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灯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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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注释：番外内容与正文相关，本时间线为“外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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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灯节？那是什么？”
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青年奇怪而木讷的挠着头：“组长没教啊。”
“我就说让你平时多往外走走别天天把自己锁在实验室吧！”青年面前是个穿着同款黑色制服的年轻女孩，胸前别着一只银白色的铭牌，上面精细的雕着“特勤部”三个字，毫不客气地给了同伴一个爆栗：“灯节！灯会呀！看灯看烟花，一起聚会吃好吃的！”
“……聚，聚会？”后者止又欲言，欲言又止，然后默默道：“那岂不是要和我们组长坐一块……？呃，呃……我还是去看看我的菌子吧……我感觉温度低了一度，它又要焉巴了……”
“诶呀看什么菌子！你要菌子我去把我昨天发霉的那袋苹果给你，五颜六色的全是菌子，”女孩毫不客气地把人拽回来：“谁跟你说要这么大阵仗啦！很小的聚会！就我们部的熟人们一起，你也来玩！我猜猜，我这次的任务出了十三天，你这十三天连基地的大门都没出过吧！”
青年憋红了脸，半天只小声道：“……第七天的时候我帮小组倒垃圾出门了……”
“少废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阿月……”
被唤作阿月的女孩懒得理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对上青年的眼睛，眯了眯眼：“今晚看不见你，你就完了！”
基地中雪白的地板倒映着匆匆来往的人影，高大的玻璃墙干净明亮，头顶的白炽灯始终保持着一定的亮度。
某层尽头的办公室中，淡淡的人声透过半掩的大门微微透出，又听不真切。
女孩轻轻敲了两下门，一推开，大厅里的两人便侧过头来。
那是两个相貌出众的青年，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个身着的黑色的制服，一头出挑的金色中长发，深色的眸子戏谑而幽深，几乎可以称得上艳丽的眉眼中却含着上位者惯有的压迫感，唇角勾起，总是透着一抹淡淡的揶揄与意味深长。此刻正吊儿郎当的歪在一把扶椅上，两腿交叠，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正很不老实的把玩着办公桌上的银色金属鸟摆件。
而桌子的主人正靠在办公桌旁的落地窗前，不急不慢的整理着深蓝色制服的袖口。他有着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中含着温和而悲悯的光点。比起旁边那位充满攻击力的长相，他的五官要更加柔和温润，带着水光的眼睛看谁都有情，标准的花瓣唇，唇色较淡，一样习惯性的微笑着，虽然是很亲近的长相，但是又让人不敢太过靠近。女孩知道这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青年，在不笑时漠然的眸子便会漫上疏离而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太敢与他对视。
她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伸头又瞥了一眼办公门上的标志，然后冲门里的青年嚷嚷道：“哥！我就知道你又跑这里来了！还坐宋哥的位置！”
莫一寒伸了个懒腰，悠然道：“你又干什么？见完你的小男友了？”
“什，什么小男友！”莫月脸色爆红，不看他只骂骂咧咧道：“少东扯西扯的！快回来！一组的人等你呢！”
旁边那个长相温润清俊的青年笑了声：“发生什么了？”
“宋哥！我哥想放我们鸽子！”莫月立刻嚷嚷上了：“他明明答应我们做完这次任务回来自掏腰包请我们过灯节的！现在他想反悔！”
宋泊知笑了笑：“他不请我请，你们想吃什么？”
女孩兴奋地蹦起来：“火锅烤鸭炸鸡烤肉麻辣烫酸辣粉蛋糕披萨汉堡薯条……”
“停停停，”莫一寒嘴角抽搐的赶紧抬手制止：“你报菜名呢？我什么时候说不请了，不是跟你说我有事一会再来。”
莫月撇撇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有事嘛。”
宋泊知在旁边看着，笑了笑轻声冲位置上的青年道：“你说的事我差不多知道了，我回去查查看，你先去吧。”
