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逢九》顾慎川

57、一诺千金重（九）

　　虽然下定了决心，也被苏过秋增强了信心，但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所以我再给了自己一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一边做准备一边等，很快便到了晚上。

　　朗朗夜空，一轮水汪汪的明月挂在枝头，星子稀少但分外璀璨，正如我此刻的心情，虽然几乎算是只有一种情绪，但这种感觉分外强烈。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得在温逢九的房间说，一来那里是个私密的空间，我不必害怕被别人看见，二来那里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我会更有勇气将心里话都说出口。

　　我敲响了温逢九的房门，小声道：“温逢九，我可以进来吗？”

　　温逢九道：“进来。”

　　我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温逢九看着我，问：“怎么今日学会敲门了？”

　　平日里，我都不会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如果我发现门推不开，那么温逢九多半是在换衣服。

　　我很紧张，胡言乱语道：“我平日里也会敲门的，只是敲得小声，所以你没有听见罢了。”

　　温逢九问：“是吗？”

　　我道：“当然是。”

　　温逢九道：“好吧，那便是我的耳朵不好使。”

　　我嘀咕道：“你的耳朵可不能不好使。”

　　温逢九问：“为何？”

　　我道：“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话，你得竖起耳朵好好听，一句也不能听漏了。”

　　温逢九道：“好，你坐近些，我听得更清楚。”

　　我坐在温逢九的斜对面，道：“不，我就坐在这里说。”我不敢离温逢九太近，我怕我的心跳得太快，会“怦”地一下跳出来。

　　温逢九拿我没办法，无奈一笑：“好，你就坐在那里说吧。”

　　我原本想说些开场白，先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但我又怕开场白说多了，拖着时间，会越来越紧张。所以我决定省掉无聊的废话，一鼓作气地说出口，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温逢九的眼睛，道：“我今晚过来，其实只有一件事要说，那就是我喜欢你。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一直都喜欢你，你也一直都知道，但是我现在想说的喜欢，不是对兄长的喜欢，不是对亲人的喜欢，也不是对知己的喜欢。我要说的喜欢，是师父对师娘的喜欢，是三师兄对二师姐的喜欢，也是他们对彼此反过来的喜欢。虽然我平时讲话都像是在开玩笑，但这次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所以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现在脑子很乱，除了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你不要觉得我烦，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想与你成亲，很想很想。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法强求，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就摇摇头，什么也不用说，因为你说什么都会让我伤心难过，所以你千万不要说话，你走到门边，去打开房门，我便知道你不喜欢我，然后我就会离开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我们还是做师兄弟，你不可以疏远我，我会努力不再喜欢你的。如果你喜欢我，你也什么都不用说，因为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我要爆炸了，你就走到我的面前来，抱抱我，亲亲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了。好了，我说完了，温逢九，你可以站起来了，选择走到门边，或者走到我的面前，你选吧。”

　　我说完后，便不敢再看温逢九，而是挪开了目光，我盯着地面，只觉得面皮滚辣辣的，好像比烧开的热油还要烫。

　　我虽然没看温逢九，但能感受到温逢九已经站起来了，他走得很快，几步便来到了我的面前，将我拥入怀中。

　　他抱得那样紧，让我恍惚觉得我是什么稀世珍宝，所以他得藏好，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我回抱住他，道：“温逢九，你也喜欢我，是吗？”

　　我这是在明知故问，却又有些提心吊胆。

　　温逢九道：“小忆，你说呢？”

　　我道：“我不说，我要听你说。”

　　温逢九的声音中带有笑意：“是，我喜欢你，不是对弟弟的喜欢，不是对亲人的喜欢，也不是对知己的喜欢。”

　　我故作懵懂不知，问：“那是什么喜欢？”我刚刚说了那么长的一串话，现在想听温逢九多说一些。

　　温逢九道：“是想与你成亲的喜欢。”

　　我道：“你不能重复我的话，你说些别的。”

　　我好任性啊，可是因为知晓了温逢九的答案，我有了底气，所以无理取闹也没有关系。

　　而且，我想，他也喜欢我的无理取闹。

　　温逢九道：“是想与你共度余生的喜欢。”

　　我笑开了花，问：“还有吗？”

　　温逢九将头埋在我的脖颈中，道：“小忆，我没你会说话。”

　　我心一软，道：“那你亲亲我。”

　　他头一偏，我感到他温润的嘴唇贴到了我的脖颈上，我有种近似战栗的欢愉，一点点地漫出了身体。

　　我道：“你知道吗？我昨晚做梦，梦见我亲你了，刚亲上的时候，我就醒过来了。”

　　温逢九笑了声：“你亲我哪里了？”

　　我道：“下巴。”

　　温逢九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些，道：“现在再亲一遍，不会醒过来了。”

　　我有些害羞，于是别过脸去，我觉得自己不争气，至少没有梦里的自己争气，我明明很想亲亲他，但是我却犹豫那样九。

　　温逢九见我迟迟没动作，“嗯？”了一声。

　　我道：“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温逢九没问为什么，他道：“好。”然后便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我就敢看他了，我看他像剑锋那样的眉毛，多入繁星的睫毛，挺直的鼻，和淡色的唇。

　　好奇怪啊，为什么温逢九闭上眼睛后，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觉得我真的疯了，这张脸已经看了十几年，可我非但没看腻，而且还越来越喜欢了。

　　我鼓起勇气，凑近了去，亲了亲温逢九的下巴，就像梦里那样。

　　我只亲了一下，温逢九便翘起嘴角，问：“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我道：“不可以。”

　　温逢九道：“为何？”

　　我道：“骗你的，可以。”

　　温逢九睁开了眼睛，道：“你的脸好红。”

　　我不甘示弱，道：“你的脸也好红。”

　　温逢九向我招招手，道：“过来。”

　　我就站在他的面前，问：“过去哪里？”

　　温逢九张开双臂：“这里。”

　　我抿唇一笑，投入了温逢九的怀抱。

　　此时此刻的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如果我不是人，是狗，那我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狗。

　　如果我连狗都不是，是一只鬼，那我也肯定，我是地府里最幸福的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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