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哒咩》狂野大鸡腿

17、第 17 章

　　齐北大学在市郊与中心城区交界处，坐落在一个相对繁华的小镇上，房屋价值远低于中心城区，近几年慢慢扩张，关键交通枢纽覆盖率提升，渐渐地也高楼林立，成为了打工族在这个繁华大城市喘息歇脚的地方。

　　夜晚的美食广场不单有学生，也有上班族。店家各式吆喝，搭配香气四溢的美食，几杯酒下肚，倾诉欲望达到顶峰。

　　人们在白天用各种身份武装自己，夜幕降临时伪装也褪去，裸露出了原本的自己。疲惫的、脆弱的、渴望得到认可的。

　　田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依斯。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着问：“斯斯，陈藏屿是那个你暗恋了很多年的人吗？”

　　林依斯轻轻点头。

　　“我很早就认识他了，远比他以为的要早很久很久。”

　　“我们两个人初中都是育诚私立中学的，育诚中学划分了奋进班、精英班与国际班，奋进班和精英班参加正常高考，国际班则是往留学方向发展的。除了国际班，奋进班和精英班是以成绩划分的。初一入学时，我是奋进班的，陈藏屿是精英班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的存在。陈藏屿入学分数是学年第一，开学典礼当天被选为升旗手。他挥扬国旗的那一幕，点亮了我的青春，成为了我之后六年里忘不掉的光景。”

　　“那时的他离我多遥远啊，远到我曾经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奋进班和精英班在不同的教学楼，一周里除了周一的早旗和周四的集体大课间操活动，我基本见不到他，可他又好像无处不在，学年榜、同学们的闲聊、午间广播......他渐渐成为了让我魂牵梦绕的存在。”

　　“我开始主动关注他的一切，他每次月考的成绩，他午间广播时习惯放的前奏曲，他习惯晚十分钟左右再去吃午餐......陈藏屿成为了我枯燥苦闷学习生活中的一缕亮光，现在回想，初中三年里，我最开心的时刻，便是看着成绩排行榜上，我们之间的名次，靠得越来越近。”

　　“中考的时候，我超常发挥，成绩达到了育诚高中的精英班分数线，我听朋友说，陈藏屿也计划留在育诚中学本部就读，我开心得不得了，以为终于有机会和他同班了。没想到，他留是留了下来，可进了国际班。我意识到陈藏屿计划出国留学了，我们之间如天堑般的距离好像一直都没变。”

　　惆怅的情绪伴随着林依斯温和的话语蔓延开来，田澄也忍不住跟着内心酸涩。

　　“令我没想到的是，高二那年，他又从国际班转回了精英班，还刚好在我隔壁班。我又开始了追逐他脚步的日子，他支撑着我度过了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

　　“高考后，我们都进了齐大，我偶然得知他在玩一款游戏，便也注册了账号开始玩，他在游戏世界里也很有名，某次他参加了地区赛，我看到了转播，确定了他的游戏账号后，便主动加他，被拒绝了，后来还是通过游戏工会，我才慢慢和他熟悉了起来。”

　　“我们的每次聊天，每次偶遇，都是我曾经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的成果，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触碰到了他。”

　　林依斯长吁了一声，结束了这段短暂又艰难的回忆后，她又变成了平常那个害羞内敛的人了，很不好意思：“很俗套的情节吧？我还絮絮叨叨讲了这么久。”

　　田澄没出声，只回以紧紧的拥抱。

　　少女情思缥缈如烟，剪不断理还乱，外人眼里简简单单的故事，背后的酸涩艰辛只有当事人才会懂。

　　就这么无声抱了一会儿，情绪平复后，两人才松开彼此。

　　田澄：“斯斯，谢谢你给我讲这些，比起你经历的困难，我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我不抱怨了，一定努力拿下楚西这块硬骨头！”

　　林依斯迟疑：“额，我其实并不是想说这个。”

