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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澜江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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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九弟,父皇给了他七日,算算时间,如果路上不耽搁应该快到江南了。”萧若瑾牵着她在暖炉旁坐下,感受着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里渐渐回暖,“等明年开春后我就恳请父皇准许我带你去江南休养一段时间,都说那里春日的风景好,我该带你去看看。”
王妃一愣,随后淡淡地笑了笑,“王爷莫不是忘了明年四月还要迎娶易侧妃进府,怕是寻不得这个空闲的。”
萧若瑾的面色一僵,旋即微微握紧了她的手,“我……”
温冷的掌心按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王爷不必说,妾身懂的。”
萧若瑾轻咳一声,心里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他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二月初九弟就要成亲了,我看那位姑娘是个和善的,以后你们妯娌之间可以多走动走动,说说话。”
想起东方既白那爽快的性子,景玉王妃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挚,“这弟妹我是极喜欢的,性子好,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又进退有度,相处起来很舒服。”
萧若瑾附和了一声,“看得出来九弟也很喜欢她,以前闲时都会来府里坐坐,现在是夜夜都宿回学堂了。”
王妃掩唇轻笑,“有心上人以后到底是不一样的。”
“九弟如今已经长大,眼看就要娶妻成家,我想母妃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萧若瑾徐徐舒了口气,“今年祭祖的时候,你记得挑个机会带弟妹去拜一拜母妃。”
王妃点了点头,“好。”
太安帝给了萧若风七日的时间,第五日夜里琅琊军终于走出秦岭,在安庆府偏远的城镇外落脚。距离灾区约莫还有一日的路程,接下去的路不算平坦,但却比山路好走多了。
在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走了几日,有些消耗品快见底了,萧若风吩咐肖斩江带人去城里补给物资,顺带将那些从金风寨带出来的妇孺送去官府。
人刚送到府衙,城中的县令就战战兢兢地带着师爷出城到军营里拜见萧若风。
“下官见过殿下。”偏远小城的县令没见过京官,更别说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行礼的动作战战兢兢,卑微讨好得很。
萧若风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必紧张,本王只是押送物资路过此地,明早就会出发。”
县令颤巍巍地扶了下头顶的乌纱帽,大冬天的愣是被热出一头的汗,“那殿下可有什么事需要下官去做的?”
原本也就只有安置妇孺的事,不过既然人到跟前了,萧若风便又问了他几句安庆府如今的情况,虽然萧若风安插在江南一带的探子每日都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他手上,但有地方官在这里,他当面询问能知道得更加详细。
“下官管辖的这座小城背靠秦岭,房屋和田地依山而建,之前天降暴雨那阵子这里也下了好久的雨,但都顺着坡度冲下去了,只塌了几处不太结实的泥瓦房和茅草屋。”
县令一指山脉向远方延伸的方向,“从这里过去四百里的澜江城那才叫惨,澜江水面广,暴雨导致水位上涨,百亩良田被洪水淹没,澜江城临水而建,整座城都毁了。”
“早就听说江南多雨水,既然城池临水而建,难道澜江城的官员没想到这雨下大以后会造成祸患么?”隔着一道帐子,东方既白一边给凌霄梳理羽毛一边问霜却,“朝廷就不让城里的百姓往地势高的地方迁一迁?”
霜却恭敬地回道:“往前倒推百年,澜江每到夏季都会引发水患,前几位陛下执政的时候都有派工部加固堤坝,到如今的陛下这一代已经几十年没这么大的水患了,而且是在缺水干旱的冬季。”
东方既白听萧若风说过,这次江南的水患受灾面积有几百万顷,她皱眉,“大冬天的……哪来这么多水……”
就算是在东海,一场最恐怖的海啸都不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帐子的另一边,萧若风问起暴雨的情形,县令回忆了一下,脸色渐渐变了,他哆嗦着唇,“那雨啊就像是天塌下来似的,天上的乌云那么厚,起初的十几日根本见不到天光,城里几间泥瓦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冲成了泥浆,屋顶也扛不住,瓦片全都被打碎了。还好是冬天,家家户户收了粮囤在家里,刚开始的时候吓得没人敢上街,所有人都躲在屋里。”
他们这偏远的小城尚且如此,不知道澜江一带的百姓又是什么感受。
萧若风又问了几句,最后派暮初送走了县令,他掀开帐帘走进来,东方既白的手指勾着凌霄的爪子若有所思,直到人走近才幽幽说道:“大涝之后必有瘟疫,运气不好一点,明年夏天这里还会大旱,运气再不好,等这次洪水退去,接下来的一年天上都不会再掉一滴雨。”
这些萧若风知晓,太安帝自然也清楚,此行送到江南不光有粮食和灾银还有药材,太安帝非常重视这次江南的灾情,虽然洪水止住了,但若应对有疏漏,后续还有很多麻烦。
“还好是冬天。”萧若风叹了口气,庆幸道。
东方既白敲了敲额穴,“不是我说,你爹这两年有没有干什么让天神震怒的事情?”
