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迩 [abo]》十思露

5、第五章

　　向晞和早上是被麻醒的。
　　明明他已经挖空心思备齐了各种材质的枕芯，但顾里昂还是不愿意睡枕头，理由千奇百怪，一会头皮疼一会脖子痒的，他也没有养娃经验，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胳膊给他枕。
　　这时顾里昂的膝盖骨正蛮力怼在他腰侧，两条手臂也早就长长到能把他上半身都圈住的地步，向晞和喘气都不舒畅，撑着身体想往外挪一点，可旁边的人不让。
　　“昂昂？你醒着？”向晞和声音沙哑的厉害。
　　顾里昂得寸进尺地把另一条腿跨过去，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向晞和身上，“嗯哼……再睡会好困，你不要动来动去的。”
　　向晞和左右动弹不得，迷糊中感觉浑身黏答答的，好像出过一场汗一样。
　　“你身上怎么那么烫啊，”顾里昂眯着眼睛去蹭他的额头，“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事，我自己去测个体温。”向晞和不习惯自己变得被动，从粘腻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门。
　　顾里昂舍不得离开仍有余温的被窝，但不再有睡意。
　　向晞和躲进卫生间里，还多此一举地锁上了门，潜意识里猜测自己应该是到分化期了，之前有听说何峥他们分化时的症状，和现在大差不差。
　　【向晞和】：通知一下哥几个，A中est即将诞生！
　　【何峥】：！入土前终于等到
　　【林星池】：A4组合横空出世！
　　【梁秋世】：去医院检查一下，再配点抑制剂，一定注意做好防护。
　　向晞和本该高兴的，因为他的年龄已经接近分化末期了，如果这时还没有成功自然分化，大概率是腺体出了问题，需要通过手术治疗，还好自己争气免受些苦头吃。
　　可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忽然就很想沈安翊，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医院，他想让沈安翊陪着一起。
　　向晞和二话不说要拨电话，手脚却在不知不觉中软得不成样子，啪塔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这怎么又和何峥他们描述的有出入了。
　　真的会有Alpha在分化时那么无力狼狈吗？
　　“怎么啦，刚刚好响一声吓死我了，你怎么不说话啊。”顾里昂着急地敲门。
　　向晞和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小鬼，“上厕所呢，你那么闲给我做早饭去。”
　　“早就做好很久了，还多给你的三明治里放了颗蛋呢。”顾里昂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传来斯哈的抽气声。
　　“算是没白养啊。”向晞和叉着腿还想再缓缓。
　　“我真的要进来咯。”木门被轻松拉开，顾里昂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走到他面前。
　　向晞和这辈子没那么丢人过，但气势上不可能输，“我同意你进来了吗？没有礼貌。”
　　顾里昂用手指戳戳他红肿的脚踝，“你还骗我说上厕所，怎么上成这个样子了。”
　　向晞和气不打一处来，“你早说你有这样的癖好，我刚就不冲掉了。”
　　“你是不是要分化了呀？”顾里昂用吃奶的力将他搀扶起来。
　　向晞和得了便宜还不卖乖，坏心眼地吓唬道，“对呀，你可别靠我太近，小心我意识不清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能让你好受点的话，我没有意见的。”顾里昂的表情没有掺和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向晞和被骇得牙齿直哆嗦，“现在小孩的思想太超前了点吧……”
　　仅仅只是目测，顾里昂好像又比睡前长高了几寸，眉宇间的稚气也在悄然间逐渐不见踪迹。
　　向晞和根本不可能委屈自己，不客气地将大半边身体瘫在顾里昂肩膀上，甚至按着他的脑袋找支撑点。
　　“好说歹说我也有个130斤，你要是觉得累可要说出来，”向晞和嘴巴根本闲不下来，“没什么丢人的，别硬撑啊。”
　　顾里昂精瘦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筋，矢口否认道，“小……小意思，你身上还是好烫，真的没有发烧吗？”
　　“并没有。”
　　突如其来的违和感让向晞和感到不适应，小鬼总是在不停歇暴风生长，这时竟然让自己产生出能够依靠他的错觉。
　　“昂……”向晞和突然哽住了喉咙，平日里张口就来的叠字小名，这时觉得怪异极了，“喂顾里昂，你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如何压抑住心底的情绪对顾里昂来说是超纲的，即便他过分地克制，声音仍是失落又可怜的，“去哪里呀？之前不是不同意我出去吗？现在怎么又换一个说法啦？”
　　“今天情况特殊，就当陪我吧，”向晞和捕捉到这微妙，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Flag不就是用来倒的吗。”
　　“我咋听不懂？”顾里昂一头雾水。
　　“走吧顾里昂，敢让我摔倒的话我还是一样揍你。”向晞和佩服自己有精力和他拌嘴舌到现在。
　　下楼时，向晞和接到了何峥打来的电话。
　　“你是不是挺难受的，我妈让我过来陪你一起。”
　　“没事的，有顾里昂陪着我呢。”
　　“那个小婴儿？我没听错吧，你能不能靠谱点。”
　　向晞和怕说出真相吓到他，胡乱扯了半天。
　　何峥半信半疑，“行吧，有问题给我们打电话。”
　　红日探出天际，身体上的不适越来越显著。
　　顾里昂慌乱地东张西望，“你有自行车吗？”
　　“你要干嘛？”向晞和恍惚地问。