　　田澄：？

　　“你很喜欢这个叫楚西的男生吗？”

　　田澄：“啊，也没有，现在只是处于了解阶段。”

　　林依斯：“那为什么这么想要了解他，会因为他患得患失呢？”

　　因为......因为什么呢？

　　田澄语塞，想起了自己网恋的初衷，好像也只是因为那天晚上一个小误会而草率产生的决定，再后来顺水推舟加上了楚西的微信后，她就凭着一腔莫名其妙的热血坚持到了现在。

　　林依斯：“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闪光点吸引了你呢？”

　　田澄开始摸下巴，绞尽脑汁：“额，嗯，他比较高冷，算不算闪光点呢？”

　　这回轮到林依斯迷茫了：“只是因为他高冷？”

　　“...好像，是这样的。”

　　“......”

　　小方桌陷入了短暂的诡异沉默中，惆怅煽情的氛围荡然无存。

　　田澄突然开始想不通自己最近这幼稚又上头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她一脸懵地转头看着林依斯，对方一脸无奈，最后噗嗤笑出声。

　　林依斯伸手轻轻揉了揉田澄的脸，笑得温柔：“这大概也是我想和澄澄你说的事情，勇敢追爱没什么不好的，不轻易放弃也是美德，不过有时候也需要想想，你这么努力追求的人，真的是你喜欢的人吗？年少时最热烈的爱，何不献给最喜欢的人？”

　　田澄感觉无助又迷茫：“我也不知道......谁是我最喜欢的人？”

　　林依斯适时静了下来，一时间又只剩下宵夜店里嘈杂的背景音。

　　“这个不着急，总会找到你喜欢的人，所以澄澄你不必要因为那虚无的网恋而烦恼，有缘的话自会有结果。”

　　田澄似懂非懂，没等她消化完这句话，傅例和陈藏屿就结束寒暄回来了。

　　林依斯坐到了田澄的旁边，两个男生只能坐在她们对面。傅例正对着田澄，陈藏屿正对着林依斯。

　　宵夜美食大多是一些炸鱼、肉串、丸子之类的，也有一盘白灼虾，老板还送了一盘芥末酱油蘸料。

　　两个男生几乎是一落座，就默契地同时开始剥虾。

　　看得出陈藏屿不是经常剥虾的人，手法很笨拙，在连续弄断了两只虾后，他微微偏头观察着傅例熟练地去头剥壳，有样学样，倒也快速上手了。

　　很快两个小蝶子就装满了，分别被放到林依斯和田澄面前。

　　林依斯惊喜又感动：“给我的吗？谢谢。”

　　十几分钟前还绘声绘色讲述自己蓄谋已久主动追爱的林依斯，此刻在男朋友面前，又变成了内敛害羞的人。

　　陈藏屿也不善言辞，只简短解释：“之前看你朋友圈发过虾。”

　　林依斯很少更新朋友圈，经常半年才发一次，田澄印象中最新一条朋友圈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寝室一起庆祝唐悦脱单的聚餐照。

　　田澄突然想起，当时林依斯的这条朋友圈文字是【恭喜悦悦找到为你剥虾的人了】。

　　寝室里最爱吃虾的人其实是唐悦，但这位大小姐对待虾的态度是爱吃又不爱剥。唐悦脱单时，室友们调侃的话语便是恭喜她找到了为她剥虾的人。

　　所以陈藏屿是在表示，林依斯也找到了能为她剥虾的人吗？

　　没有甜言蜜语，只用行动证明，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则记住了女朋友的一切。

　　田澄又被秀了满脸恩爱，直呼：“真好哇，斯斯以后也有人为她剥虾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傅例的声音：“你不也有吗？”

　　他屈指点了点她面前的桌子，强势转移她的注意力，凸显另外那碟虾的存在。

　　傅例难得幼稚：“我给你剥了多少年虾了，怎么没见你欢呼一声。”

