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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三十七局:何谓朋友(捉虫) ...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很重要的话要说:
    到此为止,天下名局的上半部算是结束了。擦汗。我特么写20w居然花了一整年,真是苦逼的我,更苦逼我的读者。
    随着叶长流的入京、重遇小容、回忆赵永陵篇、权谋第一部把西门傲斗垮,再到回忆这十几年开始,好像写了好多内容,在写的过程,有几次我也为我笔下的这些角色流下眼泪。
    他们就好像真的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一样。
    今天重温了一遍,还好,我没有写歪,没有写砸我的初衷。
    像赵永陵容辞这样的人,本该笑傲红尘,笑看人生,最终却被生命中的黑暗、人性里的冷酷、现实中的无奈伤的体无完肤。从此不论是容辞苍凉的人生感受,还是叶长流的那一颗复仇之心,整个世界都笼罩着黑色光。
    所以我安排了这样的重生,如此不可思议,如此让人心碎。
    我想很多人是等着叶长流如何大展身手,如何和白染对决,如何站在胜者的巅峰,才不负《天下名局》这个名字吧。
    其实不是的。
    重生的意义不止是战胜敌人,更在于战胜黑暗。战胜心灵的黑暗。
    像此时还处在黑暗的叶长流,因为与谢留宵的相遇,让他心中的温暖重新升起。
    所以才有了之前那样,就算用尽阴谋诡计,也要保全朋友、亲人、无辜的人,哪怕不惜牺牲自己的叶长流。
    所以才能让容辞感受到久别的回忆,感受到希望和光明。
    从来,真正的智者,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去平定一切,而不是等事情发生了,才去收拾乱局。
    所有的战争,所有的阴谋,本来,都只是为了突出人性转变的一个工具。
    人性有黑暗,也有光明,就算被伤害,也不要轻易放弃,如果一直相信,直到有一天真正收获,那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当然,如果人生真的如此简单,又哪来那么多挣扎和眼泪。
    说到底,属于叶长流,与黑暗与权力的斗争,只是刚刚开始。
    那些故事里的美好,不会轻易得到。
    白染究竟去了哪?谢留宵究竟是谁?为什么叶长流把他当做生命中很重要的朋友,到头来还要残忍下手?容辞是否已经知道叶长流正是赵永陵?木揽风为何心心念念要杀害叶长流?当年京城四少最富贵的华颜,再度出场的作用是什么?等在远方的战场上,有着什么样的敌人?长流的师兄弟们,会不会出来帮助他?他的徒弟们后辈们又会经历怎样的生死?
    其实有许多我也不确定。
    真正的最终BOSS,从来都不是白染。
    也许后面会因一个个人物的死去,让大家痛彻心扉,也许后面会有一个一直看过去最纯真善良的人露出最凶残的真面目,让大家心灰意冷。
    我想,叶长流会面对更多的危险,更多的阴谋,他仍然坚持着他自己的原则,但是,只有在面对所有的冷酷和温情,杀戮和救恕,残酷和美好,他才会真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某容从来最看重的,都是人心深处的光明,并且深深相信着这样的光明。
    我一定会努力给他一个好的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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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叶长流这场高热足足烧了三日,待他悠悠醒转,只觉得浑身酸痛,气力被病魔抽去了大半,不禁后悔为什么不让沈暖医好自己,活活遭这份罪。

      遭罪的当然不止叶长流,谢留宵也被这家伙来势汹汹的病折腾的焦头烂额,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同样的症状,札牙都喝了药睡一觉又是生龙活虎,叶长流偏偏病的奄奄一息。

      他当然猜不到,叶长流这个混蛋每每趁他离开之际都把吞进去的药统统吐了,药没喝不止,高热之下严重缺水,病能好得了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等到天微微亮,老大夫诊断叶长流总算有退烧迹象,可以脱离生命危险时,谢留宵才舒了口气,交代水水云雨好好照料他,自己则跑回自己的营帐睡回笼觉去了。

      暗淡无光的太阳灰蒙蒙的,挂在混沌的天地间。

      谢留宵再来已经过了午时,他换了一身新料子青衫,神采奕奕的撩开帐帘,端了一盘颇为丰盛的饭菜,叶长流头皮发麻地靠在床榻上,问道:“发生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我若说是因为你的病好了,你信不信?”

      “勉为其难的信吧。”

      “好吧。”谢留宵笑着舀了一小碗热汤,递给他,“今天早上,我做成了一桩大买卖。”

      “喔?”

      “中原来的大商团一口气买下了我们牧场一大批战马,”谢留宵伸出一个巴掌,“开价这个数。”

      “这么阔绰?”叶长流迟疑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吧?”

      “是扬州官商,文书我看了,没有任何问题。”谢留宵开怀道:“这下今年冬天可好过了。”

      叶长流简直匪夷所思了,“你还愁过冬?”

      谢留宵嘿了一声,“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是替哈克族愁吧?”叶长流展平身子,双手用力捶腿,“这三年来,这个牧场养活了多少哈克族民,让一个破落的小部族强到足以与乌族抗衡的地步,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谢留宵板起脸,“这又是告诉你的?”

