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由你的存在》落柿于野

6、遇难

　　“你们谁有曾志雄的电话吗？”胡书婷的眼神越过一旁的我们，频频看向礼堂大门。
　　然而，就像是开学前必下雨，周末前必然有很多作业，最担心的事还是不出意外的发生了：队伍里八九个成员，问起来都与曾志雄不熟，更别提联系方式。
　　胡书婷提着一颗心四处张望，眼神从与袁紫琪打闹的夏喆身上一闪而过。她一把揽住及地的长裙，越过我与郁文俊，对夏喆道：“夏班，你有曾志雄电话吗？”
　　谁知还没等夏喆说话，远处急忙忙跑来一个同学，对班上同学大喊道：“我刚刚听前面的老师说，麦克风只有四个！怎么办？”
　　仿佛一声惊雷，给原本就缺了队员的胡书婷一记重击。
　　“抱歉，我没有他的电话。”
　　胡书婷站不住了似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谢谢。”她乍然回过头，将干站在座位前的队友拉了出去，语气强硬的说道：“先不管他了，他不来就我来念，我们先出去排练传话筒！”
　　我目送着胡书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礼堂。
　　大灯骤然暗了下来，台上传来主持人的报幕声。
　　趁着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念着开幕词，我悄悄溜了出去。
　　“万伊诶，你去哪？”袁紫琪抬了腿，给我让出一条位置。
　　“厕所。”
　　演播厅外，胡书婷就着排列整齐的队伍，指挥众人传话筒。就在这时，走廊深处出现了一个奔跑着的人影。
　　是曾志雄！
　　胡书婷一看是他，立马把他拉进了队伍。“话筒只有四个，我们先排练传话筒，其他的待会再说。等等，你的道具呢？”胡书婷突然一转头，对上曾志雄惊慌的眼神。
　　“我，我来比较急，忘拿了。”曾志雄越说越小声，不自觉避开了胡书婷的眼神，额头直冒冷汗。
　　我路过时，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死寂的。
　　“你怎么回事啊，那道具可是我们小组的亮点。”
　　“来得晚还忘东忘西。”
　　“早知道就让我来管道具了。”
　　“胡书婷肯定要骂死他了。”
　　···
　　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仿佛一道道隐形的利剑，狠狠扎在曾志雄心口。
　　胡书婷顿时脑中一空，却没有出言责备，只是面露气愤的神色，沉默的缓和着自己的情绪。
　　忽然，她瞥向路过的我。
　　不慌不忙，很轻松是吧？早早就能写完作业，和年级第一眉来眼去是吧？
　　她推开了曾志雄，一把拦住了我，却只是哀声求道：“万伊，我知道你们抽中的是9号，你现在正闲着，曾志雄刚来，还不清楚话筒的事，你能帮我们去班上拿一下道具吗？”
　　当无妄之灾来临时，上厕所都有错。
　　我看了看礼堂半开着的大门，本想拒绝。谁知其他几个女生一下子拥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万伊，你人美心善，帮我们拿一下吧！”
　　“是啊，不是很远的，你从教学楼后面绕过去，一下就到小平房了。”
　　“诶，我们真的花了很多时间。”
　　···
　　花了很多时间，却因为种种原因，注定要得不到回报？我看着眼前的九人小组，脑中闪过了太多她们的付出，每一帧回忆都叫人于心不忍。于是我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我套上了校服外套，与袁紫琪她们说明了去意，一把带上了手机，狂奔而去。
　　郁文俊只见我急忙拔足而去，问袁紫琪：“她去哪？”
　　“胡书婷叫她帮忙拿点东西。”
　　郁文俊一听眉头不禁一皱，冷声问道：“去哪拿？”
　　“当然是回班拿啊。”
　　“哦。”
　　教学楼后，紧挨着一片阴森的树林。连接着尽头的小平房。
　　我靠着树林边缘，不禁放慢了脚步。路灯微弱的光在大片大片的“黑”旁，成了沧海一粟般的点缀，反而衬托出“黑”的深沉。
　　我伸手揣进口袋，拢着那枚五角星挂件，一路小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渐渐地，我听见远处有人声，不禁放松了一些。但当我发觉，这声响似乎是在咒骂，是在狂笑时，我已经看见前方的树林里站着五六个混混，正在欺负一对男女。
　　是之前在“云祥里”碰见过的长毛！
　　后背一阵凉，我猛的转身，想要一逃了之。谁知天不如人意，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哟，撞见哥几个打人就想走了啊？”
　　一个顶着黄毛的混混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嘿，我是不是见过你？”他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我。
