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山街道办》六玖柒拾

3、影院

　　阮眠松站起来后晋为就松了手往厕所里面走,这个时间人都在影厅里看电影,刚才三号厅受到惊吓的大家都差不多已经离开或等候下一场.
　　阮眠松跟着往里迈了一步,抬头看左边第一间上面.
　　如果害怕被发现,没必要为了躲人往上爬,直接关上厕所门不让阮眠松进就行了,如果是蓄谋了一场谋杀,那只要不是那么着急上厕所,只要一进门认真看一眼镜子就能看见厕所隔间挡板上面的人.
　　阮眠松没法把这个老哥和影厅里放眼珠的人联系在一起,放眼珠的人完全可以伪装成普通人直接离开,要不然就是放眼珠的犯罪分子放完眼珠后回来看自己的 ‘杰作’心理但是如果这个老哥就是那个放眼珠的犯罪分子,那这个犯罪分子显然不是那种会一场一场买票等着眼珠被发现人们慌乱的那种恶作剧心理,是不想再付钱就想直接看乐子的那种.
　　阮眠松想不清这个老哥怎么能在厕所里面看 ‘乐子’
　　其中的逻辑不顺的地方太多,最大可能是这个老哥和那个放眼珠的人不是一个.
　　那老哥不可能有什么任意门,晋为已经打开每个厕所的门看了一遍,看起来没什么发现.
　　阮眠松知道这里有人,在洗手台边上拿了拖把敲天花板.
　　天花板看上去是贴了一层方砖的样子.
　　有些地方是闷闷的声音,有的地方就是空空的回响,听上去方砖是塑料的感觉.
　　天花板上的异样也引起了晋为的警惕,晋为循着从天花板上传来的轻微声响,一个起跳把一块塑料天花板方砖扣下来.
　　伴随着一阵哗啦哗啦东西掉下来的声音,一个人压着裂开的塑料天花板要掉到阮眠松头上.
　　阮眠松下意识躲开,但那瞬间又一把捞到了那老哥.
　　晋为把那哀叫的老哥两三下制服,利落的行动里却显出两分暴躁.
　　晋为真的变了好多,阮眠松想了想,只能说晋为从一个被动的好人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好人.
　　老哥脸戴着口罩贴着厕所地板叫唤自己是好人.
　　为了接住男人的阮眠松被压得还坐在地上,被晋为瞪了一眼,这一眼莫名其妙.
　　天花板好像是隔音墙,烂海绵渣渣弥漫在厕所里,烂海绵里面露出一层轻钢龙骨.阮眠松之前干过KTV装修,好的轻钢确实可以承重一个成年男人,但这个隔音墙确实是有些厚了,竟然可以让一个男人躺在里面.
　　“警察,别乱动.”
　　那老哥被晋为压着搜身只是呜呜的干哭不掉眼泪.
　　晋为想摘掉男人的口罩,男人叫, “不行,警察叔叔!我阳了没钱买布洛芬.”那小眼神无辜的让阮眠松翻白眼.
　　晋为拽了口罩直接人脸识别,识别完帮男人戴回口罩.
　　男人的脸在地上蹭,企图把口罩上的金属条摁牢.
　　“才二十?”晋为看着显示屏上的信息,并没有犯罪前科.
　　“我,我,真是个好人嘛,长得有点显老而已.”男人摘了口罩整张脸露出来确实看面相不像个坏人.
　　阮眠松还坐在地上,外面又走进来一个警察.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晋为松开男人, “双手抱头蹲着,问你什么答什么.”
　　男人乖乖抱头蹲下.
　　晋为顺手架着阮眠松的胳膊站起来,阮眠松两腿发软,撑着厕所门.
　　新进来的警察不是宁成,也不多话在厕所外面拉了一条警戒线.
　　“我,我,我住在这里啊,这里是我家.”因为手短,抱头之后没法抬起头,声音有点不清楚.
　　“这里是厕所.”晋为说.
　　阮眠松听着有点荒唐的可笑.
　　“厕所咋了?”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不服气和隐约的自豪.
　　“吃喝怎么解决的.”
　　“捡东西啊,现在人真是浪费,我年前圣诞节捡到一整盒连封都没拆的酒心巧克力.”男人歪着脑袋一只眼睛露出来看站着的晋为.
　　阮眠松的目光看到门后面的一排半人高的垃圾桶.
　　这话理直气壮的阮眠松都有点心动,吃喝解决,那信息呢,又看见墙上挂的烘手机,阮眠松直觉烘手机是坏的,电线被扒出来专门给手机充电.
　　果然,男人陆陆续续的都招了.
　　晋为脸上不好看.
