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失忆》时越快

4、第 4 章

　　面试当天傍晚，林璟言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酒吧里喝着酒。她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拿着手机，冷淡的表情劝退了绝大多数企图上来搭讪的男男女女。

　　【林璟言：冰雪，我今天见到绍苒了。】

　　宋冰雪是林璟言和汪绍苒的大学同学，也是林璟言的死党。

　　【宋冰雪：？？？？她不是刻意淡出我们的世界了？是你刻意找到的吗？】
　　【林璟言：不是。我面试上见到她的。】
　　【宋冰雪：她和你竞争一个岗位？还是她也在DG啊？这也太巧了吧？？！！】
　　【林璟言：不是。你绝对想不到，她是我终面的老板。】
　　【宋冰雪：呃......她就是DG那个只存在在传说里但不露面的总经理？】
　　【林璟言：是。】
　　【宋冰雪：！！！神奇！！那同学兼前半个室友的大腿我可以抱抱吗？......】
　　【林璟言：......】
　　【宋冰雪：她今天对你什么态度啊 ？面试是肯定过了还是肯定不给过啊？】
　　【林璟言：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奇怪。】
　　【宋冰雪：？】
　　【林璟言：她问我，我们之前见过面吗？......面试期间一直在聊工作，我当她是公事公办，也很正常，可是后来她对我的态度，丝毫不像是故意不认识我的样子】
　　【宋冰雪：可我印象中她不是这么会演戏的人啊......】
　　【林璟言：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
　　【宋冰雪：又不是言情小说，你脑洞也太大了吧？就你俩的故事，你觉得彼此有可能忘了吗？】
　　【林璟言：我真的不知道。】
　　【宋冰雪：你们还会见吗？你什么想法？】
　　【林璟言：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忘不了她......如果我真的有机会再和她相处，我想把她找回来。】
　　【宋冰雪：你俩......唉，兜兜转转......祝你成功吧！】
　　【林璟言：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面试能不能过是她说的算。】
　　【宋冰雪：如果你这次pass了，也算是个积极的信号吧？】
　　【林璟言：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她彻底move on了......】
　　【宋冰雪：不要想的这么悲观嘛！你第一步还没走呢......你不记得你之前提分手是因为什么了吗？】
　　【林璟言：嗯，不应该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了。】
　　......

　　跟远在H市的宋冰雪交谈过后，林璟言也慢慢抚平了自己复杂而迷茫的心绪，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她放下酒杯，抬头看到相熟的调酒师对着自己身后的某处摇头。

　　呵，又是前来搭讪的吗？在酒吧搭讪出来的关系又能怎样呢？.....林璟言想。

　　她抬头，向调酒师感激一笑：“谢啦！今天就喝到这里，买单吧。”

　　酒吧离林璟言的住处不远，所以林璟言便打算步行回去。夜晚的S市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路过一些精致小店里却又不少人。

　　刚刚最后闷下去的酒精慢慢上头，林璟言吹着不温不热的小风散着步蛮惬意的。她眯眼看到远处的一家自己种草很久的酒吧，想着今天门口少见看到那么多人。

　　等等......为什么有几个人这么熟悉？

　　林璟言突然清醒过来。前面人群中站着汪绍苒和季希妍。她虽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但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可她突然又停下了。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自己也认识，但不熟。那个女人亲密地挽着汪绍苒，目光温柔，两人单独先上了车。

　　绍苒她......有女友了吗？林璟言感觉自己刚心里冒出的一点点希望的火苗又被一阵风吹得七零八落。林璟言哽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快步向前走了过去。有些事情，她想搞清楚。

　　她从后面拍了拍季希妍：“季希妍吗？好久不见。”

　　她明显能感觉到季希妍身体僵了一下。季希妍慢慢回过神，仿佛感觉到背后有鬼一样。

　　“Hi——”季希妍虚晃一下，在面对面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林璟言提起笑容，态度亲切但明显有些隔阂：“好久不见！”

　　“哈哈，好久不见。”季希妍干笑两声。“你回国了？还是回国出差啊？”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季希妍在给自己洗脑。