　　“哦，我记起来，昨天你是不是去过‘云祥里’？顺便看哥几个打了个人，还他妈报了个警？”他咧起嘴角，不怀好意。
　　“你，你认错人了，我要回去了！”我拼命挣脱，但对方拽的很死，反而手腕处感到一阵疼痛。
　　“诶，老大，我昨天不是说看到那个报警的人了吗，哈哈哈他妈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礼堂内。
　　“万伊怎么还没回来？下一个就是我们了！”李湘玥频频看向门口，只有半开的大门在风中摇摆。
　　郁文俊摘了眼睛，手指一直摩挲着眼镜腿，丝毫没有关注台上表演的人。忽然，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礼堂。他翻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万伊”，拨通了号码。
　　手机铃声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光影，长毛步步向我逼近，又在听见铃响时顿了顿。
　　听见手机的声音，黄毛兴奋了起来：“哟，好学生也带手机上课啊？”说罢，他便伸手要往我口袋里探。
　　“你干嘛！”我双手死死抓住了他，瞪着对方质问道。
　　“老子的手机前几天给打坏了。”他猛地一挣脱，粗蛮的抢走了正在震动的手机，关了机。
　　“现在，它是我的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郁文俊对着走廊的窗子，晚风吹开他的刘海，只剩下焦灼。他向远处的树林望去，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
　　郁文俊捋了一把刘海，猛地向外冲去。
　　长毛戏看够了，带着剩下的一群人围了过来。他片头点燃了一支烟，朝着天空吞云吐雾。他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呵，又他妈是个喜欢告状的。”
　　我不自觉想要后退，一回身却发现早已有人堵在后方。长毛捏住了嘴里的烟，看了看我，然后将烟递到了我眼前，“好学生，要不要尝一口？”
　　我盯着那节还在燃烧的烟，胃里一阵翻腾。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但反手就将烟拍打在地。
　　“嘶”长毛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我呆在原地，仍旧瞪着长毛，但眼圈已不觉湿润，一阵灼热与紧张感遍布全身。而周围人的谩骂与起哄，就像一把把干柴，唯恐“火”烧的不够猛。
　　长毛的脸一下子“黑”了，仿佛在兄弟面前失了面子。黄毛一见老大不悦，立马赶上来出气。
　　“啧，你是不给我们老大面子？”说罢黄毛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朝我一通摸索。
　　“滚开”我拼命推开黄毛，朝着他的腿就是一蹬。
　　“操，我让你踢！”黄毛朝我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我终于站不住了，一下子半倒在了地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兜里什么东西，破五角星，狗都不要！”黄毛将从我口袋里顺去的东西一把扔在了地上。
　　“五角星？”
　　是挂件！挂件！我含着泪，在黑暗中拼命寻找挂件的踪影。脚步错杂，当我隔着一双双腿看到它时，它已经被摔得不成形状······
　　心里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什么不要冲动，都见鬼去吧！
　　我朝着黄毛冲了过去，一下子把他撞倒在地，我瞪着他，瞪着所有践踏过这枚挂件的人。
　　“贱货，操！”黄毛撑着水泥地，还未站稳，就咬牙切齿道。
　　谁知还没等他还手，他感到背后一阵酸痛，还没反应过来时，郁文俊已经朝他狠狠撞去。
　　“你说话干净点！”
　　周围的混混一下子警觉起来，抄起了“家伙”就抡向郁文俊。
　　“喂，你们干什么呢！”远方，年级主任带着一众老师学生匆匆赶来，“敢在学校殴打学生，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是吧！”年级主任一声大吼，教学楼里高三的学生都忍不住探出头来。
　　长毛一看远方浩浩荡荡一群人，嘴里骂了一声，带着周围的人跑了。
　　混混们落荒而逃，郁文俊迎了上来，用手臂撑住我，低语道：“万伊，没事了，没事了。”
　　远方的人□□谈不止，郁文俊只是轻轻一说，在我听来却字字清晰，我伸出手，摸了摸脸上，一道冰凉。
　　郁文俊在身体的遮挡下，腾出一只手，朝我的面颊拂去，笑着又有些哽咽地说：“怎么还哭了，走，我带你去校医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