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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目标,离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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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灼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在大伯娘还有几分聪明,知道她是在说威胁她的话。
看沈灼灼进屋后,又是踹门,又是砍扫帚,又是砸柜子的做派,大伯娘根本不敢赌沈灼灼会不会真动手。
对上沈灼灼那双冷静的眼睛,大伯娘打了个冷颤。
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个懦弱胆小的沈二丫吗?难不成她摔了一下,人就摔疯了?
疯子可什么都做得出来,别说砍她一刀,就是活活将她剁成肉馅,那也是可能的!
大伯娘想到这儿,浑身一冷,她伸手拽住要上前帮忙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别过去,没看她疯了吗!”
沈二丫很瘦弱,她现在手里拎着的袋子都比她大上一圈,可她就是能轻松地摆弄,怎么看都不正常。
大伯家的四个孩子,和大伯娘的性格几乎一样,趋利避害,欺软怕硬,他们都很听大伯娘的话,虽然疼爱他们的奶奶正在受苦,但他们并不想上前也挨一下。
双方就这么对峙起来,谁都不愿退后半分。
原本在厨房里忙活得两姊妹低声哭着,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敢动,周三娘在不远处慌得不知所措,不敢劝,也不敢说话。
沈谷在后头咳嗽了两声,“二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活下去,别逼我。”
沈灼灼的想法很简单,她张嘴说了自己的想法。
两家既然已经分家,那就老死不相往来,之前沈大丫寄回来的钱,爷奶吞就吞了,全当前些年一家子吃喝的钱,以后就不能再伸手碰了。
至于这些粮食,全都是他们应得的,每年地里的活基本上都是沈丰年和周三娘两口子在干,干最多的活儿,却吃不上一口饱饭,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听完沈灼灼的话后,孙翠花又想闹事,被沈谷呵斥闭嘴。
沈谷让大伯家的孩子将门关上。
沈灼灼过来闹事的时间有些晚,大多数人不是躺下,就是眼神不好,出不来门,所以门口才没人。
这要是白天,恐怕他们家已经被全村人围起来看笑话了。
关上门后,也就好说话了。
“二丫,咱们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真的全都分开的道理,而且你别忘了,你爹身上还有兵役,你当真是想让他去战场上送死吗?”
“我爹不光是我爹,那也是你的儿子,当爹的都不心疼儿子,又怎么能要求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孩子,去管这种事情?”
沈灼灼松开手,麻布袋子砰的一声落地,激起一些尘土。
可见这个袋子到底有多重,这一下让关注着袋子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二丫这个力气也太大了!
沈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好,就按你说得办,但是二丫你要记住,你爹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孙女,这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沈谷有种预感,今天之后,他这个孙女可就了不得了。
“事实是你不止我爹一个儿子,也不止我一个孙女。”
沈灼灼说完话,拎着袋子出门,往破旧的茅草屋而去,周三娘看了看公婆,又看了看自己女儿的背影,一咬牙,带着两个孩子也离开了。
前脚她们走,后脚院里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沈灼灼拿走那么多粮食,虽然这是她应得的,但是习惯了占便宜的人,突然没占到便宜,就觉得自己像是亏了很多。
回到茅草屋后,沈灼灼马上开火,给自己熬了一锅浓稠的粥,她拿出一个破碗,呼噜呼噜就喝了一大碗。
熬粥的时候,周三娘和两个女儿就在旁边看着流口水,熬完也不敢说吃一口,就眼巴巴瞧着沈灼灼。
沈灼灼喝完转头就走,她头上的伤还没有好,闹了一阵后有些头晕。
“二、二丫,剩下的粥我给你温起来,明天早上你再吃?”
