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逢九》顾慎川

63、一诺千金重（十五）

　　这日，我经过慕拂衣房间的时候，被她抓住衣领拉了进去。

　　我“诶诶”两声，道：“二师姐，你把我抓进来作甚？”

　　慕拂衣道：“我眼睛累了，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穿不了针，打算找个人进来帮我穿针，一开门就看见你了，不抓你抓谁？”

　　敢情我这是自己送上门了？我坐下来，道：“好吧，要什么线，穿哪根针？”

　　慕拂衣眯了眯眼睛，拿起桌上一根很细的针递给我，然后拿了一捆蓝色的线过来，道：“穿吧。”

　　我道：“针这么细，线这么粗，二师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终于知道，慕拂衣为什么要将我抓进来了，若是普通的针线，她怎么可能看不清？

　　慕拂衣拍了下我的脑袋：“别废话，快点穿。”

　　我道：“好好好，我这就穿。”我眯起眼睛，盯着针头中间小小的一点，拿着线试图穿进去，前几次都没穿进去，后来好不容易穿进去了，却只进去了一半，因为线叉开来了，分成了两段。

　　慕拂衣看见了，道：“我刚刚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剪掉吧，重新穿。”

　　我道：“这线太粗了，沾点水会不会好一点？”沾了水之后，线就会变细一点点，应该会好穿些。

　　慕拂衣倒了点水到杯中，道：“你沾点。”

　　我将线头剪掉，然后沾了点水，再次拿起针，继续努力。

　　在穿线的过程中，我知道我肯定是能穿进去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所以我也不着急，慢慢穿，因为这个时候，越沉下心来，就越容易成功。

　　没用多久，我便将线头穿过去了，我连忙从另一端抓住线头，将它拉了出来。

　　我呼出一口气，道：“大功告成！”

　　慕拂衣道：“小忆，谢啦。”

　　我问：“二师姐，你穿针要做什么？”

　　慕拂衣道：“我想给周游做件衣裳。”

　　我哦了一声，又问：“你亲自做吗？”

　　慕拂衣道：“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吗？”

　　我问：“对诶，三师兄的生辰快到了，我还没想好要给他送什么礼物呢。二师姐有没有什么好意见？”

　　慕拂衣道：“你要送他礼物，你自己想去，别问我。”

　　我道：“为什么啊？”

　　慕拂衣道：“因为你要自己想，才算是有心意啊。”

　　“好吧。”我道，“所以你做这件衣裳，便是给三师兄的生辰礼物？”

　　慕拂衣道：“是，不过，在他生辰之前，你可不要说出去。”

　　我拍拍胸口，道：“放心吧，我的嘴可严了。”

　　慕拂衣道：“确实挺严的。”

　　我觉得慕拂衣这话有言外之意，便问：“二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拂衣将针线放好，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你说呢？”

　　我十分无辜：“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慕拂衣道：“是吗？你再仔细想想？”

　　我道：“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真的想不到，我不是十五六岁的李忆了，最近安分了许多，根本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慕拂衣为何要如此说我？

　　慕拂衣道：“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我道：“就当我是真的傻吧，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你和师兄是不是……”慕拂衣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合适的词汇，最后她道：“……是不是谈情了？就像我和周游那样。”

　　我倏然大惊，站起身道：“你怎么知道？是四师兄告诉你的？”

　　慕拂衣道：“咦，过秋也知道了？”

　　看慕拂衣的反应，此事并非苏过秋所说，我在心里对苏过秋说了声抱歉，道：“不是四师兄告诉你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拂衣轻笑一声，道：“我这么聪明伶俐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满腹狐疑，觉得自己和温逢九也没那么明显，我们道出心意之后，也像以往那样相处，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慕拂衣道：“你不信？”

　　我道：“我不能确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慕拂衣道：“好吧，其实也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因为我看到了。”

　　我道：“你看到了什么？”

　　慕拂衣道：“我看到了你和师兄在后山抱在一起了。”

　　我辩解道：“我们抱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因为……什么嘛。”

　　慕拂衣道：“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我仔细观察了你们的行为，觉得很不对劲，心里的怀疑就越来越大了。刚刚我跟你说的时候，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你若是矢口否认，说不定我还会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但你是个藏不住事的，我一说，你的反应就让我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有些懊恼，但懊恼也无济于事，我道：“好吧，从现在开始，又多了一个知道的人了。”

　　慕拂衣道：“怎么？你和师兄的事情，还想瞒着我们这些人？”

　　我道：“也不是故意瞒着，就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们说，所以暂时没说。”

　　慕拂衣笑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是一个好机会啊，我知道了，周游也该知道了，而过秋已经知道了。所以只剩下师父、师娘和玲儿了。”

　　我道：“你怀疑我和师兄的时候，没跟三师兄说过吗？”

　　慕拂衣道：“没有啊，那只是怀疑，又不一定是真的，有什么好说的。”

　　我道：“那么，等你见到三师兄之后，你帮我告诉他，我就不用发愁怎么开口了。”

　　慕拂衣问：“这事有这么难说吗？”

　　我道：“难道不难说吗？”

　　慕拂衣道：“我和周游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感觉多难啊。”

　　我道：“二师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时三师兄的表情了，他吞吞吐吐许久，最后还是要你来帮忙，才将事情说出来的。”

　　慕拂衣道：“确实如此，但那依旧不算是难事，不就是犹豫了会？反正是说出来了。你脸皮居然这么薄，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我双目一亮：“什么主意？”

　　慕拂衣道：“你三师兄那边，我来搞定。然后你和师兄再去找玲儿，将此事告诉她，玲儿知道之后，你们再单独去告诉师父师娘，这样，整个师门上下都知道了，你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我大失所望，道：“这算什么主意？”

　　对于我来说，难的根本就不是先告诉谁，再告诉谁这样的问题，而是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开口。

　　慕拂衣被我这么一说，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道：“你想听个更好的主意吗？”

　　我道：“这回又是什么主意？”

　　慕拂衣道：“这个对你来说就简单多啦，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躺在房间里面睡大觉，由我去跟玲儿和师父师娘说。等你一觉睡醒之后，全部人都知道了，岂不妙哉？”

　　我道：“这个主意好是好，但是不够有诚意，玲儿那边应该没问题，但我若不亲口告知师父师娘，他们肯定会过来剥了我的皮。”

　　慕拂衣道：“所以，你是想自己开口，还是想他们剥了你的皮？”

　　我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是要亲自开口的，不过还是多谢二师姐的主意了。”

　　慕拂衣道：“行吧，不过你先别走，先帮我将这几根针的线也穿好。”

　　我道：“这几根针这么粗，你肯定能看见了，怎么不自己穿？”

　　慕拂衣道：“我都把你抓进来了，当然不能让你穿一根针就离开。”

　　我道：“好吧，看在你帮我告诉三师兄的面子上面，我再帮你多穿几根。”

　　慕拂衣哟了一声，道：“是不是因为有师兄宠着，现在帮师姐干点活都不乐意了？”

　　我撇了撇嘴，否认道：“我哪有？”

　　慕拂衣拍了下我的脑袋：“既然没有，那就好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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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慕：看破也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