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之环》绅士贾

29、小丑和妹妹

　　“路易，我这里多了一张入门券。你拿着带妹妹来玩吧。”周一上班时，亚历克斯这么对我说道，同时递给我一张金灿灿的游乐园票。
　　这是团长奖励优秀员工的福利，亚历克斯获得过很多次。“这...你带自己家里人来玩吧，我不用的。”我推脱道。
　　“我家里人都玩腻了呀，别不好意思了，路易。入门券我有很多，今天先给你一张。以后想来再找我要就是了。”亚历克斯大大咧咧地说。他比我年长几岁，是个性格开朗的运动型青年。他的家庭条件不错，是完全有财力供他上大学的，只不过他本人玩儿心重，毕业后只想跟着表演团演出。他自己说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喜剧演员。
　　“这样啊。好吧，那我周六就带着苏珊娜来玩。谢谢！”我这回接下入场券。
　　晚上回家后，我告诉了苏珊娜这个好消息。
　　“我可以去游乐园玩吗！”苏珊娜眨巴着天蓝色的眼睛，难以置信。我把入门券放到她的小肉手里，她盯着看，随后咧嘴笑、甚至她的马尾辫都像小狗尾巴一样左右摇晃起来。她小心地把入场券塞回给我，怕自己弄丢了。
　　“太好啦！我听小朋友说，游乐园里有很多好吃的，有好看的表演，还有跑得超快的过山车！”苏珊娜兴奋地给我描述起游乐园中的景象，仿佛她才是那里的员工。
　　“是哦，但是小孩子不能坐过山车哦。”我微笑点头，心里有一点自责。原来我从没有带苏珊娜去过一次游乐园，她明明那么向往。
　　“还有许愿雕像，哥哥知道许愿雕像吗？”我摇头，苏珊娜煞有介事地一跺脚：“哥哥竟然不知道！听说旋转木马后面的喷泉雕像，对它说出的愿望都可以实现哦！我要去许愿！”
　　“哦？有这回事吗？”我故作配合：“那哥哥也去许愿好了。”
　　从周一晚上开始，苏珊娜就期盼着周六。她跟我打听游乐园的设施、时刻关注周六的天气、还跟她所有的朋友分享了这件事。我喜欢跟苏珊娜一起计划出游，希望这种生活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周六，我穿着便服陪苏珊娜去游乐园。游乐园员工可以免费入场，我有点可惜赚不到周末的演出费了，不过之后可以多表演几次补回来。
　　苏珊娜年龄太小了，很多设施不能玩，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游乐园入口有商店，我买了填充有七彩纸片的透明气球给苏珊娜，再给她戴上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发箍。她简直像小精灵一样可爱。
　　“苏珊，想不想吃棉花糖？”我将一大团粉红色云朵塞给苏珊娜，马上又想给她买爆米花。
　　“拿不下了，哥哥，拿不下了。”苏珊娜边吃边说。为了防止苏珊娜走丢，我弯腰将她扛在肩上。这样她就能腾出两只手，一只手拿气球，一只手吃糖果。苏珊娜遗传了爸爸的黑头发和蓝眼睛，我遗传了妈妈的脏金色卷发和绿眼睛。我们看起来是最不像的兄妹。
　　“哥哥，游乐园好热闹！”苏珊娜在我肩上有很大的视野，她好奇地四处观看。我带她去玩海洋球、蹦床和宝宝巴士。苏珊娜是好动的女孩子，咯咯笑着钻进充气城堡，一转眼又从橡胶滑梯滑下来了。
　　到了演出的时间，我扛着苏珊娜去舞台下面。今天的小丑表演是亚历克斯和一个临时小丑表演的。我和苏珊娜一起对滑稽小丑大笑。
　　“哥哥工作时就是做这样的表演吗？”演出结束后，苏珊娜在我肩上问我。
　　“是哦，哥哥演得比那些小丑都要好呢。”我脱口而出，又问：“苏珊会觉得小丑可怕吗？”
　　苏珊娜咯咯笑起来：“哥哥好棒！苏珊觉得小丑超帅，小丑超强！”
　　闭园之前我带她去坐了旋转木马。苏珊娜找到了那个许愿雕像。在游乐园的中央位置，喷泉围绕着一座人身鱼尾的雕像，头部戴着奇异的中世纪头盔。我不知道这东西是我们游乐园的吉祥物还是什么，我从没关注过。
　　雕像附近围着许多小孩子和家长，苏珊娜来到雕像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一个小孩子露出如此虔诚的表情实在有趣。等她睁眼，我小声问道：“苏珊许了什么愿啊？”
　　“保密！”她说。我揉着她的头顶：“你这小鬼，跟谁学的！”
　　回家的路上，苏珊娜右手牵着我的手指，左手还拿着早上买的透明气球。经过商场时，我又看到橱窗里展示的白色西装。
　　“哥哥很喜欢那套衣服吗？”
　　苏珊娜突然发问，“哥哥一直盯着看呢。”
　　“噢，”我收回视线，“没有，哥哥走神了。”
　　苏珊娜看了看白西装，又看我。“哥哥喜欢，为什么不买呢？”我挠了挠头，苏珊娜大概不理解，那套西装的价格是我们半年的生活费。于是我指着人架说：“苏珊，你看那个人台多瘦，那套衣服码数太小了，哥哥穿不上的。”
　　“嗯...”苏珊娜略一思索，有了自己的结论：“他们真没用，做不出哥哥的码数。这样吧，苏珊娜长大了给哥哥做衣服，给哥哥穿上最好看的白西装、黑白皮鞋！”
　　“那太好了！”我抱起苏珊娜，像风一样在街上跑，“哥哥等着苏珊！”

　　周天上班后，我问了亚历克斯许愿雕像的来历。
　　“噢那个头盔人鱼吗？”亚历克斯想了想，“听说很灵异的。我们游乐园从没有修建过雕像，以前只有中央喷泉。忽然有一天，清洁工发现喷泉中央多了一座雕像！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你在开玩笑吧，我来的时候雕像就一直在了。”
　　“我来的时候也在了啊。我是听在游乐园工作了30年的老员工说的。你看那个雕像连底座都没有，就好像是直接从地砖上长出来的。”
　　他倒没说错，一般的雕像底座都会刻上工匠和落成时间，那座雕像底部什么都没有。
　　亚历克斯这么一说，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午休时，我再次来到许愿雕像前面。
　　周天的游客比昨天只多不少，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挤在雕像周围。我也闭上眼睛，想着该许点什么愿望。
　　一个硬物抵上我的后脑。
　　“不许动，蹲下。你已经感染了。”
　　我意识到那是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