莫一寒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眯了眯眼意有所指的警告道：“我提前告诉你是让你有所防备，不是让你自己刚上去的啊！”
“你抬举我了莫部长，”宋泊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对方歪倒的摆件扶正，熟练的抽出一只文件夹慢悠悠道：“我暂时还没有觉醒更多能力的征兆。”
后者轻哼一声，兄妹两在这方面简直一模一样，而后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
办公室重新陷入宁静。
……灯节？
宋泊知侧首，入目便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基地大楼，穿越宽大的中央广场，更远方是深不见底的海与闪烁着星点的万家灯火。
已经入夜了，高楼之下是来来往往身着各色制服的基地成员，偶尔能听到某个房间传来一阵欢呼或嘈杂的交谈声。
而后的数百个日日夜夜，冰冷而窒息的风沙中，黑暗的空间里只有一片死的寂静和偶尔响起的“滴滴”声，无机质的蓝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此刻的喧嚣是他模糊的大脑里为数不多值得回忆的记忆。
而此刻，宋泊知看着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只是轻叹了口气，打开了来人带来的文件。
一叠不算太厚的报告，整理得很仔细，最前面的一张数据标题上高高写着：【关于特殊能力病变与植物传染调查报告（详录一）】
在另一边，莫一寒刚走进特勤部大楼，还没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一阵混乱：
“……什么？你说你在出任务！big胆！不是说好了要晚上聚一下吗！杀.人暂停，给我买两斤酱牛肉带回来！”
“你少放P，好不容易有机会薅部长一顿，你少给我掉链子！……人呢！干嘛半天不说话！……你说你在清理现场手机掉血里了？哦对！你给我带三十块钱的鸭血回来，少废话！八点前看不到你你就完蛋了！”
“……姐，我们火锅的锅怎么不见了？”
“靠，上次长霉被研究部的那个黑皮拿一周早饭换走了！我去要回来！”
“姐姐姐，这要回来也不兴吃啊！！”
“……老王——快来帮我一把！锅铲卡枪把里了！！”
“把插销先上了啊！你要把部长办公室炸了吗！”
莫一寒看看莫月，后者眼神乱飞忽然对特勤部大楼的瓷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他很轻地笑了一下，莫月抖三抖，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推开门，混乱的办公室瞬间死寂。
众人：“……”
莫一寒环顾自己被堆满青菜萝卜咸鱼卤猪蹄的办公桌和混杂着枪弹与锅碗瓢盆的地板，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众人默默抖三抖。
“诸位这是，”他笑眯眯道：“在我的办公室搞行为艺术？”
众人：“…………”
此刻，一个角落里的手机正通着话，外放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极其突兀：
“……喂？！人呢？肘子卖完了螺狮粉行嘛？话说我可特地要了发票！要是不能报销我就——”
众人短暂的闭上眼睛。
莫一寒笑吟吟的伸手，一人默默递过手机。后者悠然开口：“你就？”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死寂，然后迅速开口：“我就牢记基地三大法则，紧跟首席的旨意不断前行，走特勤先锋模范道路，脚踏实地，为人类文明的发展与创新做出有利贡献……诶我这边信号好像不太好哥我先挂了哈。”
“咳，”莫月默默打破死寂：“哥，哥你答应给我们报销的。”然后收获成员们“好小子，没白疼你”的信任目光。
莫一寒垂眸笑了声，压迫感骤然一散而空，众人默默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说不请你们了，”他悠然关了门，瞥了一眼堆满青菜萝卜咸鱼卤猪蹄的桌子，默默的屈尊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你们要吃什么？”
莫月兴奋的窜过来：“火锅！我们准备吃火锅！再买点小吃搭配一下！可香了！”
众人纷纷用力点头。
莫一寒抽了张卡给他们，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无语凝噎道：“在哪吃完给我收拾干净，别让我第二天闻到螺狮粉的味道。”
“好耶！！”
“话说部长，江武怎么不在呀，”一个小麦色皮肤的青年挠了挠头：“我还想和他比一场呢！”
“他之前申请调去特殊行动部出差去了，”莫一寒悠然道：“想打架找我啊，我不够你打？”