      “我一直奇怪,一个中原人能在北疆这种地方开牧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咳,你显然也不是什么狠角色,又是从何处寻来那些保护牧场的牧民呢?”叶长流淡淡一笑,“左想右想,大抵是你给了哈克族很大的好处,而这儿的统领也就默许你这牧场的存在,互惠互利罢。”

      “喔?”

      “再加上你的结义兄弟札牙都是哈克族族长之子,这一层关系理清了……”叶长流摊了摊手,“不需要别人多说,不也一目了然了么?”

      谢留宵稍感意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着叶长流,“看来是我先前眼拙,你的来头不一般啊。”

      叶长流挑了挑眉,肃然道:“其实……我乃天下第一恶人,你信是不信?”

      “勉为其难的信吧。”谢留宵瞥了他一眼,“不知大恶人还想在我这呆到几时?”

      “过几日养好身子吧。”

      “可得说好,这期间的银两我全都算在账上了啊。”谢留宵说着起身离帐,叶长流看着那身心松弛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定定地望着天花板。

      山野暖暖地绿着,渐渐的被雨点打湿,远处一片墨渍。

      雨夜过后,哈克族出了大事。

      先是有好几匹马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发黑而死。草原上的牧民以为马匹突然染上瘟疫,草草掩埋,未有引起重视。谁知次日,一整片草原上的马统统倒毙,竟是无一生还。哈克部族连忙派人将所有马匹全部烧毁,又逐一检查是否有人感染了这场瘟疫,所幸暂时并未有人出现相似病症,饶是如此,哈克族仍是全体陷入恐慌,甚至有谣言传此乃天神降罪。

      “这自然是中毒。”谢留宵方从焚马场回来,道:“有人借着雨水的流势,在上坡处下了剧毒,水会带着毒药流入草丛对方之处。他们的目的不仅在于毒死所有马……而是引起我们的人心惶惶,足以让任何人都不敢吃下任何东西……然后……”

      “一举攻袭,一统北疆。”叶长流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用多想,是乌族做的。”

      “狼子野心……卑鄙无耻……”谢留宵咬牙切齿:“这毒水流过之处,十年寸草不生……”

      “若能就此收了哈克族,也算值了。”

      “他们定会趁着最乱的时候突袭,”谢留宵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儿,“就在这一两日之内。”

      叶长流闭着眼睛听他踱来踱去的声音,“你担心什么?谢氏牧场易守难攻,乌族那儿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到你的主意。”

      谢留宵听他这种事不关己的口气,莫名不快,正待说什么,便见有人撩帘进来,急道:“留宵安答!”

      来人正是札牙都。

      谢留宵抢话道:“族人安抚下来了么?”

      “现在情形还算稳定,可是我们的马匹……”札牙都面色沉重,犹豫片刻,肃然看向他,“安答,你牧场的马,可以暂时借给我们吗?父汗承诺来年春天,我们必会如数奉还,只要熬过这一仗……这战我们若没有马,定敌乌族不过。”

      “当然没……”谢留宵本欲张口答应,却忽地一怔,面露难色,札牙都疑惑问道:“有什么难处么?”

      谢留宵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自然是没有,你先回去处理事务,稍候我会安排妥当。”

      得到了谢留宵的应诺,札牙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拱手道完谢便匆匆离去。叶长流听完他们的对话,眉头一蹙,“你的马不是卖给扬州官商了,昨日刚签的合约吧?”

      谢留宵轻轻拂袖,半晌才道:“怕是做不成这趟生意了。”

      叶长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现在先赶去镇上的客栈内与商团首领谈,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的难处。”谢留宵道:“若是不成,我赔了毁约金便是。”

      “十万毁约金……”叶长流抬眸,道:“你赔上整个牧场都不够。”

      谢留宵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这算是在替我担心么?”

      叶长流一怔,不等他反应过来,谢留宵又道:“你若真替我考虑,又何必在一旁说这些风凉话?”

      叶长流慢悠悠道:“既然这次乌族是有备而来,那所谓的扬州商团也是他们的一丘之貉,你现在过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你明白么?”

      “那又如何?”

      “你……”叶长流被他这回答噎的说不出话,缓了一缓,“难道哈克族的存亡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谢留宵抬起头来,眼神清澈无辜,语句却如刀:“我在乎的是什么,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懂。”言毕却已不再看他,兀自拂袖而去。

      叶长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骑马远去的身影,揉着额头,靠在床上发了半天呆,躺下才发觉自己的鼻子都塞得呼吸不了了,手脚冰冷的微微发颤。

      他在害怕什么呢?事情不正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天衣无缝么?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病未痊愈,谢留宵的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头脑昏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接下来的计划,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他是被滚滚浓烟呛醒的。

      若非风寒令他的鼻子失了灵敏,他也不至于直到牧场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才发现这场大火。

