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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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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画在梨花镇里受的伤,这几天在皇宫里面都养回来了。
李泽渊派人一直好喝好吃的伺候着他,就等他病好了把梨花镇的地图画出来。
但殷画一点都不急,反而得意洋洋起来,觉得自己在李泽渊心里无比重要,这几天李泽渊只要一有空就会来看他,一脸温柔的跟他说话。
殷画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
或者说是后宫里的女人们什么时候享受过李泽渊的温柔?
她们就像李泽渊泄欲的工具,每日锁在这高高的城墙中,日复一日的等待着李泽渊的宠幸。
所以殷画觉得自己对于李泽渊来说是特殊的,最起码现在是特殊的。
今天李泽渊也过来看殷画了,他褪下了龙袍,穿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衫,笑盈盈的看着殷画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那个被众人宠爱着长大的小王爷。
“陛……陛下……”殷画有些飘飘呼呼的从美人椅上坐了起来,刚想跪下行礼,就被李泽渊轻轻握住了手腕。
“你的腿现在还没有好,”李泽渊让他重新坐到椅子上面,眉目间满满的都是柔情,“你我之间,无需行礼。”
殷画呆呆的注视着李泽渊眉目间的柔情,简直整个人都要溺毙在这片儿温柔海里面了,连带着心脏也一起“怦怦”跳动。
“傻愣着干什么,”李泽渊一低头就看见了殷画脸上的傻样,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用指尖轻轻的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我派人做了小点心,你尝尝喜欢么?”
点心送了上来,小小的很精致,像梅花的形状,内里塞着柔软香甜的馅儿,这种糕点是只有皇上才能吃到的,就连后宫的妃子都没有这个权利。
但现在,李泽渊却把这样珍贵的糕点送到了殷画面前,这让殷画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整颗心就像泡在了糖罐子里面一样,抓起小点心啃了一口。
“好吃么?”李泽渊用帕子蹭掉了粘在殷画嘴边的点心屑,单手支撑着下巴,唇角带笑的看着他。
“好吃!”殷画好吃的停不下来,几乎一口一个的把小点心往肚子里面塞。
李泽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吃,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坐下的木凳,眼神还带着点寡淡的笑意,谁也猜不透现在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等殷画把全部的点心都吃完了之后,李泽渊甚至还倒了一杯茶给他,看对方完全喝下去,终于开口说:
“身子骨好些了么?”
殷画一颗心都被李泽渊贴心的动作给弄酥麻了,整个人有些飘飘欲然,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直接点头承认:“身子骨好多了。”
“那现在画地图吧,”李泽渊拍了拍手,就有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送了上来。
殷画一愣,脸色变了变,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他其实不想把地图这么早交出来,一是因为李泽渊可能就是因为地图才对他这么好,二是因为没有了地图在手,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腿断了,眼睛也瞎了一只,容貌本就中等的他现在连最后一点倚靠都没有了,除了这张地图外,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留住李泽渊的视线。
还没等殷画想好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的时候,李泽渊根本就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轻轻的捏住殷画的下巴抬起来,轻声道:
“你是在怀疑我么?”
他靠的极近,身上的龙延香味很好闻,熏的殷画神志又不清晰了起来,脸色发红的看着李泽渊,害羞的喃喃道:“不……不敢……我怎么敢怀疑您呢…”
李泽渊嘴角上扬,他长相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声音低沉道:
“等你把图画好了之后,我们去江南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看江南的烟雨么?我都陪你去看好不好,嗯?”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落在殷画耳朵旁就跟□□一样,让殷画本就不清醒的头脑更加晕沉,盯着李泽渊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呆呆的回了一句:
“好。”
等殷画把图画完之后,李泽渊又安抚了他一会儿,这才拿着图纸出来了。
看皇上从小院里面出来,站在门口等待的暗卫将水盆递了过去。
李泽渊垂首,仔仔细细的把刚才碰过殷画的手给洗了三遍儿,脸上哪里还有柔情可言?
尽是居于高位的冷漠和傲气。
“陛下,”那个暗卫看了一眼小院,“需要把这个人解决么?”
李泽渊洗干净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随意的“嗯”了一声,就大步跨向前,一次都没有回头。
不久后,血腥味从小院里面传了过来,院前的落花砸落在地上。
一同砸落的还有殷画那颗还在幻想江南之旅的头。
而远在梨花镇里的一歌,正无聊的用瓜子逗弄着站在自己指节上的信鸽,低声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应该亲自跑一趟了?”
坐在一旁正在剥豆子的殷诗:“怎么了?”