　　田澄：“......是这样没错，但这不一样啊！友情之虾和爱情之虾哪里能一样！”

　　傅例也不回嘴，只是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直勾勾看着她，看着莫名落寞与委屈。

　　气氛突然微妙，最后还是林依斯出声调和：“好啦好啦，不管是什么虾，好吃的就是好虾，对吧澄澄？”

　　梯子递到面前了，田澄也就顺着顺驴下坡了，赶紧点点头，傅例的眼神又一次从她脸上滑过，却也没说什么。

　　小插曲很快过去，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和谐融洽，饭后四人在宵夜店门口散去，陈藏屿带走了林依斯，傅例带走了田澄。

　　从美食广场回宿舍有一段距离，田澄闷头走着，脑里都是刚刚林依斯的话，傅例默不作声跟在她身侧，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就这么从美食广场走到学校后门，再从后门经过操场走上林荫道，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第三次从一对抱着互啃的情侣身边经过时，傅例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你和楚西怎么样了？”

　　田澄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闷声答：“也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拿给傅例看。

　　“他好像真的很忙，都不回复我的消息。我昨天给他发的信息，现在都没收到回应，津西大学的开学日有那么忙吗？”

　　傅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提起：“再忙也要吃饭的吧？我就算再忙，一旦有个喘息的空隙，都会挤时间回复你的信息的，你忘了吗？”

　　他略一停顿：“当然啦，也可能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吧，毕竟是你想要的高冷猫猫男友，不回信息也是正常的吧？”

　　田澄疑惑：“陈藏屿也是高冷的人，但感觉没有那么冷漠啊？”

　　傅例意有所指：“没有绝对的高冷与热情，都是分人的，比如陈藏屿对林依斯。”

　　比如，他对田澄。

　　爱会让人显露出性格底色，陈藏屿露出的是外人难见的温柔，而他露出的，则是深深的依恋与占有欲。

　　独一无二，仅属于她。

　　傅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看着她扑闪的睫毛，一下又一下，轻轻点在他的心尖，她却无知无觉。

　　田澄又想起刚刚的画面，被誉为高岭之花的男生亲自为自己的心上人剥虾，不熟练，可却很认真，毫无半点敷衍。

　　同样是高冷的人，为什么区别这么大呢？原来再怎么高冷的人，在特别的人面前，也会褪去冷漠。

　　可她会成为对楚西而言特别的那个人吗？

　　或许再努力努力，主动去创造故事，是有可能的，可这样值得吗？她和楚西连面都没见过，现在这些烦恼就像过家家酒一样幼稚。

　　就像林依斯说的，年少最热烈的爱，何不献给最喜欢的人？

　　耳边傅例的话给予了重重一击：“男生面对感兴趣的人，是很难做到无动于衷完全不回复信息的吧？哪怕是高冷的人。”

　　田澄叹了口气：“确实是，但我和他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网友，我也算不上是他喜欢的人，所以高冷不回信息倒也正常，只是我之前身边没有这类型的人，就感觉很捉摸不透。”

　　傅例：“捉摸不透的话，那你要不要考虑，换个琢磨得透的类型？在你身边的，知根知底的。”

　　晚风骤起，树叶簌簌声和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一切声音似乎都听不清了。他的这句话夹杂在风里，没被她听清，就已被吹散。

　　田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我打算，放弃和楚西网恋这样的幼稚想法了，就当个普通网友吧。就像你说的，不要为了网恋而网恋，斯斯也告诉我，有缘自然会有结果，所以我不强求了。你觉得呢？”

　　他觉得呢？

　　他觉得自己会忍不住高声喝彩。

　　目的达成。

　　这些天来神经质一般的自我博弈终于结束。

　　果然，傀儡怎么可能打败主人呢？

　　心绪千回百转，最后只化为一个胜利的微笑：“我觉得很好。恋爱这种事情不用着急，有了喜欢的人再谈这个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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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