惜人已经不行了。
崔融干脆送他一程，拔刀砍下他的头颅。
血溅了一身，黑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下值碰见赶来的家奴，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兰薇病倒了。
“病倒了就病倒了，还有呢？”
家奴说道，“这次病得不轻，高热两天不退，兰家那边请了两个大夫，都没能把烧降下来。”
崔融翻身上马，家奴又问：“公子，你要去兰府吗？”
崔融冷笑：“怎么可能？”
……
兰薇烧了两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眼前递来了一个汤匙，她张口喝了一口药，原以为给她喂药的是兰景折，当眼神聚焦，她看到的，却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怎么是他！
兰薇瞳孔一震，蜷起身子往回缩。
崔融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回自己的身边，问道：“不喝了？”
兰薇双唇抿成一条线，抓紧了被子。
柔软长发披在她的肩膀上，勾勒出脊背的线条，面容脆弱又倔强。
崔融轻轻抚摸着她眼角，她惊惧后缩，皮肤嫩得轻轻一按，就出现了红印子。
“谁让你进来的？”兰薇说道：“滚开！”
她抬手朝崔融身上打去，但在崔融看来，她的攻击软绵绵无力，跟挠痒痒似的。
崔融一只手按住她的手，将她卷进被子里，死死压住，抬起她的下巴。
“你就算再讨厌我，也不至于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崔融说道：“喝药。”
兰薇咬紧牙关，这个人差点害死了青檀，现在又来和她假惺惺什么？
崔融手上用力，捏住她的下颚，逼她张开嘴。
瓷碗被崔融贴在她的唇边，浓黑的药汤倾倒，涌入她的口中。
“唔……”
苦药呛到了她的喉咙里，崔融在典狱司里，没少给不听话的犯人灌药续命，他把这一招用到了兰薇身上。
兰薇屈辱地靠在他身上，苦苦支撑，眼圈泛着红，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药顺着她的唇流淌过她的脖颈，滴落在被褥上。
就在兰薇即将陷入绝望时，身上的桎梏松了，瓷碗摔碎在地，兰薇听见了利刃出鞘的声音，兰薇视线迷离，落入一个怀抱里。
淡淡松香气萦绕在鼻尖，兰薇睁开眼睛，看见长剑架在崔融脖子上。
萧怜青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出来，“走开。”
“警告你，不要欺负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心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