一歌将下巴垫在殷诗肩膀上,信鸽自觉的跳到殷诗头上,“咕咕咕”的叫。
一歌埋怨说:“那个人太笨了,连个地图都记不准,亏我还费劲心思将阵法弄的简单一点,哎呀……真是笨死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跑一趟吧……”
完全听不懂一歌在说什么的殷诗一头雾水,三秒钟过后慢慢释然了。
一歌的脑回路清奇,他跟不上,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殷诗一开始还以为一歌只是在跟他开玩笑,没想到三天过后,这个吵闹黏人的家伙……
还真的走了。
一歌走的那天早上,天色还很早,殷诗原本还在熟睡中呢,就被一歌给蹭醒了。
“怎么了?”殷诗的意识还很模糊,眼睛都没睁开,抬起手随便的在一歌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一歌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拿脑袋蹭他的脖颈还有脸颊,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两声委屈的哼唧。
殷诗被他蹭的清醒了一点,转过身子对着一歌,勉强的睁开眼睛问:“到底怎么了?一大早就开始发嗲。”
“我要出去了,”一歌揉着殷诗的腰,闷闷不乐的在他耳边道。
殷诗还以为一歌口中的“出去”,指的是去钟塔敲钟。
这几天都是一歌代替他去钟塔敲钟的,所以殷诗没有多想,困的又把眼睛闭上了,打了一个哈切道:
“去吧……”
这副干净利索的模样落在一歌眼里,可把一歌给刺激的,手使劲的勒了一下殷诗的腰,骂道:
“你这个吃完就扔、冷血无情、狼心狗肺、不守妇道的小屁股蛋子!”
小屁股蛋子是什么鬼呦?
殷诗被他勒的差点没上来气,只好无奈的睁开眼睛,敷衍的在一歌下巴上亲了一下,开口道:
“乖,快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说完之后,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一歌被殷诗气的不行,张嘴就在对方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开始交代后事:
“我们现在躺着的床,只有你和我可以上,其他人碰都不能碰一下,你知道了么?”
殷诗闭着眼睛,敷衍应道:“嗯嗯。”
一歌又在他脸颊对称的位置上啃了一口,继续交代:
“不要和镇子里的小姑娘走太近……小伙子也不行,其他人也不行!都不行!你只能跟我一个人走的近!”
幼稚死了。
殷诗翻了一个身子,把后脑勺对着一歌,还没清静两秒呢,又被对方翻过来了。
“你翻身干嘛啊,我还没说完呢,还有村子里的猫猫狗狗你也别随便摸,摸咱家大黑和小白就够了,别天天沾花惹草,出去还四处留情,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殷诗被一歌烦的不行,一直耐心的听着对方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最终耐心被磨光了,忍无可忍的殷诗直接抬手,一把将一歌揽到自己怀里,低声道:
“我抱着你,睡吧。”
殷诗这个动作很霸气,弄的一歌还当真像个小娇妻一样,委委屈屈的缩进他怀里。
小娇妻用鼻尖在殷诗白皙的胸膛上画着圈,闷声闷气道:“我警告你啊,等我把人带回来了,你要是敢多看他一眼,你就等着挨操吧。”
殷诗没听清一歌在说什么,什么“操”不“操”的,他把一歌团吧团吧又往自己怀里塞了塞,好脾气的顺了顺小娇妻光滑的脊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
“快睡,起来了给你做烙饼吃。”
一歌挺喜欢吃他做的葱香饼,所以昨天晚上殷诗就提前把面给揉好了,就等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给一歌烙。
可谁知等他真正起来的时候,怀里满是梨花香味的小娇妻不见了。
殷诗愣了愣,这才清楚的意识到,一歌并没有跟他开玩笑,而是真正走了。
他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下意识的用指尖摸了摸身旁的空位,只触碰到一片儿冰凉。
人已经走很久了,殷诗终于明白为什么一歌要起那么早,因为对方光是跟他絮叨那么有完没完的东西就花了两个时辰。
从“西边镇口卖花的小姑娘对他有意思”一直说到“东边狗市里的小狗太黏他”,中间嘴巴就没停过,要是不早点起,可能现在还黏着殷诗躺在床上呢!
烦人的小娇妻彻底走了。
殷诗一开始是高兴的,干活都倍有力气,一大早就把家里上上下下给收拾了一遍儿。
现在他的眼睛好多了,能大概看清物体的位置,腿在老末的帮助下也利索了不少。
整个人精神气都好了起来,甚至在干活的时候还难得哼起了歌。
是一首江南小调,和清晨灿烂温柔的阳光很配,这首小调一歌时常在殷诗面前哼,久而久之殷诗就学会了。
没有小娇妻在,可真好啊!
殷诗舒舒服服的在太阳底下坐着,一边儿和前来看望的张虎子说着话,一边儿勤快的剥着手里的豆子。
再也没人打扰他剥豆子了!