      草原干冷风巨,火势来势汹汹。叶长流把方巾浸在铜盆的水中,捂着鼻息,又将整盆水自头往身上浇下,飞身冲账而出。

      大人尚可,他想到云雨和水水那两个小鬼,不知有否平安逃出。

      整个牧场寂静一片,除了漫天大火燃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无一人嘶喊吱声。

      叶长流拖着病体在牧场转了小半圈竟未发现一人踪迹。

      整颗心忽然凉了半截。

      这场火,不是乌族人,是牧场的人趁谢留宵出去办事,支开所有人,一把燃起的。

      目的是要烧死所有马匹,只有这样……这样……

      叶长流冷笑一声,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火势愈来愈旺,叶长流大病未愈,身子羸弱,几乎连站也站不稳当,遑论轻易逃离火海。他运足内力,撑着最后一口气,拼死从牧场草稀火弱之处避过大火,待到从牧场围栏爬出,浑身上下已是烧伤多处,等他回头望去,整个牧场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谢留宵回来看到没准以为自己已经葬身此处。

      也罢,原本陌路,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不必相见。

      就在叶长流欲要转身离去时,竟隐约看到一人一骑从远处的草原飞身冲入牧场。

      那人正是谢留宵!

      叶长流一怔之下震惊,这家伙是要自掘坟墓么?如此火势还搭进去干什么?再说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了!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发足朝谢留宵的方向奔去——他自己都忘了火势之大根本是去送死。

      然而,当他冲入火场,在一片耀到刺眼的火光中寻找谢留宵的身影时,忽然听到:“叶长流!”

      叶长流侧首望去,望见一个背对自己的身影,对着里面茫茫看不清的浓烟高声呼喊:“叶长流!叶长流,你在哪里!”

      他要救的人是叶长流。

      谢留宵。他这样像傻瓜一样不顾性命要救的人,是认识不到几天的叶长流。

      叶长流全身僵木,如泥雕一般,呆呆的看着。
      眼前一片朦胧。不知是让烟熏出来的,还是让谢留宵撞上心底深处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这个地方,十几年来无人触及,十几年前在铺天盖地的血海中,选择了长眠。

      多少光阴,多少岁月,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那些年少时的亲人,兄弟,朋友,都成了前生梦幻。

      直到今日,直到此刻。

      强烈的山风夹杂着火光刮来一阵阵呼唤,突破重重地狱,来到了他的耳边:“长流!”

      那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了那个禁区。

      叶长流一把抓住谢留宵的手臂,“白痴。”

      谢留宵猛然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没死啊……”

      叶长流笑了笑,笑出眼泪:“我都说我是绝世高人了。”

      等到两人平安从火场逃脱,瘫软在高坡的草地中,看着火光映红的天际时,东方正露出鱼肚白。

      谢留宵沉默了很久后说:“这场火后,乌族就会趁势攻进哈克族了。”

      叶长流双手枕着脑后,“哈克族的人不信任你,以为你会将马匹卖给扬州徽商,又当那些商人是乌族之人,索性一把火烧尽,真是愚蠢至极,不过,最愚蠢的人是你,这样的族类,你还掏心掏肺不顾一切去帮助他们,可悲可叹啊。”

      谢留宵什么话也没有说,站起身来,吹了声口哨唤那匹马奔向前来。

      叶长流旋然坐直身子:“你要去哪?”

      谢留宵道:“救他们。”

      叶长流恻然:“你疯了。”

      谢留宵恍若未闻:“那群笨蛋只会逞匹夫之勇,会被乌族的人杀光的。”

      叶长流起身揪住他的袖子,怒道:“你现在是在以德报怨吗?你是怎样对哈克族的?哈克族的人,你的安答扎牙都又是怎样对你的!”

      谢留宵静静看了他片刻,问道:“那么,我是怎样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对我的?”

      叶长流瞳孔微微一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留宵轻轻拂开叶长流握住自己袖子的手,一双眼认真的看着他:“你助我赢得赛马节之冠,我真心感谢你,可这只不过是你为了让哈克族夺得那块土地的阴谋;你重病时我一心想着找大夫给你诊治,我担心你落下病根,可你却让人趁着雨季毒死整个哈克族的马匹;叶长流,在我得知你与乌族联合时,你可曾体会过我的感受?可我明知是你设计的这一切,为什么在看到牧场被焚时,还是要不顾一切的救你?”

      叶长流为心间倏忽而来的奇异感到震动。

      “因为我把你当作我的朋友。”谢留宵语气淡淡,嘴角带着笑:“这世上有许多事该做许多事不该做,可若事事算计,计较对自己有否益处,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仿佛一直朦胧挡在眼前,看不清摸不着的什么,逐渐散开。

      “如果不救你,我会感到伤心难过,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救呢?这里,”谢留宵抬起自己的手按在胸口的位置,“会告诉我怎样做才不会后悔。”

      一切一切,但求问心无愧,如此愚蠢,如此美好。

      叶长流还想叫住他,手指却僵在半空,谢留宵蹬马而上,一阵扬鞭,已掠身奔出,“我走了!”

      漫天星月,无声叹息。

      叶长流怔怔看着远处,保持那姿势,任山风袭人,理不清万千思绪。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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