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热恋》许归华

5、筹码（精修）

　　“你们放心打官司吧，小叔这边有我爸妈盯着，他绝对不会干涉你们。”

　　“好了，我要上飞机了，等我下次回国，必须要请我吃大餐啊！”

　　“必须的，”楚苏说，“一路顺风。”

　　掐断通话，一旁早已偷听许久的颜亭云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是你朋友？”

　　“是啊，他可是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楚苏得意洋洋，“等他回国，我介绍你们认识。”

　　“嗯，好。”

　　言今摘下蓝光眼镜，打断了她们温馨的谈话：“亭云，那个账号开始删视频控评了。”

　　颜亭云举出的不仅有律师函，还有从造谣视频分析到个人人际关系的澄清视频，逻辑链完整，证据充分。

　　反观另一方，不仅没有丝毫悔改，反而偷偷半夜删视频买水军控评。

　　对比之下，谁更心虚，一目了然。

　　尽管不少人仍固执地骂颜亭云虚张声势，但相比之前的一边倒，站队颜亭云的相对多了许多。

　　楚苏按住她的肩，安慰道：“接下来你尽管忙你的比赛，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

　　颜亭云点点头：“嗯，你们也别被影响。”

　　或许舆论调转，闵祁方难以自圆其说，于是关闭了评论区，装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后来听说，闵祁和他的女朋友大闹了一场，二人分了手，闹得相当难堪。

　　颜亭云找到那个女生，想让她帮忙发个澄清视频，揭穿闵祁的阴谋。

　　女生犹豫片刻，婉言谢绝了。

　　原话是：那个视频带给你很多麻烦，我很抱歉，但一切都是闵祁一手造成的，我们都是受害者。

　　“不是，她有病吧！”路棠一拍桌，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闵祁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啊！”

　　颜亭云倒了杯水，说：“我走之前，她跟我说，闵祁之所以演这出，不仅为了所谓男人的自尊，更多的还是想得到那个比赛资格。”

　　“那就公平竞争啊，他在这儿装个蛋呢？”

　　“国家级的比赛哎，哪能说参加就获奖的？”楚苏伸手拿走了路棠手里的薯片，“闵祁这人就长了张男人脸，内里全是烂棉花，他眼馋，可是又得不到，所以啊，就找个冤大头替他缝嫁衣。”

　　颜亭云垂眸，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信息，附和道：“我就是那个冤大头喽。”

　　路棠瞪大了眼：“一个比赛名额而已，他至于造这么大一个戏班子吗？”

　　“当然啦，获奖之后不仅能保研，还有进入洛科集团面试的机会。洛科集团哎，世界五百强企业，换你你干不干？”

　　路棠伸手夺过薯片：“不干，我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

　　“说的对，”楚苏打了个响指，“所以明天的四级你准备了没？”

　　路棠：“？”

　　路棠：“四级不是明年六月考吗？”

　　满室哀嚎中，颜亭云拿起手机，趁乱溜出了宿舍。

　　“亭云，下周六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办公室里，指导老师查看了颜亭云的论文材料，赞不绝口。

　　指导老师曾代过他们班几节课，几句话就将班里女生得罪了个遍，提及这个女老师，连一向好脾气的言今都忍不住骂上几句。

　　颜亭云打心眼里对这个老师的印象不太好，但大事当先，如今也只能赔笑应和。

　　师生相谈融洽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闵祁。

　　相比于半个月前的意气风发，俨然这段时间的舆论对他影响不小。

　　眉心发黑，胡子拉碴，说话都带出一股浓重的烟味。

　　颜亭云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闵祁冷冷瞥了她一眼，将一个U盘递给老师：“老师，这是我的论文。”

　　老师看了看颜亭云，又瞅瞅闵祁，犹豫了下，说：“亭云，你写的不错，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再练练上台演讲，那个……你就先回去吧。”

　　颜亭云不明所以，拿上自己的U盘就出了办公室。

　　离开前，屋内隐约传来文件扫落在地上的声音。

　　考完四级，又经历了较为忙碌的一周。

　　比赛前两天，楚苏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小西装。

　　“到时候穿这个！正式！”

　　颜亭云不理解且不想穿：“你自己都没穿过。”

　　“那怎么了，这是专门给我上台演讲穿的。我又没上过几次台。”楚苏推搡着颜亭云往卫生间走，“快去换了，一会儿还得上台演练呢。”

　　路棠在一旁，搂着言今笑个不停。

　　颜亭云骨架小，尤其营养不良的身体压根撑不住如此正式的衣服，穿出来反而有种小孩装大人的感觉。

　　“失算了。”楚苏沮丧地说。

　　“哎呀没事的，我那里还有几件比较正式的衣服，一会儿我去找找。”路棠解围道，“先排练先排练，一会儿该熄灯了。”

　　楚苏严谨扣细节，路棠负责鼓励，言今则挑拣她语言上的不妥。

　　在三个人七嘴八舌的“指挥”下，颜亭云从最开始的磕磕绊绊，慢慢变得自信开朗，最后一遍结束，宿舍爆发排山倒海的欢呼。

　　“你赢定了！”

　　“我……”

　　“不许说丧气话！”路棠眼疾手快捂住颜亭云的嘴，“别紧张，把台下观众当成大白菜就行。”