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心情,殷诗晚上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呼吸都是顺畅的,再也没人会霸道的把手脚缠在他身上了,把他当成大型玩偶似的搂一夜了。
但是殷诗却在半夜的时候突然醒了,是被冻醒的。
以往身旁有一歌在的时候,殷诗的身上都是暖和的。
他的身体不好,连带着四肢都是僵硬冰冷的,但是自从和一歌睡在一起之后,殷诗就再也没有体会过半夜被冻醒的感觉。
身子骨有点冷,殷诗只好下床又加了被子,被子是棉花做的,放久了带着点霉味,两床被子一起压在人身上真的很沉。
殷诗嗅着那股淡淡的霉味,愉悦的心情渐渐淡了下去,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子,盯着一歌的枕头,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突然伸手把那个枕头拽了过来。
随后整张脸都埋了进去,闻着枕头上依稀残留的梨花香味儿,僵硬的身子这才舒缓了很多。
小娇妻走了之后,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了。
殷诗一整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之后,先把没吃完的饼给热了一下。
没有一歌在他连饭都不想好好吃,吃完饼之后,又去把被子晒了晒。
接着他又去给地浇浇水,施施肥,一歌带回来的小猪仔长的已经很大了,肥嘟嘟的。
母鸡生的小鸡崽也长大了,毛绒绒的一群小黄鸡跟在殷诗脚边打转,看起来可萌了!
殷诗撸了一会儿鸡,又撸了一会儿大黑狗,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无事可干的他只能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
然后无聊的把大白鹅放到腿上,数对方身上到底有多少根毛。
毛当然是数不清的,殷诗数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剥花生了,一开始他还是剥一个吃一个,后来等他回过神,一扭头就发现小木桌上满满的都是他剥好的花生。
他习惯了,习惯剥好后放到小木桌上存着,等一歌回来之后,让爱撒娇的小娇妻一口气吃个舒服。
殷诗继续剥花生的手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瓣,突然觉得整个人挺无聊的,以前觉得清闲是好事,没人黏着他也是好事。
可是现在身边空荡荡的,平常喜欢跟他撒娇的家伙也不在了,整个小院子里就自己一个人,孤独感油然而生。
殷诗把手里的花生扔回篮子里面,背倚靠在身后的梨花树上,脚下趴着大黑狗,怀里抱着大白鹅,就这么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就像□□出窍了一样,灵魂在天空中飞呀飞呀,一飞就飞了整整一个上午。
要不是柳大妈中午过来送饭,殷诗估计能盯着猪圈看上一整天。
“殷诗啊,没有一歌在你也清闲了很多吧,”柳大妈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菜,手脚麻利的摆在小木桌上,把小木桌摆的满当当的。
“嗯,”殷诗先把筷子递给了柳大妈,等对方先动了筷子自己才动。
何止是清闲,要是让一歌知道自己竟然能盯着猪圈看整整一个上午,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呢。
柳大妈没有多待,她家里还有农活没有干,张虎子的学堂作业也没有写完,她需要操心的事儿很多,临走前顺嘴说了一句:
“一歌走了你也别想他啊,不然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反正没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殷诗把收拾好的大篮子递给她,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想他,清闲一点好。”
他才不会想一歌呢,绝对不会。
下午也不知道是不是柳大妈害怕殷诗自己一个人在家会寂寞,专门放了张虎子一天假。
让张虎子带着几个小孩子来家里玩,带着殷诗扔沙包跳皮筋。
可是梨花镇里的小孩子都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其中年龄最小的女孩子用力过猛,硬生生的用沙包在殷诗家的墙上砸出了一个洞。
殷诗:“……”
小女孩吓哭了,明明身高才那么一点,拳头也小小的,哭起来的时候却是梨花带雨,生怕殷诗埋怨她,哭的直打嗝。
一同遭殃的不仅是墙,还有一歌最宝贝的那盆水仙花。
水仙花还没完全长出来呢,就惨死在花盆里。
张虎子一看,大事不好啊!
赶紧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跑路了,想着去后山上找个长的差不多的水仙花移植到盆里,先把一歌糊弄过去在说!
活泼的小孩子们一走,院子里面又安静了下来。
梨花镇里的夕阳也是暖色的,空气里带着点炊烟的味道,很有烟火气息,不知道是谁家的饭香飘了过来,时不时的还响两声狗叫,一片儿宁静祥和。
殷诗怀里抱着那盆死去的水仙花,走到家门口坐了下来,也不嫌弃盆里的土脏,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才刚长出来的花蕊,不知为何轻声叹了一口气。
大黑狗感知到了殷诗低落的情绪,将脑袋拱到了殷诗怀里,“呜呜”的叫了几声,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我没事的……”
殷诗抱住大黑的狗头,用下巴蹭了蹭,眼睛下意识的抬起看着镇口的方向。
仿佛下一秒一歌就会像个盖世英雄一样,从浓郁的暖阳中走来,他闭上眼睛,轻声道:
“我只是……有点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