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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再说说新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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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的隐居地有意的靠近了楚云班在京城的居住地,她平时不出门,角楼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四合院里的光景,她知道楚云每日早起练身段吊嗓子,光看着他风华无限的身影,新月已觉足矣!
流云水袖,蹁跹态。春暖夏寒有时尽,唱尽人间几百年。
一个男人长相如此阴柔,又是个男戏子,一定受了不少苦,这样的人轻易不肯向人吐露心扉。巧巧大学时也曾暗恋过一个学长,后来发现那人是一花心大萝卜,巧巧庆幸识人识得早,把一腔深情错付,那该多冤枉?即便是暗恋也不行。
新月啊新月,我怎么就偏偏成了你?
一切的外出采买和家里用度的筹措都是云娃和莽古泰操持,新月就一吃白饭的,从将军府里带出的首饰和一些贵重衣裳都被典当了,莽古泰找了件茶馆的差事,云娃会缝缝补补的替富人家洗衣裳,织物、巧巧哪会那个,吃白食的感觉很不好啊,她不会吟诗颂对,不会经商,不会自力!
她的能力有限,从前在书上看的故事,穿越女如何如何轻易地捕获男主男配的心,如何如何开动脑筋创业自救,或烧个饭儿啊或写书描摹什么的。
巧巧就很郁闷的,她上学时只会死读书,背诵定律她还行,要是求生搞经济一套,她自问无能,若是替人洗碗端碟,云娃和莽古泰第一个不会同意。云娃劝她说要忍耐,等到宫里的克善长大成人,到时姐弟团聚合家欢庆。
克善早被太后接进宫里抚育,可能还不知道她被休出将军府的事。新月是不希望太接近克善的,一来,怕克善察觉出新月的先后不同,二来,对克善本身是好事,不用陪着她一道受苦。
她的这副身子骨,不很中用。每日起的早,一定要午睡才能补充精力。
她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楚云,觉着自己具体的说不上他的好来,说他好吧,自己是因色而动心,说出他的坏处吧,对他又不是很了解。
巧巧发现,楚云是起的最早的,他跟班子里人处的都不错,一些时候,楚云晚归了,他身后还有流氓痞子纠缠,一些贵族商人家的公子哥总盯着他,楚云对这些人烦不胜烦,轻言巧语的打发了。
她老这么蜗居着,人家也不会瞧上她一眼,不会知道有一个人这般惦记着他。
她心心恋恋的寻思着怎么接近人家,楚云班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楚云师兄弟几个一直相处的不错,大师兄的女婿近来接手了班务,中饱私囊不说,还在外面养了外室。
大师兄穷极一生,只为这一个女儿,对这个‘孝顺’的女婿诸多照顾,连进账出账的事也推荐了女婿来做,女婿不仅捅了个大篓子,还学坏了。
几个长辈和管事的人三堂会审一般,责问大师兄的女婿,熟料他竟说出一番混账话来,“我待在戏班里混一辈子,有何前途?外行人看咱们都是下等人,比车夫都不如,跟妓院里的姐们一样!我不要一辈子被别人瞧不起”。
大师兄猛地站起,“我把女儿嫁你,不指望你养你送终,最起码你要对得起我女儿,对得起戏班子里的大伙,那是大家的钱,你就敢私吞?”
大师兄决定大义灭亲,“楚云,你看怎么办,要杀要剐随你便”。
楚云知大师兄最爱惜侄女,大师兄三十余岁,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到成亲,不容易!
“让他尽快把缺失的银子补上,旁的就不追究了,以后账务上的事都叫旁人来做”。
对于这样的宽大处理,大师兄自然是感激,其他人不服气,纷纷说要重罚,还是楚云出面摆平了此事。
这样一来,有几个人在心里开始不服楚云,楚云是几个师兄弟里最年轻的,只不过是能唱旦角,扮相风流,这才让他挑大梁。
一个小引线会起大火灾,几双眼睛盯着找楚云的错处,暗讽他与一些达官贵人过从甚密,没多久戏班里就风言风语说楚云是断袖,是不洁净的人。
几个觊觎楚云的富家子弟听到风声,苍蝇似得盯着楚云,楚云更被班里的人不齿,偶有几个为楚云辩白的人都被批判的体无完肤。
楚云是凡事讲究完美的人且极度敏感,便索性称病罢戏,甚至蓄起了胡须。
他连早起吊嗓子的习惯也一并改了,整个人消沉,提不起干劲。
新月一连几天都看不见他露脸,很是为他担心。
云娃和莽古泰渐渐看出新月的心思,她当初嫁努达海就是一股子义无反顾的劲,这会又看上了一个戏子?
云娃劝过新月,不料新月却惨淡淡的说一句:“云娃,以我现在的名声,还有哪个男子会真心爱我?你觉他是戏子,他便是下贱龌鹾的,我何尝不是一样?人家还比我干净些”。
云娃听后,心如刀绞,她家的格格何时变得如此自卑?
“格格,我和莽古泰供着您一辈子,只是那戏子实在是千人唾骂万人恨的职业,您好歹是王府的格格啊!”
新月苦笑:“我还是吗?早就不是了,只有你和莽古泰还拿我当主子待,一切的因由源于最初,我和努达海都估量错了,以至于有现在的结果。失败就是失败了,不要拿昨日的辉煌掩盖今日的失意。他是个好人,你不要污蔑他,我知你的心意,我只愿默默的守着他就好”。
云娃彻底失声,格格竟爱的如此深?
一切都不能挽回了,云娃想:格格不快乐,就随她好了。
日子过的极度煎熬和缓慢,又近挑花开的时节。楚云已经很久不唱戏,他在戏班的日子不怎好过。
某一日新月发现,落魄的楚云被戏班赶了出来,他胡须三尺,发丝凌乱,衣裳褶皱,长时间的未曾清洗,多处脏污的样子。
她立刻叫莽古泰将人接来,让莽古泰为其梳洗整理。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楚云,刮净了须,除神色颓靡不振外,别处一一完好无缺。
新月很不懂,戏班里的人为何这般绝情,即便楚云不再登台,他的本领还是能教养下一代弟子学戏的,为何将他赶出来?
这是人家的私事,一时不方便问。新月暂时不方便出面,只叫云娃和莽古泰好好招待这个人。感觉他和自己在同一院落里,就已无比知足。
楚云肯跟莽古泰走,一半是无处可投奔,一半是他几次遭恶少纠缠,都是莽古泰出面解围,并且不言后报,是个心地顶好的人。
莽古泰劝楚云不要再唱戏,他是个识字懂文墨的人,随便去一处乡下当个教书的先生,绰绰有余!
楚云被同门们背弃,心早凉透,见莽古泰是真心的善待他,也就有了退隐的意思。
这一天,莽古泰一家卖掉了京里的宅院,楚云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京都繁华地。
新月一直不露面,即便是不得不碰面时,也戴着面巾蒙了脸,楚云只知道,新月和莽古泰是一家人。
四人有意的离京城很远了,到了江宁府选中了一个小镇落脚,周边乡绅都是富户重家教。楚云自荐西席,到找了一户朱姓人家安心执教。
莽古泰也到这家做工,他力气大身体结实,加上为人勤勤恳恳,很快与佣人们打成一片,云娃又会做针线,在富家里揽些针线活计,一家子生活无忧。
朱家有个未出嫁的小姐,年幼时千挑万选的不肯将就嫁人,等到了十九岁后,父母都替她着急起来,这朱小姐还是不肯轻易嫁人,稀奇的是,这位朱小姐仅仅是见了楚云一面,便动了春心一心要嫁给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