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修无情道》向阳的橙子

2、大梦不觉

　　百味镇位于浣溪下游，应庄内多会酿造一种名为‘百味’的酒而得名。
　　从仙山到百味镇的路途不算近，要从绕过中都，行到江陵地界乘船，才能顺流到达百味镇。
　　重光年纪虽轻，却随着剑师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一路下来，轻车熟路的在中都补充了一些行李，顺着小路赶往江陵。
　　江陵是个小镇，山路也偏僻许多，路上也不如中都有着太多的客栈。幸而重光每次回百味镇都是从此地走水路，倒也还算熟悉。
　　今日也是一样，重光从江陵的客栈离开，顺着青石小路，一步一步向着渡头走去。
　　但现在正是五月，路边的鸡爪槭开始转红，零星地夹杂在各种翠绿的树叶当中，尤为娇艳可爱。
　　重光悠然地走在山路上。树上的鸡爪槭被风吹起，轻轻落下，飘过他鼻端。
　　他顺势用食指中指夹住叶片，悠哉地放在鼻端，微微一嗅，草木清香入鼻，不由得嘴角拉起。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将附近的树叶刮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就连地上跌落的也被这阵风吹得飞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
　　原本明媚的阳光不知何时被天公收了起来，天空中聚集起大片的乌云，风越刮越大。
　　这是暴雨的前兆。
　　“要变天了。”重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喃喃道。
　　林间路滑，雨中赶路不但麻烦，还危险。
　　他记得这里离渡头还有一段路程，只怕今日是要露宿野外了。
　　幸而他记得上次路过时在不远处发现过一间石庙，或许可以遮风避雨。
　　重光的猜测没错，不过片刻，天色越加的暗沉，乌云拥挤的出现，黑压压地像是随时会压塌天空，。
　　雨，随时会落下。
　　重光终于在雨落之前感到了石庙里。
　　相传在许久之前，妖魔肆虐人间，仙界的仙人便来到人间传道，授予了人们修行的法门，守护人间。
　　故人人间便建造了各类的庙宇，用于祭祀仙人。
　　这个石庙重光之前并未来过，如今才发现庙中四面石墙都被烧成一片焦黑，唯独一面石象屹立不倒。
　　那石象表面光滑, 姿态雍容, 神情肃穆, 眸中仿佛带着凌冽的光, 似乎被人有意清洗过。
　　重光看着石象，不知为何，一阵心悸之感传来，竟有一种与故人重逢的恍惚感。
　　他微微偏头，端详石象半响，喃喃说：“巧合吧……”
　　*
　　仙界，落仙台。
　　这是个长年落雪之地，然今日漫天纷纷白雪，竟被照得五彩斑斓。
　　茫茫云台沉浮，雷光耸动，重光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束缚。
　　他为什么会在这？
　　重光至身于高台上，看着不远处一张张的面孔
　　风大雪急，天似囚笼，每个人的五官都看不清，每张脸的表情却如出一辙—— 正义凛然，同仇敌忾。
　　“受罚于天，金衍，你不如想想为何会落到如今众叛亲离的下场。”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台下传出。
　　悲愤，恼怒，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满了重光的心绪。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面容，神色逐渐变得平静。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疑惑，成为了台上之人。
　　众仙心有忌惮，停在二十余丈外，不再上前。
　　只隔着茫茫雪幕向他喊话，或劝告、或喝骂。
　　“受罚于天……”
　　“堕入魔道……”
　　“叛离仙界……”
　　　纷乱之际，忽而一阵琴声响起，穿透风雪，压过人声。
　　琴曲声深远，隐蕴道法真意，众仙心神大震，闭口不言。
　　人声消寂，风声雪声也淡了，唯有琴声愈来愈激昂，愈来愈悲怆，直至震彻天地。
　　台上之人微怔目光倏忽一凝，射向曲声来处，低喝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他虽至末路，厉喝之间，仍是昔日睥睨天下的气势。
　　琴声似遇惊雷，戛然而止。
　　众仙如梦初醒。般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道来。
　　台上之人冷声道：“今日还有谁来，何必躲躲藏藏，待孤一个个分辨清楚。”
　　来人如盖薄雾，朦胧一片，唯有一袭仙姿让人感叹，他深吸一口气，高声说给众仙听：“帝君，受罚于天，我等今日亦是不得不为。”
　　台上之人不由笑起来：“受罚于天？这个理由你信么？”他扫视一周：“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压制住孤？”
　　没有人回答他。
　　这时，最后来的那个仙人开口：“帝君，吾等自是奈何不得你，可是你莫忘了它。”
　　话音刚落，天际忽有千万金光绽放，剑光冲天，鸣动九霄。
　　一把泛着金光的剑从天际飞来。
　　那把剑被清浊二气环绕，泛出如银河玉带般金光。
　　此剑可断仙骨，斩魔魂，断气运，乃是仙界第一的神兵。
　　台上之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脱口而出：“天幕！”
　　下一刻，长剑靠近，溅开一片血色。
　　鲜血的腥气已经在齿关间蔓延开来，剑气窜入他奇经八脉，筋络，紫府被剑气寸寸斩断，晦暗阻塞的感觉充实着整个道体。
　　不知是谁在说：“怎么样，被自己的剑所伤的滋味可是不错？若你肯乖乖伏诛又怎会受这样的苦？”
　　台上之人只觉得可笑。
　　于是他仰天大笑，声音回荡震颤，远处四面山崖积雪簌簌落下。
　　“孤孕育于息壤，修于混沌，后驻守仙界，两万载修行自问心无愧！”
　　他天生模样俊俏，此时脸色苍白，薄唇沾血，金发与金莲袍猎猎飞扬，更有种冷厉肃杀、惊心动魄之美。
　　众仙不约而同避退数步，不敢与之他对视。
　　如台上这样的人物，就算如今看似穷途末路，谁知道还有什么厉害手段。
　　一个仙官突然上前开口：“金衍，认罪受罚，交出造化珠，我等便送你轮回，免受元神泯灭之苦。”
　　台上之人收了笑，看向四周。
　　“造化珠”三字一出，台下众仙纷纷由疑惑，忐忑，转为垂涎，
　　“造化珠掌天下气运，孤乃气运之祖，尔等凭何来取孤的造化珠？”
　　他无视众仙目光，一字一顿：“尔等趁孤大劫之时，想要封印孤的法相，取孤之气运。”
　　突然，一瓣桃花飘落，落于他金色的发上。
　　持琴仙人面色忽变：“不好！”
　　话音未落，那一半桃花顷刻化为漫天花雨，席卷半边天空。
　　“孤劫难已至，自当渡劫。”
　　“然，因果不绝，待孤渡劫归来，定要洗刷今日之耻。”
　　仙帝随着桃花自落仙台落下
　　他体内造化珠四散，化为春雨，泽被苍生。
　　大雪三日，待天朗气清，天地间仿佛余音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