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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午安,公婆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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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袁家父母之前,我精心打扮了一阵子。对着房间里的梳妆镜,我变换了三种发型,最后还是选择梳了个颇为整洁的马尾。袁璟深站在我身后,静静地看着我梳妆打扮,看得我忍不住提出异议。
“大神,你知道女人化妆时最忌讳男人看的么?”
“这谁说的?”
“专家说的。”
“专家有大神厉害么?”他走上前来,从后方抚着我的双肩说:“我还第一次看你这么认真地打扮。”
我凝视着他在镜中的脸,笑着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其实很般配啊?”
“我早就觉得了。”他笃定地说。
那天我穿的比较端庄,一改往日随意休闲的风格,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优雅淑女。我挽着袁璟深的胳膊走进袁宅里特地给袁老爷子设置的病房时,惊奇地发现我爸也在那里,他们二老似乎谈了一阵子了。我跟袁老爷子和站在一边表情颇为严肃的袁母打了招呼,袁父朝我笑了笑,袁母脸上的冰霜却洗不掉似的。
“很久没看到紫圆了。”袁父忽然慨叹了一句,他正半躺在病床上,手上接着一根细细的管子,似乎是在打点滴。
“袁伯伯,其实我很早就想来看您了,只是一直没时间。”
“是璟深不让你来的吧?他是不是一直怕你来会让我太惊喜?”袁父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声音也温吞吞的。
袁母忽然说:“璟深一定是怕影响你身体。毕竟当初包小姐抛弃咱们儿子逃婚的时候,你也受了刺激不是么?那次你们父子俩可没轻折腾,璟深知道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会带包小姐来呢?”
我忽然感觉到,袁璟深握住了我的手,紧紧地。他朝我笑笑,像是在告诉我不要介意。我也回之一笑。我听见他说:“爸爸,你现在看到紫圆,觉得惊喜么?”
“当然惊喜了。我就知道你会把这孩子找回来的。”袁父笑笑,又对我老爸说:“紫圆越来越漂亮了,又知书达理的,看来是你教的好。你看看我,竟然生了谏岳那么个儿子,简直是要气死我。还好璟深是懂事的。”
我老爸说:“你可别这么说,你是在臊我么?我这个女儿怎么气我的,你也不是不知道。”语毕,两人相视一笑。
袁父说:“其实现在想一想,有什么好气的?人家不是说了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是我们想太多了。”
我老爸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没错。孩子们的事终归是得让他们自己解决的。”
这情势的发展和我们预计的不太一样。我想象的见面场景该是火光四射、兵戎相见的,根本不是现在这么和谐。当然,不和谐因素也是存在的,比如袁母,以及霍然推开门走进来的余心雅。
一身白大褂的余心雅宛若平常似地走进来,看到如此阵仗只是跟大家点了点头,便来到袁老爷子身边,问道:“今天感觉好些了么?还觉得胸闷么?”
袁父说:“还好。不过胃口不太舒服,胸有点闷。”
“这是用药的正常反应。但是坚持用药是必须的,这样你的病才能彻底好转。”余心雅又看了一下仪器上的各种数据,在本子上认真地记录了一番。
袁母突然说:“心雅,你别太累着了。这些事情让我们请来的护士做就好了。你现在身体应该多休息才是。”对于袁璟深开新闻发布会的事,袁母应该是知道的。尽管儿子已经否认了和余心雅之间的所谓“关系”,但袁母仍旧要提这一茬,似乎是想跟我强调什么吧。
余心雅微微一笑,道:“伯母,我哪有那么娇贵?照顾伯父是我的本职工作,我自然要用心了。对了,我炖了汤给伯父喝,到时候你也尝一尝,希望你们觉得好味。”这时候她似乎刚注意到我和袁璟深似的,对璟深说: “诶?璟深,带朋友来看伯父么?这位小姐……有些眼熟呢,像是在哪里见过。”
袁璟深淡淡地说:“你们应该是见过的,我的订婚仪式你参加过。紫圆是我那时的未婚妻。”
“哦。是这样。”余心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说:“紫圆小姐是姓包吧?我有印象了。包小姐你好。”她朝我伸出了手,我与她握了一下,她迅速将手抽开。再一次直面她,我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美丽大方、举止娴雅。而她眼神中的抵触情绪倒是一览无余。
袁母说:“璟深,你应该多关心一下心雅。毕竟心雅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袁璟深说:“妈妈,我有件事要说”
“说什么?你跟我过来一下。”袁母拉着袁璟深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都要和心雅订婚了,还把以前的订婚对象带来给你爸看干什么?你没看到你爸爸病着么?带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做什么?你不想你爸爸尽快康复了么?”
“妈妈,我带紫圆来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慎重?你要是慎重考虑过就好了。我明确地告诉,不管你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了什么。我只相信心雅给我看的化验单。你应该对人家负责。如果你真的和包小姐在一起了,那你就是脚踩两只船,那是你的不对。但你不能像你弟弟一样让你爸爸伤心,不是么?”袁母的话越来越严厉,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似乎根本就不怕别人听到。
“妈妈……”
“你别说了。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的想法也是你爸爸的想法。”她又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要以为你爸爸和包先生见面谈的似乎很好,就以为你爸爸会默许你和那个包紫圆在一起。以前发生过什么谁都记得很清楚,如果你们真的结婚的,八卦报纸肯定要把那些事情拿出来再炒一番,借机来嘲笑我们袁家。你是嫌你弟弟丢的人还不够么?”