　　“我骑你过去！”顾里昂提高了几分声响。
　　“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这话戳中了向晞和笑穴，“等一下车就来了，看你流了一身臭汗。”
　　顾里昂见他还笑得出才放心一些，“不臭呀，你瞎说。”
　　从前喊个快车分分钟的事情，但今天足足等了一刻钟时间，司机把谨慎地上下打量他们，“我得先给你们量个体温，公司规定的。”
　　“行行行。”向晞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请带我们去最近的诊所，谢谢！”顾里昂第一次和除向晞和以外的人交流，紧张兮兮地挨近他。
　　司机点头，“嗯嗯我知道，请先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顾里昂犹豫再三后把体温枪夺了过来，径直要往嘴里塞。
　　“等等……”
　　“你发什么神经！”向晞和充满血丝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顾里昂还保持着张大嘴的弧度，“量体温阿巴阿巴……现在的温度计都那么大了阿巴？”
　　向晞和费力地帮顾里昂撩刘海，吃力地喘气解释，“哈哈哈小孩子爱恶作剧，见笑了。”
　　司机一脸僵硬，“哈哈体温都是好的，上车后不能随便把口罩摘下来哦。”
　　车内散发着香氛精油的味道，向晞和难闻地把窗户摇下来。
　　“啊我脚还没踩上去呢，风怎么会那么大，我到底要踩哪里啊？”顾里昂无措地抱住向晞和，“要摔倒了啊啊啊。”
　　向晞和一个头两个大，“乖乖坐好。”
　　司机向他投来担忧的眼神，“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果真没多久，车就稳当地停下了。
　　“怎么来戴维斯了？”向晞和对之前的传闻有些心有余悸。
　　“其他医院早就人满为患了，我们做这行业都会打听的，绝对不是为了多开几里路赚你钱啊。”司机解释道。
　　检查很快完成了，向晞和被注射了一支舒缓剂后感觉舒服多了。
　　顾里昂在他几米开外晃悠，好奇地观察每一个角落，时而摸两下告示牌，时而又被推着治疗车走过来的护士吓一跳。
　　向晞和没有出声打搅，慵懒地靠后给他拍了张照。
　　还挺上镜。
　　背对着的身影清隽又挺拔，下颌线条舒畅至颈部，最普通的白T穿在他身上像是加了层滤镜，倒映出他眼里的水光。
　　“昂昂。”向晞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嘴巴比大脑快一步。
　　“叫我干啥呀？”顾里昂小跑过去，嘴里振振有词，“这里的医院好大，好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太神奇了！”
　　“数数今天出多少洋相了。”向晞和心里过意不去，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有自己一半责任。
　　顾里昂用小手把他的口罩往上拉，“包紧一点，小心感染咯。”
　　向晞和怔住了，两人四目相对，浅棕色的瞳孔藏匿着化开的糖丝，就这样朝他欢笑。
　　“等这次疫症过去后，我带你多出去逛逛，我学校旁边好几条美食街，够你一次性吃个爽的，然后我们可以乘沿浪动车去泪海，那里的沙子是白色的，晚上会有很多人去露营，就是海风特别大，帐篷容易被吹走，希望到时候你已经长胖好几斤肉了。”
　　“好呀好呀，口罩戴着真的太闷了，疫症快点好吧~”顾里昂芜湖一声，“你身上不烫了耶。”
　　向晞和神秘地投去一个眼神，“你过来闻闻我，能闻出来什么味道不。”
　　“刚刚走过去那人在吃烤鸡腿，我好饿啊。”顾里昂揉着咕咕叫的肚皮，口水哈喇都快滴到他的脖子上。
　　“好猥琐啊你。”
　　“我仔细闻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呀。”
　　这话提醒了他，公共场合是不能随意分泌信息素的，只不过他现在刚分化，还不能完全控制住，好在浓度低，没有引来什么人。
　　向天睿等在电梯的间隙中看到了这一幕。
　　秘书拎着便当，顺着目光去看，“大庭广众之下，看起来年纪都还挺小。”
　　向天睿危险地眯上眼，“那是我儿子。”
　　“原来是小向……很久没见他了，帅气了好多，”秘书尴尬地寻找合适措辞，“您先生说他在这住院的的事情先不要让小向知情，我们直接过去会露陷吧？”
　　“沈安翊是怕他担心，但我的儿子不该是孬种，”向天睿径直走近，每个字都好似带着命令的口气，“向晞和，你在这干什么？”
　　这声音让向晞和感到讨厌，他头都懒得抬，“哪阵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
　　“回答我的问题。”
　　“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谁管你？”
　　“众所周知我只有一个爸。”
　　两人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顾里昂能感受到向晞和抵触的情绪，捏了捏他垂在背后的手指以示安慰。
　　“没事的，我们走。”向晞和白眼都快飞到天边去了。
　　顾里昂从他背后绕出，与他并肩站着，路过向天睿的时候还多此一举道，“让一让。”
　　“你谈恋爱了？还是个不懂规矩的小男友？”向天睿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你金贵死了，狗屁规矩自己守去吧，”向晞和懒得解释，铁青着脸破口大骂，“我们没救了，烂泥扶不上墙。”
　　向天睿伸手拦住他，“沈安翊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你确定不上去看看？”
　　“你说什么！我爸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又复发了？”向晞和气血翻涌，几乎破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