　　“不至于吧,兄弟.”阮眠松以为自己这三年疫情是最惨的,想不到还有比自己还惨的,但这哥们的惨竟让自己羡慕?
　　不对劲,自己不对劲.
　　晋为单手揉揉脸,无奈又好笑.
　　“那你出来不会是上厕所的吧.”阮眠松问.
　　那男人的眼珠转到阮眠松身上,没说话.
　　眼珠上布着血丝,看的阮眠松没来由一阵恶寒,他真的不是故意发现老哥你的.
　　男人还是被带到警察局喝杯茶.
　　晋为警告了一声阮眠松：“下次有发现让警察来。”阮眠松只是笑。
　　走出厕所时,阮眠松回头看了一下厕所,塑料天花板裂的一地,离开了这个细菌滋生的地方。
　　真的只是一场闹剧?
　　三号厅的事件并没有掀起很大的水花,那颗眼珠是一对,另一只还在扶手上放爆米花的凹洞里,因为较深监控也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东西.眼珠并不是一颗人头,一条人腿那样给人的震撼大.具体来说一颗眼珠并不能确切直观联想到人,兴许是什么动物呢.
　　再说,即便有监控,随机路过的一个人都有可能时放眼珠的那个人,更别说这个人有可能是今天任意一场过来放的,具体的时间范围和相关嫌疑人的范围太大.这也幸好打扫卫生的阿姨信誓旦旦说今天早上是全打扫一边过的,绝对没有异物在那个凹洞里,那是卫生死角,被检查到是要扣钱的,但是两场之间的间隔只有十分钟,不算大家离场进场,阿姨只有几分钟时间打扫,只够打扫大面上的垃圾.
　　晋为骑着摩托和同事回了警局.
　　“回来了,怎么样.”一个同事上来亲切的询问晋为.
　　“兴和那边没什么进展,但在县里电影院里有被剖出来的眼珠,怀疑就是那个小男孩的.”
　　同事抿起嘴,兴和乡靠着县里,前天有人报案自己孩子丢了,已经焦头烂额找了三天,现在越来越多信息都显示这个小男孩可能已经遇害,叹了半口气,同事端着杯子跟着晋为找个地方坐
　　阮识意身边已经换了一个警察,感谢了两番那位警察,阮眠松收了退款就带着阮识意回家.路上不住叹气,怎么都没和晋为说上话呢.
　　“冷不.”
　　“不冷.”
　　“没睡吧,小意哥.”
　　“不冷.”
　　阮眠松笑, “真不冷?”
　　“真不困.”
　　“哈哈,小意哥,我还真不信你.”
　　阮眠松靠边停车,俯身从前筐里拿出一袋□□软糖给阮识意.
　　看见阮识意的眼睛确定是清醒的,开玩笑道, “困了吃个糖,别找不到嘴在哪里.”
　　阮识意好像心里有事, “舅舅,你说那个眼珠是谁放的啊.”
　　阮眠松心里一跳,他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把阮识意当自己哥们一样,但更多时候还是不把阮识意当大人.
　　“你听警察叔叔说了?”两个人在车上靠着路边讨论.
　　“今天上午坐过那个位子的有一个哥哥,两个叔叔,一个阿姨,一个爷爷.”阮识意皱着眉头,眼里的迷惑很多,阮眠松直觉如果自己的解答不合阮识意心意,阮识意能这样想一天.
　　爱思考是好习惯,阮眠松咬着后槽牙想着编一个什么理由好,如果是一场恶作剧,眼珠不是人的,那么那两个叔叔其中之一就有可能是,但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谋杀碎尸再抛尸？
　　“你是不是到监控室里了?”阮识意点点头.
　　“那,那几场人多吗.”阮眠松问。
　　“不多.”
　　阮眠松想到了一个可以哄阮识意的清奇理由
　　“舅舅觉得是那个爷爷.”合家欢电影,上了年龄的老人也来倒也正常, “只是舅舅觉得哈.”
　　阮识意眼睛亮了一下,认真听阮眠松的话. “你姥姥和你在集市上看杂耍是不是非得带着你往前,一直到最里面?”看着阮识意点点头,阮眠松继续说, “但其实我们看电影都是找最佳观影区,就像这次我们是在第四排?”
　　“但你想,你姥姥可能会觉得那里好?”
　　“第一排,往前好.”
　　“这不就对了，所以即便是影厅里人少还有空的最佳位置，那个爷爷也选择第一排。”
　　虽然阮眠松把阮识意捋顺了,却把自己说的浑身发毛,如果这样想,不就是那个爷爷是出于对死者好的心理，甚至是有种满足死者愿望的心态坐第一排?
　　不敢再往下想,重新骑车回家.
　　反正,这些事情和自己是真真一分钱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