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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引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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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慕遇辰笃定地说。
安晚秋气不打一处来,但见他坦然自若的样子,心知他定是胸有成竹,今日是铁定说不过他了。
想到这里,安晚秋不免丧气,便也不再八卦别人家的家事,径直回房补觉去了。
安晚秋随遇而安的心态反而给了慕遇辰一记定心针,让他不再分心考虑如何编造谎言骗过安晚秋,骗过道德的谴责。
有时候,慕遇辰也会思考,如果安晚秋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他还会将她留在身边吗?
又或者,这些牵连数人的“意外”,是不是从开篇就是个错误。
和周公划拳的安晚秋自然不知道慕遇辰的难言之隐。
又昏昏沉沉睡过一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安晚秋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不知今夕是何年。
叩叩。
得到回应,慕遇辰推开门,入目便是在床上躺尸的安晚秋。
“好些了吗?”慕遇辰按下旋钮,轮椅慢悠悠地靠近了床铺。
智能轮椅似乎有了些年头,所发出的电流声称不上聒噪,却也唤回了安晚秋部分理智。
安晚秋翻了个身,看向慕遇辰,严肃地说:“我还是不放心。”
慕遇辰装听不见:“想吃什么?”
“你想想,这A城这么大,郑姨无依无靠的,万一……”
慕遇辰抬手打断她的话,颇有些无奈:“既然你放不下心,干嘛不去找她?”
“我从哪儿去找。”安晚秋越说越没底气,后半句话直接隐没在厚重的被褥中。
算了,就当她睡断片了吧。
慕遇辰拍了拍鼓起来的被褥,柔声说道:“饿不饿?”
安晚秋猛地掀开被子,把慕遇辰吓了一激灵,若不是有轮椅限制,恐怕早就被吓得人仰马翻了。
不待慕遇辰开口,安晚秋猛地抓住了慕遇辰来不及收回的手,一扫刚才的困倦,神采奕奕地说:“我知道怎么找到郑姨了!”
慕遇辰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两人相牵的手,不挣扎,淡然地应了一句“嗯”。
安晚秋沉浸在找到突破点的喜悦之中,对慕遇辰的异样毫无察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他人脉广,肯定能找到郑姨。”
慕遇辰僵硬地动了动手,试图提醒她:“其实……”
“这事你别管了,全权包在我身上!”安晚秋甩开慕遇辰的手,利落翻身下床,像麻雀般蹦蹦跳跳地跑去洗漱换衣服,丝毫不见昨日的孱弱。
慕遇辰活动着冰凉的手指,看着安晚秋兴奋的背影,滚到嘴边的劝阻又默默吞了回去。
安晚秋收拾齐全漂漂亮亮出门时,碰巧赶上于城开车回来。
于城拎着一袋子蔬果,连门槛都没迈进去,手中的车钥匙就被一阵香风掠走了。
“于叔,借用一下车钥匙,明天还你!”
于城眼睁睁看着刚停好的汽车扬长而去,甚至连一句“记得加油”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要去哪儿?”于城询问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慕遇辰。
慕遇辰镇定地说:“替我们找郑姨。”
“打个电话的事,怎么就成了‘替我们找’了?”于城闹不懂他们二人的情趣,念叨了两句便走进厨房填充冰箱。
对啊,郑姨的电话又没关机,打个电话就能知道她在哪里了,又何必大费周章呢?
慕遇辰摸了摸鼻尖,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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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晚秋所说的“帮手”,其实就是某位表面正经实则放荡不羁的叛逆公子哥,安晚秋的弟弟——安启卓。
安启卓自幼跟着两位姐姐长大,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东西。
当然,安晚秋自知不靠谱,怕弟弟被她带偏,也不让安启卓跟着她学什么成大事的学问,所以大多数时候,除了父亲的严厉教学,其余的商场经验都是大姐手把手教导他的。
今天是节假日,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公司实习吧。
安晚秋买了些安启卓平时爱吃的水果,车开到半路才发现车快没油了,只好转道又去加油站加油,兜兜转转,抵达安氏集团楼下时,时针已经慢悠悠走过了饭点。
餐后水果,很合理。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安晚秋寻思我来自家公司要什么预约,嘴上却实诚地答道:“没有。”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您不能上楼。”
安晚秋点点头,转头就给安启卓发了信息。
[启卓:等等,我马上忙完。]
安晚秋回了个小狗生气的表情包。
玩笑是玩笑,该等还是要等的。
想起有阵子没登录微博账号了,安晚秋闲来无事,登上去打算处理一下领养问题。
当点开私信时,安晚秋上扬的嘴角瞬间拉了下去。
往常来说,私信里一般都是意愿收养人发来的相关询问,但最近的百余条私信里,没有往日的和颜悦色,有的全是带有辱骂性质的难听词汇。
心脏狂跳,尽管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翻阅私信的手还是忍不住哆嗦。
做戏,猫狗贩子,博热度……
安晚秋不是没经历过误解,像这种大规模无差别辱骂,她是第一次见。
“姐,你看见那些评论了吗?”
打通工作室电话,迎面第一句就是小菀担忧的问候。
安晚秋闷闷地应了一声:“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尽力压舆论了。”小菀叹气,“虽然绝大多数粉丝还在替我们控场,但是对方明显是买了水军,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洗广场。”
这下安晚秋也搞不懂了——她们一个救助猫狗的小工作室,能值得谁花重金买水军抹黑?
“先压舆论,有变化随时通知我,剩下的我去查。”沉默片刻,安晚秋远远望见两个熟悉的人朝着这边走来,匆匆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安晚秋腾地站起身,抬脚就要开溜。
“站住!”
身后一声冷喝,安晚秋暗骂了一句倒霉,而后悻悻打消了开溜的念头,转过身面对来人,不怎么情愿地喊了一声“爸”。
安远江上下打量她,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落了地。
“为什么逃婚?”
安晚秋忿忿剜了眼躲在安远江身后装孙子的安启卓,语气不善:“不想嫁。”
他们之间的关系如火如荼。
安晚秋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却很完美地避开了母亲温柔的脾气秉性。与安栀的冷静处事不同,安晚秋处处都要和安远江拧着干,不把老头子气半死决不罢休。
但胳膊终究掰不过大腿,安晚秋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向来都是口头爽快,最后跑得比疾风还快,后事自然是由其他兄弟姐妹帮忙处理了。
这次的逃婚,也不过是她为了报复安远江所上演的一场恶劣玩笑罢了。
事后她也后悔过自己的慌不择路,可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从不许她向父亲低头。
本以为又是一场唇枪舌战,偏偏今日的安远江难得耐心,甚至拽了把椅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安晚秋对面,不慌不忙地说:“当初订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大清朝早亡了,你们还搞包办婚姻的那套。”
话落,安晚秋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言语冒犯了安远江,便下意识瞥了眼面色肃重的安远江,慎重考虑了下,又补了一句:“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像妈妈一样,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潦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