　　“那我真怕我上台笑出来。”颜亭云笑着说。

　　弄完演讲，路棠和楚苏又开始争论比赛穿哪套衣服，颜亭云就像个没有感情的人体模特，机械地更换数不清的衣服。

　　言今抱着椅背，安静地看着三人折腾。

　　颜亭云等换下一套的间隙，默不作声的言今突然开口道：“亭云，论文有备份吗？”

　　“啊？”颜亭云说，“我多存了几份。”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准备一份用来应急的论文题案？”

　　话落，宿舍突然安静下来。

　　“一份万字论文又不是小学生作文，哪能说再写一份就再写一份的。”路棠说。

　　言今耐心解释道：“前几天我看见闵祈和那个老师走的很近，而且现在论文抄袭造假的新闻也不少，就算是亲近的老师和朋友，在利益面前，也可能……当然，我就是打个比方。”

　　颜亭云忽然联想到最近指导老师的怪异态度，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论文可能会被剽窃？”

　　言今不说话，楚苏也皱紧了眉。

　　“你说的有道理。”颜亭云主动打破了平静，“我是该做两手准备的。”

　　—

　　大学生科技竞赛是全国性比赛，比赛地点设置在省外。

　　为此，辅导员特意多批了两天假期。

　　“四级考得怎么样？”

　　颜亭云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眼皮也不抬一下：“你要是没话说，可以不说话。”

　　“我连和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闵祁叹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那时你服个软，当我两天女朋友，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

　　“保持距离，别恶心我。”颜亭云说，“有闲心恶心我，不如花点钱请个律师，争取少判几天。”

　　“颜亭云，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需要我提醒你吗？无论我今天有没有上场，前三名都是我的。”

　　颜亭云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静。

　　“哦？这么自信，你把主办方睡服了？”

　　“睡”字，颜亭云咬得极重。

　　造谣嘛，谁不会啊。
　　况且闵祁长成这样，就算真得了奖，谁又能知道他的荣誉是怎么来的呢。

　　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闵祁的脸瞬间涨的通红：“颜亭云！”

　　“闵同学，”颜亭云侧头避开他的拳头，即使那股风震得椅背颤，她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该下车了。”

　　到了酒店，颜亭云和指导老师住在一间，闵祁和另一位男老师住在隔壁。

　　“亭云，我们老师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天让闵祁先上台，你觉得怎么样？”

　　颜亭云错愕：“可是不是已经抽签决定出场顺序了吗？”

　　颜亭云的出场靠前，闵祁的号码恰好在她后面两位。
　　按道理，闵祁该庆幸。

　　“我们也是经过慎重考虑才作出的决定。”指导老师说，“换个号码牌的事，又不会影响你的成绩。”

　　“老师，”颜亭云压着火气，用尽了所有的素质和老师沟通，“您见过我和闵祁排演的，我和闵祁谁更适合先上台，相信您心里有衡量。”

　　指导老师沉默不语，片刻，才道：“颜亭云，服从安排。”

　　服从？
　　若就此妥协，她几个月的日日夜夜算什么？

　　许是颜亭云的不满表现得太过明显，指导老师叹气，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就这样安排吧，今晚好好休息，备战明天的比赛。”

　　今夜对于颜亭云来说，怕是个不眠之夜了。

　　路棠：[不是他们有病吧？]

　　楚苏：[这个老师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上次听她讲课快把我恶心吐了。]

　　言今：[想起来了，那节课我也听了，好好一女的一股子爹味发言，三两句话离不开她家好大儿，现在想想都恶心。]

　　言今：[小心点吧，估计要使小动作了。]

　　颜亭云沉默躲在队伍后面，瞥了眼台上谈笑风生的三人，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有了迷惘。

　　轻飘飘的一笔带过，真的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吗？

　　再一再二不再三，退一万步讲，凭什么闵祁只欺负她一个，不就是因为她性子温吞，最怕麻烦吗？

　　颜亭云捂着疼痛不止的小腹，被老师扶着赶往最近的诊所。
　　出门前，正对上闵祁得意的目光，倏然勾了勾唇角。

　　她怕麻烦，不代表她不会为别人制造麻烦。

　　“看样子只能稍后出场了。”老师眼中藏不住的兴奋，“亭云，明天你和闵祁换一下号码吧，让他先上台。”

　　路棠：[下作！恶心！神经病！居然搞下药这出。]

　　颜亭云：[没关系，我吃的少，喝点热水就好了。]

　　颜亭云站在自动售卖机前，挑选了一瓶看上去很好喝的饮料。

　　颜亭云：[估计他们已经看过U盘里的数据了吧。]

　　路棠：[那不正好合了咱们的心意]

　　因为“意外”事故，颜亭云被迫和闵祁换了号码牌。

　　“10号颜亭云，该你上台了。”

　　颜亭云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推门而入。

　　比赛场地很简单，是一个小型演讲室，评委都坐在两排，翻越着手中的参赛资料。
　　刚一进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朝她们看来。

　　“老师们好，我叫颜亭云，我要演讲的主题是……”

　　颜亭云自我介绍完毕，点开文档，评委席隐约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居于评委席中央的女评委翻了翻手中的资料，说：“继续。”

　　颜亭云淡定演讲完，那个女评审才慢悠悠开口：“十分钟前，有个叫闵祁的参赛生，展示了一模一样的演讲题材，请问你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