“咳咳咳算，算了，忽然也没那么想打了，”那青年目光飘飞，嘴里嘟嘟囔囔着：“这小子，偷摸调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话说回来，”旁边一个高个子女生笑嘻嘻道：“部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嗨吗！这么大个任务呢！还是灯节，不庆祝一下太可惜了！”
“你们自己玩吧，”莫一寒扬了扬眉：“我还有正事呢。”
大门在背后缓缓关上，嬉笑打闹声隔绝在一门之后。
光线缓缓移动，没有开灯的长廊一片昏暗。
青年艳丽的眉眼浸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巢”基地总部大楼某层，办公室大门再次被打开。
宋泊知有些意外的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而后露出一个温和笑容：
“……我还以为你和他们去玩了。”
来者没有回答，沉默的走上前来半跪在扶椅前，将整个人毫不客气的埋在后者怀里。
宋泊知抬起手防止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像条咸鱼一样滑到地上。
“……要来杯咖啡吗？”
莫一寒没有回答。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他缓缓直起身，拿过掉在地上的那叠文件。
第一页的实验数据上白纸黑字清晰的写着：
【解剖报告……
亡者姓名：江武
年龄：21
隶属部门：特勤部
死因：……
……
特殊能力：……
解剖分析：……】
宋泊知空出一只手合上了那页纸：“要来杯咖啡吗？或者果茶？”
莫一寒抬眼，沉默着对上那双平静而清浅的琥珀色眸子。
“白开水吧。”
“再来块蛋糕？巧克力的？”
“……”
“那就巧克力好了。”
“草莓，”后者哀怨的声音默默响起：“你明知道我巧克力过敏。”
“我知道隔壁后勤部副部长家的阿黄不能吃巧克力。”
莫一寒重新把自己埋进对方怀里：“行，看在你勉强顺眼的份上，我可以勉强做你的狗。”
“真该让你的成员看看你在说什么。”
“他们看到我恨不得五感尽失。”
“那是你每次面对他们都一副吃过人的样子。”
“但是他们在我桌上堆青菜萝卜咸鱼卤猪蹄。”
“……总喜欢吓唬他们。”
“但是他们在我桌上堆青菜萝卜咸鱼卤猪蹄。”
“……还每三天揍他们一次。”
“但是他们在我桌上堆青菜萝卜咸鱼卤猪蹄，”后者哀怨道：“而且那是他们太废了，我不揍出去了也要挨别人揍。”
“好吧，”宋泊知眨眨眼放弃挣扎：“他们坏，你好。”
空气中又是一阵寂静，隐约能听见走廊上和楼下广场里的嬉笑声。
宋泊知看着窗外的灯光，仿佛随口提起般漫不经心道：“我过几天要出去一趟。”
莫一寒眯了眯眼：“病毒的事？”
青年笑了，琥珀色的眸子弯弯：“你怎么跟安检感应器一样。”
“什么任务？我去帮你做。”
“少说这些没用的，”宋泊知揉乱面前人的中长发：“首席安排的，大概是需要我的能力。”
“……”莫一寒没有回答，沉默着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影。
他闭上眼，把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颈窝。
或许就是这一天。
或许就是这一天开始。
而后的数千个日夜，直到冰冷的刀刃抵上心脏，银白的刀面倒映着那人含笑的面容，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是温柔的。
可是他知道他已站在了悬崖的尽头。
无数个日夜他在黑暗中惊醒，为那一刻的沉默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
我忘记了。
他想。
我忘记了，你站在那里时就要比时间更早感受到痛苦。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从痛苦中成长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像是你表现的那样无动于衷。
你的眼睛和血液紧贴这片土地，你的灵魂脱离躯壳，也会始终凝望站在这里的生命，我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从你的笑意里看到那颗在逐渐腐朽的心脏。
……是我忘记了。
是我错过了，那场迟来的风暴早已在无声无息中比任何一滴雨都更快的落上你的肩。
记忆中，雪白的墙壁印上刺目的红，堆积的尸骨早已看不清年轻的面容。
似乎还能透过模糊的玻璃看见无数个身影嬉笑的模样。
但是本不用到这一步的。
他在那场暴雨中无声的闭上眼。
“啪！”
一声炸响。
莫一寒睁开眼睛。
“啊，”宋泊知正侧着头望向窗外，清俊的侧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温柔而宁静，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莫一寒头顶响起：“他们在放烟花，还挺好看的。”
“对了，要来块饼干吗？”
而此刻，他只是重新闭上眼睛。
“……要草莓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