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乃也

7、忧伤

　　楼仙带着滕福回到自家，滕禄在地上躺了许久才起身。
　　滕禄捡起裙子，进入二楼浴室洗完澡后，蹲在地上把裙子上的污渍全部洗干净。她把裙子晾在阳台上，把每一处褶皱都整理平顺。
　　滕禄望着飘动的绿裙，望着裙子背后幽蓝的天空，望着点缀其间的白云，望着屋角那处绿幽幽的树叶。
　　她望见，对面小巷的花墙之下随风飘动的红色连衣裙，王小厉浓妆艳抹，妖娆妩媚。
　　滕禄很羡慕王小厉，没有妈妈管着，没有弟弟妹妹，没有那么多让人心烦的人和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非常自由。衣柜里全是各种各样每天穿不尽的漂亮衣服。
　　再次回想起那个早晨，王小厉买完炸鸡回来，打开衣柜挑选出门着装。
　　滕禄一边看她换衣服，一边和她聊天儿:“我也好想快点赚钱，这样妈妈就不能随便打我了，喜欢什么衣服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像你一样，快乐，自由，潇洒。”
　　“像我一样，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没意思的，小姑娘可别学我。”
　　滕禄看不懂王小厉脸上复杂的笑容，只和她诉苦:“越想越觉得这生活没意思，我好想快点离开家里，想尽快独立自主地生活。”
　　“那你可得努力了，光抱怨可不行。”王小厉还是笑着。
　　滕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往楼下去。
　　老幺舒服惬意地躺在沙发上，脏脚也搭在茶几上，身边、怀里全是零食。
　　滕禄一屁股坐在老幺旁边，抓起旁边的薯片就开吃。她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着，很快就要把老幺的零食全部吃光了。
　　老幺心里着急，眼看着最后一包薯片就要进入魔爪了，他眼疾手快抢了过来，一把撕开，往里吐了一口口水，滕禄嫌弃又恶心。
　　老幺得意地晃着脑袋和脚丫子，心想，看你还怎么吃！
　　滕禄受不了他这幅样子，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一巴掌打在他腿上，道:“少跟老子歪！”
　　“你有病啊，吃我的东西，还打我！”
　　“吃你怎么了，打你怎么了，你就该打！”说着，滕禄又给了他两巴掌。
　　“妈！”老幺朝楼上大喊。
　　老幺凡是惹到滕禄都少不了一顿好打，滕禄下手是很重的，特别是打老幺，下手就更重了。
　　老幺被滕禄单方面按在沙发上暴打，哭得很是惨烈。
　　等妈妈下楼，他立马哭兮兮地跑到妈妈怀里抱紧她的腿，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哇哇地向妈妈告状。
　　妈妈扔下手中的毛巾，抄起楼梯口的扫帚便把滕禄狠狠收拾了一顿。
　　“你打，你打吧，最好打死我！”滕禄哭道，“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每天不是这个打我，就是那个打我。在家里挨打，在学校挨打，到哪儿都挨打。既然你生我是为了打我，为什么不一出生就把我弄死！”
　　“我生条狗都你比生你强，狗还会看家，你会干什么，就只会打你弟你妹！早晓得是这样，还不如扔了喂狗！”
　　滕禄心死了，她就站在原地，任由妈妈打她，不闪也不躲。
　　妹妹们站在一旁，谁都不敢说话。
　　一直到零点，滕福一直没回家。滕禄揉了揉满是痕迹的小腿和手臂，望着对面那扇亮着的窗户，下床取下晾干的裙子，把它折叠好，装在袋子里面。
　　滕禄轻轻推开了楼仙家的院门，楼仙听到敲门声后打开门，滕禄连忙双手递上袋子。滕禄内心非常抱歉，但是对不起这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闪躲地说:“你们明天不是要出去玩嘛，裙子我已经洗干净了。”
　　滕福是被楼仙吻醒的，刚睁眼就听见楼仙乐呵呵地祝她生日快乐。
　　滕福抱住她，说:“谢谢，我很快乐。”
　　楼仙把滕福打扮得很漂亮，给她穿上那条绿色的裙子，把长发梳了下来，像仙女一样。
　　她们早早地出了门，去到那个清凉的绿色世界。
　　来到楼仙提前订好的民宿，房间空间不大，装饰复古，漂亮又温馨。浴室厕所也干净整洁，这钱花得不亏。
　　巨大的玻璃窗外是一片绿色的森林，刚放下包，楼仙就拉着滕福出门玩水。
　　往山林走去，林子里有许多漂亮的她们叫不出名字的花，还有好多在林间活动的兔子和松鼠。