袁璟深淡笑,说:“我不认为我们需要在意报纸怎么写。我又不是明星,需要每天去在意自己有没有上头版。我更在意我娶的人是不是我爱的那个。”
“孩子,你是发烧了还是犯糊涂了。你怎么可能喜欢她?”袁母冷睨了我一眼,不可思议地问着儿子。
“我就是喜欢她。”袁璟深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迟疑,他突然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来到袁父病床前,说:“爸爸,从我们一进门开始,您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和紫圆来了。我要娶她。”
袁父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说:“我确实知道。但是,你现在就要我表态么?这样对一个病重的老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不,爸爸。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至于能不能得到你们二老的祝福,我只能等。”袁璟深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话的时候双眼绽放着深沉的光。
“荒唐!”袁母喊道,“璟深,你以前怎么样我都不管。但这件事情上由不得你做主。你难道忘了她在结婚典礼的现场把你甩在一边过么?你难道忘了你追她的时候还摔伤了?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进我们袁家的门!想都别想!”
袁父叹了口气,摸了摸喉咙,说:“我累了……你们都别吵了。让我休息一下。”
沉默突然而来。袁母还想和袁父说什么,但袁父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也出去。他只留下了袁璟深。
病房外,我和我老爸站在一起,而袁母和余心雅站在一起。这样的组合,很奇怪。我们似乎都在等袁璟深,等他们父子之间的谈话能有一个结果。余心雅突兀地朝我一笑,对我说:“包小姐,咱们谈谈吧?”
我看了老爸一眼,转而对她说,“好。”
我们出了袁宅,在屋外的花园里散步。她身上有好闻的花果调香水味,就是有点过于浓郁,我一直以为医生是很少擦香水的。她说:“咱们真是有日子没见了。我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会在香港。”
“我也没想到。”
“我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没有放弃璟深。”她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说:“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似乎是容不得你放弃的,对么?”
园子里种了好些花,这环境着实让人心旷神怡,我竟然有些出神。这么郑重的对话我总该认真一下,于是我收回了看花的心,转而看她,我说:“余小姐,你该不是又要说出和当初一样的话?”
她愣了一下,干笑了一声,说:“当初?嗯。我当初说的全都是事实啊。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在你们结婚前把我和璟深的关系让你知道,这样你好对你的未来婚姻生活做一个正确的估量。你要明白,女人的青春转瞬而过,有几个五年、十年?那时候的璟深,分明就是因为父母之命才决定和你结婚,你们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可我不一样,我和他认识的太久,有太多默契。我们之所以分开过,是因为我的一时任性。但后来我一直想纠正自己犯过的错误,他基于男性的自尊不肯原谅我罢了。直到你们结婚之前,我们的关系才缓和了。没办法,我们的感情毕竟是很深厚的,是什么也不能逾越的。”
“我当初之所以相信你的话,是因为我对袁璟深的不了解。但我现在不会了。”
“你现在就了解他了?那你是说我当初说的都是捏造的了?照片是事实,和我现在怀孕一样,都是事实!。”
我望了一眼袁宅二楼拉上绿色窗帘的窗子,想着袁璟深此刻就在那里,忽然觉得很平静了。我淡淡地看着余心雅,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她继续说道:“你可能也听说过了。你们的婚礼告吹之后,我和璟深去了很多国家,因为有我的陪伴,他的身心才恢复的那么快。从那时候开始,我确定,我一定不会再放弃他了。”
“可是你又等了四年多。”
“四年多又怎么样呢?我还可以继续等。”
我站定,平和地望着她说:“余小姐,我不是四年前那个我了。袁璟深也不是。但你似乎真的没变。我很佩服你。”
“佩服?”她笑了,“所以你是志在必得了么?”
我摇摇头,便也没再说什么。我和余心雅的谈话,无疾而终。袁璟深从他父亲的病房中出来,脸上带着笑意。袁母立刻撇开众人,又走了进去。他拉着我的手说,“要不要和伯父一起去我公司看看?”
我说好。我老爸却说已经订好了离开的航班。我们俩随即决定先送老爸去飞机场。站在一边的余心雅,只是微笑着看我们离开。
第四十四章心锁顿开
从飞机场回来,袁璟深带我在森克集团走了一圈,他一直牵着我的手,紧到我想松都松不开。最后来到他的办公室,亲切的秘书小姐给我们端来两杯咖啡,就脚步轻盈地走出去和门外翘首观望的众人八卦去了。
“你和心雅都谈了什么?”他拉我在沙发上坐下,将咖啡递给我。
我端着热腾腾的骨瓷杯子,淡淡地说:“没什么啊。就是女性之间的私房话。我们聊的可是很融洽的。”
“我不信。”他双眸炯亮地锁着我的脸,说:“不管她跟你说什么,如果这次你还想逃跑的话,我会把你追回来,打你屁股。”
“诶?这种惩罚方式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一些?更何况,我没说我要跑啊。怎么?你老爸答应我们在一起了?你老爸对余心雅不感兴趣了?”