她指了指头顶,“这跟天谴也没什么区别了。”
萧若风微抿了下唇,“父皇在位四十年,杀伐果断,征战四方,灭了西楚和北阙,年迈以后有些患得患失,杀过一些忠臣良将……”
现如今西北的那位镇西侯,还在太安帝疑心的名单上呢。
东方既白微微皱眉,随后摇了下头,“食人心,虐杀百姓,吸童男童女精血,拿人骨炼长生不老丹……”
萧若风连忙捂住了她的唇,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蓝灰色的眸子眨了眨,眼底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那好端端地怎么遭天谴了。
萧若风松开手,无奈地看着她,“对百姓而言父皇是一位明君,只是对臣子的疑心病比较重。”
营帐外肖斩江的声音传来,是他从城里采买物资回来了,萧若风轻轻刮了下东方既白的鼻子,起身出去过问情况。
东方既白摸了摸被他刮过的鼻子,随后一托腮,歪在床头想着事情,不是天谴那又是哪里来的雨……难道这江南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修炼,突破了瓶颈遇到天劫了不成?可听那县令说的,好像也没打雷啊……
凌霄啾啾了几声,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忽得神思凝在一处,一双水眸微微眯起。
萧若风回来的时候,东方既白正一脸冷肃地盯着地面,紧紧皱起的眉头仿佛拧成了一个死结,“怎么了?”
“蛇的确是要冬眠的,但有个情况例外。”她抿了下唇,“拿份地图来。”
行军在外,萧若风手里的地图比市面上能买到的更详细,她在地图上找到了澜江的位置,追溯源头可一路找到北离和南诀的边境澜沧城,自西向东的汇聚多方水流,最终往东汇入东及海。
见东方既白脸色不好看,萧若风也露出几分凝重,“什么例外?”
“走蛟。”东方既白想了想,“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河堤被撞毁了?”
萧若风点点头,“那时还以为是有人蓄意破坏给工部添乱子,你怀疑是蛟?”
“那东西本就快化龙了,我追到西南道的时候失去了它的踪迹。”东方既白看了眼地图上柴桑城和澜江源头的位置,虽然不近,但也不远,是那周围一带能找到的最大的水流了。
怪她,莫名其妙到了一个新地方,忘了抓住问题的关键,早知道当时逮个人问问最近的大江在哪儿去把江水掀起来看看先。
萧若风也算博览群书,在书中见过走蛟有关的说法,走江大蛟,入海为龙,传闻在江河中修炼的蛟龙会随着山洪和暴雨沿江入海,一举化龙,所过之处无不洪水泛滥,暴雨成灾。
他迟疑了一下,“可现在暴雨停了,洪水也控制住了。”
澜江城和东及海还有千里之遥,这走蛟,是失败了?
东方既白难得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也想不通。”
早知道看书的时候认真一点了。
萧若风不着痕迹地按住了她乱抓的手,安慰道:“过了澜江城就是洪都城,那里是洪水止住的地方,等我们到洪都城或许能查到一些线索。”
次日一早,琅琊军整军出发,从山岭里出去后视野逐渐开阔,官道也宽敞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患的缘故,官道两侧富庶的江南水乡看不到除他们以外的人迹。
在空旷的原野上赶了一天的路终于进了澜江城的地界,路上泥泞不堪,装载了粮草和药材的运输车还好,装有灾银的车沉重得很,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里。萧若风让肖斩江和王劈川带着粮草和药材先行一步,自己则亲自押送灾银走在后面。
劫海已经飞回来了,听了东方既白的话先沿着江水观察一番有无蛟龙的踪迹,看着健硕的海雕张开双翼在空中逡巡着整片流域,她轻轻皱了下眉,说实话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这水患。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澜江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