　　树林里非常清凉，风儿吹过之时，能听到像海浪一样不绝的涛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这附近应该有溪流。
　　穿过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瀑布，平滑如白练，高高地悬挂在山间，水流一泻而下，冲刷到底部岩石上，开出一朵朵珍珠串成的莲花。
　　水流之上，架着一座木吊桥，两侧爬满了藤蔓，很是漂亮。走上去，吊桥摇摇晃晃的，不很稳，未免让人有些担心。滕福走得极慢，小心翼翼的，看得出她非常害怕。楼先倒是胆子大，她哈哈笑着，牵起滕福的手往前走。
　　人一走动，桥体便随之晃动，走到吊桥中间，楼仙眼珠子一转便开始使坏，她忽然放开滕福的手，滕福在惊吓慌忙中赶紧抱住她。楼仙忍不住笑，滕福一拳捶在她胸口，道:“好玩得很？”
　　“不好玩不好玩，”楼仙连连摇头，拉着滕福继续往前走，“我们赶紧过去。”
　　吊桥的尽头还是一片树林，跟着面前唯一的小路往前走，能看见一片碧绿的草地，野草随风摇动，其间点缀着几只白色的小羊，正低头吃着鲜嫩肥美的芳草。除了小羊，草地上还坐着几对来旅游的情侣或是相约来放松的老友，三三两两地安坐一处，在清风中吃着零食便当，把酒言欢。
　　楼仙和滕福携手走到山顶，俯视着山坡下的景色，有追着鱼踩水的大狗，也有和花蝴蝶捉迷藏的小猫。流水淙淙，林涛悦耳。
　　滕福从来没有来过这种漂亮的地方，望着楼仙亮晶晶的眼睛，两人一同望向远方。视线越过那碧绿的海，越过那无际的山，远方是更广阔的天地。
　　滕福和楼仙非常向往，她们坐在草地上吹了会儿风，等到午饭时间才回酒店。
　　吃完午饭，两人在房间躺了一会儿，等到下午，她们迅速换好衣服，快乐地去漂流。
　　在去往漂流的途中，两人遇到一对小情侣。听他们说，两人是异地恋，一个在本地工作，另一个还是学生。假期快要结束了，女孩子也该上学了，趁着这最后的时间，两人便来这边游玩。
　　四个人同坐一条船，他们的尖叫声和欢笑声响彻于山谷，每个人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
　　女孩拿出干净的毛巾给滕福和楼仙，她男朋友则细心地给她擦着湿透了的头发，楼仙同样认真地给爱人擦头。
　　漂流结束，他们一同结伴回了酒店，相约晚上再一同去玩篝火。
　　天气挺热的，不过好在山里温度较低，滕福、楼仙和一对情侣坐得比较远，他们看着那些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细细地聊着天。聊到大学，聊她和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聊他们未来的发展计划。
　　女孩子一眼看出了楼仙和滕福亲密无间的关系，便问他们以后打算去哪个城市。楼仙和滕福照实和她说了以后的打算，女孩非常鼓励她们追寻想要的自由，并给她们拍了好多照片。四人在篝火旁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女孩儿说：“等我把照片修好了，就发给你们哦！”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滕福和楼仙一身烧烤味儿，滕福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楼仙紧随其后。
　　“你出去。”
　　“一起洗嘛。”楼仙和她撒娇，滕福终究没抵抗得住，很无奈地打开水，淋了楼仙一身凉水。
　　“嘶，你故意的。”
　　“你看清楚，我开的热水！只不过它来得有点晚。”滕福忽然抚上对方的脸颊，搞得楼仙一愣，“你看，热水来了。”
　　“你干什么？”楼仙严肃地问。
　　“洗澡啊。”滕福轻飘飘地回答。
　　“谁洗澡脱别人衣服？”
　　“你不洗吗？”
　　“洗肯定要洗，但是……”楼仙装不下去了，流氓一样地扒了滕福的衣服，一副色鬼投胎样，“我帮你洗。”
　　这澡洗了快一小时，水汽闷得人呼吸不过来，滕福衣服都不穿就跑出了浴室，顿时心胸舒畅。楼仙拿着浴巾追上去，披到她肩上，随即把人扑倒，问：“重不重？”
　　“不重。”
　　楼仙笑着，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滕福是被热醒的，楼仙紧紧贴着她，热得她一身汗。滕福挣脱她的怀抱，摸了摸对方的鼻子，说：“该回家了。”
　　楼仙精准地将人捞回怀里，迷迷糊糊地说：“可是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看样子楼仙确实起不来，滕福闭上眼，轻声说：“你睡吧。”
　　楼仙熟门熟路地亲了滕福的嘴巴，露出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