他一脸黑线,“我爸爸从来也没有对心雅感兴趣过。”
“等等,你干嘛总是心雅前心雅后的?你们是熟透了还是怎么的?不许叫这么亲热啦。”
“好好好。我是说,我爸爸是喜欢余心雅,也希望她成为我的妻子。但他会尊重我的决定。”
“你爸爸真好。”
“我爸本来就很明事理。谏岳的事情要不是闹得那么不堪,我爸是不会发那么大的火的。不过,你也不要说的好像你爸爸不好似的。难道是我的错觉么?我竟然看到你和你老爸融洽相处了。你终于不再叛逆了?”
“我又不是一直过青春期。”我抿了一口咖啡,白了他一眼。
他蓦地攫住我的手,害得我差点把咖啡弄洒,他说:“看到你和你爸爸和好,我发现你真的长大了。”
“哈?我才长大啊。我都奔三了……”我把咖啡杯子放到一边,摸了摸他额头说:“我想问一个和你妈妈一样的问题,你是发烧了吧?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边际?”
“我有点兴奋。”他说的坦诚,却有点不像以往淡定平和的他了。兴奋?是因为他爸爸的默许么?其实……我也很兴奋。但我总不好在他的办公室里抱着他欢呼起舞吧。要淡定,要低调。
我在香港又待了两天,我的年假病假全部用完了,必须要回去了。临走前的一晚,袁璟深又带我去了袁宅,这次袁老爷子的病房里只有他和我们俩。袁父对我说:“紫圆,璟深和心雅到底怎么回事,我已经清楚了。当然,如果不是你爸爸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而璟深和你是怎么回事,我也明白了。从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紫圆,我不想多说什么,但像我儿子这么痴情的人,确实不多,你说是么?”
“我明白的,袁伯伯。所以……我会好好珍惜他的。”
袁父笑笑,说:“不要让我失望哦。”
下了楼,袁璟深带我去参观他的房间。我第一次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袁宅从从里到外都是中式装潢,他的房间里也多是木制家具。我唯独对他床头桌上的一个小盒子分外感兴趣。那青色的木质雕花盒子看上去极其精致,盒子前端还有一个金色的钥匙孔。
他顺着我好奇的目光望去,“你觉得那盒子有意思?”
“很漂亮。但是……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别人送的。”他随手拿起来,递给我说:“送给你。”
“我不要。别人送你的,你送我干嘛。你这不是借花献佛么?”我接过盒子又端详了半天,发现根本打不开。也没想到能拿它来做什么用途,干脆回绝。
“你不是一眼就看上它了么?所以一定要给你。”他郑重地把那盒子往我手里一塞,不容我再推辞。
我回了X市。班小蘅第一时间携男友来看我,得知我和袁璟深之间重归平顺之后,对我表达了慰问。邱宝宝也不甘人后,带着她的马晨来关怀我。要说让我最能感受到万丈和煦阳光的,那自然就是我的表哥、表嫂大人了。特别是我的表嫂池小侠,她整日在我身边问寒问暖,有时也会问起我的婚期。
婚期……这两个字让人眩晕。对于一个有“习惯性逃婚综合症”的人来说,这两个字可真是意义非凡。
有天晚上,我和袁璟深通完了电话,就抱着他送我的木盒子睡了。午夜梦回时我又醒了,被硌醒了,这盒子忒硬了。我迷迷糊糊地把盒子推到一边,却听到格拉拉的响声。那盒子里……有东西。灵光一闪,我拍了一下脑袋,笑自己太笨。我竟然一直都没想到。脑海中回想起生日时袁璟深送我礼物的场景,又想起他将这盒子给我的样子。我找出那枚钥匙挂坠,小心翼翼地捅进了盒子的锁眼之中。“咔”的一声,那盒子应声而开……
一个月后,农历新年。我回到Y市家中。我有四个春节是在异乡度过的,而当我重归故土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以前最为享受的简单随意其实有些凄凉。我妈惊诧于我和我爸相处时的平和,她甚至以为我们两个是不是都不太正常。我们没有解释,反正我们父女俩相处的模式,从始至终就不太正常。
一家人包饺子、吃饺子、看电视、守岁,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袁璟深给我打电话,问:“许了什么愿?”
我说:“天上下包子。”
他低笑,“明天别忘了来我家。”
“嗯。”
袁老爷子一直期待回家过春节。他说虽然香港年味十足,但他还是愿意在故乡过年。经过一段休养,他的身子终有好转,于是一家人就回到了Y市。
初一那天,袁璟深开车来接我。我妈一看到他就笑得合不拢嘴,但她老人家还是不忘叮嘱我要嘴甜一些,手脚勤快一些。一路上袁璟深的神情轻松自在的很,倒是我一脸茫然。我不确定这次会不会和他妈妈再有什么激情碰撞。按照我妈的话说,婆媳相处是一项极为艰难的课题。呃……我竟然已经把自己想成他们家的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