　　“我回国了，前段时间决定回来的。你刚才……是跟绍苒在一起吗？”林璟言话毕，观察着季希妍的表情。

　　季希妍微微一笑：“对，她和她女友先走了。”她故意把女友二字说得重了一点。

　　林璟言目色一沉，讪讪笑道：“女友啊，交往很久了吗？”

　　“哈！有段时间了。”季希妍不愿意透露太多，她抬起手机，不耐烦地嘟囔道，“这司机死哪里去了？！”

　　“滴滴——”话音未落，不远处便响起了短促的喇叭声。

　　“哎？我车来了。有事先走了啊！”季希妍打了个招呼，便要走。她客套地留了一句：“下次碰到请你喝酒哈！”

　　下次，呵，成年人的下次有空。

　　“……”林璟言再傻也看出来季希妍的不耐烦，“好，下次见。”

　　林璟言剩下的回家的路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惬意。她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汪绍苒和女人亲密的身影，哪怕只有短短一两秒。

　　她眯起眼睛，不算热闹的街景虚成了深蓝与暖黄色星星点点。她想起了梵高的那幅《夜间的咖啡馆》，继而想到了两人在毕业旅行时去阿尔勒这间咖啡馆的情景。那时的汪绍苒抱着她的胳膊，走路恨不得一半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两人在同样的角度站定，汪绍苒下巴抵着自己的肩膀，微微抬头，甜腻腻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璟言……”具体的她不记得了，但她清楚记得叫她名字时心尖的那点点颤动。

　　可回忆越是甜蜜，眼前越是萧瑟。

　　林璟言想，绍苒应该是彻底翻篇了。我，她起码装作从不记得了。她有女友了，交往有段时间了。我不该再继续纠缠了。她苦笑一下，自己甚至连纠缠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好不甘心啊……往事不断在脑中浮现……

　　她在图书馆“监督”自己读书时看向自己眼睛里的星星点点……
　　她在伦敦酒店的那个清晨面对单膝跪地紧张的自己：“我也爱你”……
　　她在五渔村的爱情之路上牵着自己回头：“等我们老了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在肯尼迪机场接机处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我好想你，再也不要分开了” ……
　　她在电话的另一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她在雨夜中红着眼睛跟自己说：“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林璟言的步子慢慢缓了下来，最终停了下来。热气从眼底传了上来，视线完全地模糊了起来。

　　放手吧，都过去了。那些回忆已经没有意义了。林璟言心里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可你还爱她不是吗？既然放不下，你何不试试呢？另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

　　两个声音不断交错，忽远忽近。

　　林璟言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多久。

　　“吱——”握在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让林璟言思绪飘了回来。她抬手一看，有一条新微信。

　　【曾远佳：方便电话吗？】

　　“喂？怎么了？又和男友吵架了？”林璟言声音低沉，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帮助解决感情问题。

　　“你怎么一天天不盼我点好呢？”曾远佳听上去心情不错。“DG那边的联系人给我回信了。”

　　林璟言眼神一亮：“他们怎么说？”

　　“当然是亮绿灯了啊！听说那位总经理对你很满意。现在那边要求背调确认，package给出来了，我给你发了，你看下吧。”

　　林璟言瞄了眼曾远佳发过来的材料，和之前沟通的基本一致。这些她并不是很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汪绍苒对她很满意。

　　绍苒是在暗示什么吗？那么是不是就是我还有机会？脑中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占据了绝对上风。

　　“嗯，没什么问题。那边还有说其他的吗？”当前时点有点微妙，林璟言不想和曾远佳说两人之前的关系，最好先将工作定下来。

　　“那边也没说其他的。怎样？你还考虑其他的吗？”林璟言手上还有好几个offer，选择权在她手上。

　　但她有什么选择权呢？她只有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给了她机会。

　　“就DG了，尽快推进尽快入职吧。”林璟言声音极低，但字字透着坚定。

　　“要多快？你还没回来多久，不考虑休息一下吗？”曾远佳有些奇怪，先前林璟言没有要马上工作的意思。

　　“能多快就多快，可以马上入职的那种。”

　　挂了电话，林璟言闭上眼睛，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

　　“呼～”她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嘴角带着笑意，轻快地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