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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大劫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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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末要参加联谊会,我不得不周六一大早就催促乌洱姆陪我去买衣服。
那天我一冲动报名之后,回家才发现我没有合适的衣服,我随身带来留学的衣服尽是些小女孩的衬衫、牛仔裤之类的。我翻出自己最时髦的一套衣服穿上,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名身高约1米8 的少女,身材偏瘦,锁骨和肩胛骨明显。少女留着黑色高马尾,颅顶头发茂密因而显得更加高挑。这是一套露脐一字肩短背心,有浅蓝色的格纹图案,跟我眼睛的颜色一样。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喇叭裤,是我高中时很流行的款式。
我的天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都没有意识到原来我这么老土。
难道那天诗芬尼斯见到的就是这么老土的女孩吗?
难以置信!我涨红了脸,我必须好好打扮一番。我们到商场一通挑选,因为乌洱姆和我的审美都不尽如人意,这里不多赘述。我最后选择相信柜员姐姐的推荐,挑了一件香槟色纱裙。
我很少穿裙子,这种双腿漏风的感觉让我感觉很别扭,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纱裙前短后长,前部只能遮到大腿中部,后摆迤逦下垂到关节窝。抹胸处缀了一簇香槟色玫瑰做装饰,露出我纤细的肩膀和脖颈。
我换好衣服出去时受到柜员的一致赞叹,她们说裙摆原本应该垂到膝盖,我的身高和腿长令她们印象深刻。“这位女士简直像模特儿一样!”柜员姐姐说,以目光为尺计算我的腿长,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是我第一次被当成女人来审视。我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我此前对性别的认知很模糊。原来是这样吗,女性就是这种纤细、精致、仿佛不盈一握的生物......不太对,诗芬尼斯就不是这样,尽管她的外表也很精致,但她举手投足间都在迸发出热量。
联谊会很快就到了。我抚着裙摆从乌洱姆的车里下来,他嘱咐我玩得开心,早点回家。
噢,实话实说,此时我的信心达到了顶点。周末校园有零星的同学在闲逛,几乎每一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都要回头来看我。我要成会舞会的中心了,我沾沾自喜地想,肯定也会吸引诗芬尼斯的注意!
当然了,其实没有人告诉我,大学联谊会是什么样子。我是按照电影里面的毕业舞会来想象的。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知道夜总会的年轻男女们在干什么,我肯定不会特地穿着最淑女的露肩纱裙去出洋相。
我到达会场时看到五颜六色的灯围着舞台转圈,黑色的幕布挡住窗户,几个穿着像猫王那样的背心和喇叭裤的男人在舞台上打碟,整个大厅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靠近墙有一片临时吧台,高高的吧台椅上坐着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规则的同学。另一些常客已经在舞池里面扭动起来了。他们说的“联谊”其实是疯玩儿,我到这儿才想明白。
在舞池中的男生穿着背心和破烂牛仔裤,女生们则穿着波光粼粼的包臀裙,我看到很多白花花的肢体在舞动。毕竟是社团活动,比社会上的联欢要克制一些,但还是给予我冲击,我立刻找了一个角落缩头坐下。
舞池中心挂着一个旋转镭射灯球,反射出一圈七彩的光晕。在光球之下的男女有的成双成对,有的独自乱跳,看起来很放松。跟我同样缩在吧台后面观察的同学,不一会儿就跃跃欲试,像条沙丁鱼一样游进了池子。
“去死吧,我真不该来。”我嘟囔了一句,从酒水架上取出一瓶饮料。这儿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免费餐饮。我撬开盖子喝了一口,酸酸辣辣的,有点桃子味儿,还挺好喝。
我坐在吧台椅上,大口大口地喝饮料。我要是回去说,我穿着新裙子躲在角落里喝饮料,乌洱姆一定会笑话我的。我转头观察舞池,他们似乎进入下一个阶段,大部分人围在舞池外围,只有少部分人在中心跳舞。中间的人很有技术,有模有样地跳着伦巴、狐步、街舞,周围人大声起哄叫好。
得了吧,这不是苏珊娜该来的地方,老土的姑娘只适合待在森林深处的小房子里。
我喝干了一瓶,开始喝第二瓶。在嘈杂之中,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看到摇曳生姿的红裙子、仿佛一只流血的水母在深海中漂浮。它看起来逍遥又孤独。“诗芬尼斯!诗芬尼斯!”我冲着红水母大叫,随后气馁地趴在桌子上。我该放弃了,我对一个陌生女孩抱有莫名其妙的好奇,这可能是因为失去了哥哥,我急于找到一个人发泄无处安放的爱和保护欲。
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我似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喝的是高酒精鸡尾酒。
“同学,同学。”一个人摇醒我,“散场了,你该走了。”
我迷迷糊糊地说:“我得要到诗芬尼斯的电话号码...不然...以后就找不到她了。”
“诗芬尼斯是谁呀?”
“你没看到吗!”我借着酒气撒泼,“穿红裙子的漂亮姐姐,这里不就只有她一个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人突然大笑,快速在桌子上写了一张纸条,“给,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能走了吗?”
我接过纸条,盯着看,有一串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在我对面,一个穿红色吊带鱼尾裙的漂亮姐姐站起来,挽着我的手臂拉我起来。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焚香味儿,很好闻。
“你是第一次来么,怎么还喝醉了?”她笑话我,伸手掏我的口袋,“有熟人的电话吗,我叫人来接你。”我给她指乌洱姆的电话。
她打完电话,陪我去校门口等。醉酒的坏处就是脑子不清醒,感觉在梦里。我冒着傻气地评价她:“你真懒啊,只上了一天课就不来了。我到处找这件红裙子也没找到。”
她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我有其他衣服呀。不过你这件新裙子挺好看,比那天上课时强。”
那之后我们又没头没尾地交谈了几句,我没印象了。我坐进车里,她关上车门,挥手道别。车窗外的冷风呼在我脸上,瞬间寒意驱散了大半酒气。
史无前例的羞耻感爆发!
我捂住脸,预感到我将遇到一场大劫难了...大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