“娘,我们现在有不少粮食,不用那么省。你们吃了吧,明天找人告诉我爹,让他回来一趟。”
周三娘确实懦弱,但她在对女儿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坚强又温柔,所以沈灼灼并不想难为她,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沈灼灼说起爹娘来,语气很熟悉,态度也很寻常。
“行,你伤要是还没好,我让你爹从镇上给你抓点药回来。”
“不用,别花那份钱了,我明儿去山上找点草药。”
乡下人平日里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所以大家都认识些许草药,尤其是止血化瘀的药。
说完,沈灼灼就累得不行了,她借着月色,躺到了被她戳出好几个洞的木板床上,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沈灼灼还在睡懒觉,千里之外的京城已经开始早朝了。
大庄的早朝并不是特别勤,平日里只有皇帝和中枢的几位大臣商量要事,三天一个小朝会,五天一个大朝会。
今天正好是一个大朝会,在京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入朝参见,也是在今天,百官的见证下,谢宣正式颁布册封太子的旨意。
百官都以为谢宣会封谢友怀为太子,但是等册封太子的旨意念完,所有人都震惊了,被册立的太子并不是谢友怀,而是皇帝唯一的女儿,长安公主谢秋莳。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古往今来,哪儿有公主做太子的!”
“是啊陛下,女子为帝,万万不可!他日公主嫁了驸马,朝廷岂不是成了他姓!”
“女子如何为帝?即便长安公主文武俱全,她也终有一日会嫁为他人妇,生儿育女太过危险,若有个好歹,朝廷该如何决断!若是让蛮族知晓,我大庄出了一个女子为帝,岂不是让蛮族笑话,蛮族定会借此机会大举进攻我国!”
谢宣在写完圣旨后,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满朝文武不会让他轻易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的圣旨没有让中枢大臣看过,他直接就在大朝会上颁布了圣旨,为的就是打大臣们一个措不及防。
“帝王之言,一言九鼎,圣旨已下,无法更改,诸位爱卿难道是想让朕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朝令夕改的评价吗?”
“臣等万万不敢!”
“可是陛下,世上确实没有女子为帝的事!皇位绝不可落到女子手中!此乃乾坤颠倒之举,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一众大臣长跪不起,只为逼迫谢宣收回旨意。
谢宣无奈,但他并不想将皇位传到他人手中,皇权与大臣掰手腕,目前不上不下,局势尚不明朗。
最后的结果是圣旨留中,先不昭告天下,再商量商量。
其实大臣们自己也明白,圣旨既然已经写好,想要皇帝收回成命,难上加难,他们拦住皇帝,是想给谢友怀一脉一个机会。
皇帝既然不能收回成命,那就另辟蹊径,想一想其他办法。
若长安公主出了事,那这圣旨就没人能接了。
谢秋莳年纪尚幼,所以即便她真的成为太子,她也不能上朝,年纪太小,没有参与朝政的资格。
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当她听说圣旨留中不发,便知道自己危险了。
“我不能再留在京城了,不然可能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流苏,你帮我去信一封给表兄,让他们准备一下。”
谢秋莳当机立断,马上就手写了一封书信,她知道三表兄想要去边关为国效力,但无论是外公还是父皇,都不同意,所以三表兄已经有逃出京城的想法。
如果三表兄已经安排好人手,那她就可以搭个顺风车。
直接坐马车去边关。
流苏与流珠是谢秋莳身边最为得力的两位大宫女,今年都二八年华,做事十分妥帖。
流苏接下任务后直接出了皇宫,流珠却有些不安。
“公主,如果连皇宫都不安全,那外面岂不是更加危险?皇宫中有那么多禁军看守,无论吃喝都有宫人检查,奴婢认为,皇宫才是最安全之所。”
“这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反倒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只看到宫中有禁军,有宫人,却没看到这些禁军和宫人身后都有自己的主子。”
人多眼杂,最适合浑水摸鱼,想要动手并不难,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
“皇宫只有两位主子,那就是陛下与皇后娘娘。”
流珠还是不明白,禁军与宫中的奴仆,难道真的那么大胆,敢违抗皇帝与皇后的命令,对公主下手?
谢秋莳笑了一下,“是啊,父皇和母后乃是天下之主,可是,身为天下之主,却没办法颁布立太子的旨意,要被群臣裹挟逼宫,这世上从来不是只有两个主子,人太多私心,为了自身,他们能做出许多不可理喻的事。”
谢秋莳以前其实也不明白,是后来她看到了太多人,那些人为自身前程奔波,或是拉拢他人或是打压他人,翻云覆手间,有人青云直上,有人永坠地狱。
他们并不是以皇权的意志改变,而是以自身的欲望而改变。
她不能再留在皇宫了。
在父皇没有赢过群臣之前,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去到大臣们难以伸手的边关,是她现在唯一的活路。
否则她就要留在京城,过千日防贼的日子,谢秋莳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胆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