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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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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天还未亮。
柳倾玉在马车上坐着,这次出来,她没带荷香荷丹。去河州郡之后,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况,也没必要让身边人跟着她犯险。
马车虽狭小,里边却铺着软垫,很是舒适。
赵泽世和她共乘一辆马车,他把香炉里的香燃上了,“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他对柳倾玉说。
从洛都去河州郡,路途遥远,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得走上约莫十日。与商队一起,就更慢了。
等到晚上,商队停歇的时候,赵泽世带着柳倾玉掩人耳目地离开了。
旁边赵泽世早就准备了快马,他把柳倾玉先扶了上去,问道:“你自己骑可以吗?”
洛都的女子,肯定是学过些骑术的,但要说多么精湛,可就未见得了。今夜是要骑快马,要连夜离开这座城。
柳倾玉向下伸出手去,“陛下,恐怕得您带我了。”
赵泽世的手掌握了上去,身子一动落在马背上,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扶着柳倾玉,喝道:“驾!”
迎着风,柳倾玉的发丝飞扬,有些钻进了赵泽世的领子里,轻轻的触碰让他心口发痒。
赵泽世走的是山林间的小路,一路都很颠簸,开始时柳倾玉身体往前,尽量不靠着赵泽世。
“得赶一夜的路,累了就靠着我。”他能感觉到她累了,用手扶着她一点点往后靠,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柳倾玉刚靠着还不好意思,靠实了之后却觉得很有安全感,也不想再动了。
夜风在耳边呼啸,明亮的星星在天边闪烁。
逢驿换马,在客栈进行短暂的休息,总算,在四月底到了河州郡。
此时河州郡士兵皆严阵以待,柳倾玉和赵泽世稍稍洗沐便去见河州郡守与卫将军。
“数日前,卫将军借交接银钱之名带兵进了云州郡,宋人不曾防备,云州郡已经攻占下来,卫将军如今就在云州郡守城。捷报已经发出,估计也快到洛都了。”河州郡守向赵泽世汇报。
赵泽世笑道:“好!”
几乎一百年来,大晋一直被宋国欺压,没有好好打过一场胜仗。如今这捷报,就要让所有大晋的子民生出勇气来,让他们知道,宋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在河州郡守与赵泽世汇报完所有情况之后,自觉退出了屋子。
柳倾玉此时才轻轻拥住赵泽世,“陛下大才,从去年就开始谋划这场战争了吗?”大晋太久没有赢过了,听见河州郡守的消息,柳倾玉眼眶中都浸了泪。
赵泽世握住她的手,“其实更久。”
他对宋国有想法不是从去年开始的,也不是从他做质子时开始的,早到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要的也不止是这一场战争的胜利,而是最终的胜利。
“玉儿,现在河州郡不是前线了。”他说。
自那日知道柳倾玉的意思后,他便给卫将军去了信,让卫将军抓准时机,提前进行计划。
听到这句话,柳倾玉先是愣了一下,眼眶中的泪珠接着就滚落了下来。
他是大晋的帝王,心中装着万千子民,可也装着她。
赵泽世安顿好柳倾玉之后就去了云州郡。晋国兵力相较宋国来说依然弱,卫将军虽此次取得了胜利,毕竟是偶然。若是宋国人有防备,必定是一场恶战。趁着如今宋国还在与北交战,反扑的没有那么快,他得赶紧进行下一步了。
他研究宋国多年,宋国人常用的战术、兵器、马匹等等,他不敢说了如指掌,也能说出十之八九。
因为云州郡纳入大晋的版图,河州郡便不再会时时面临着战争。柳倾玉休息好后,叫人陪她出去看看。
河州郡气候宜人,既不潮湿,也不寒冷,所以南来北往的商人们很愿意在这里停留。
柳倾玉走在路上,时不时便会听到人们夸赞卫将军英勇。反倒有人提起当今陛下的话,就没什么好词儿了。
“得亏有柳丞相和卫将军这样的忠臣在,不然大晋哪有今日?皇帝在宋国当了三年的质子,那心眼早就坏了!不然怎么能杀兄弑父?”
“是啊,若不是柳丞相据理力争,恐怕咱们的税也降不下来,怎么就遇着这么一个皇帝呢?”
对于赵泽世,人们多是埋怨,认为他不配为帝。
柳倾玉听得心里不舒服,可她知道,不止河州郡,就连洛都那些官员,明知道赵泽世为百姓做了什么,依旧不会说赵泽世一句好话。
他们恨赵泽世的新税法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天下人这样想他们的帝王,与朝中的风向不可说联系不紧密。
要转变百姓的看法非一朝一夕之事,何况天下人已经先入为主了。
河州郡守派来的人一路上听着那些话,明显有些无所适从了。他不知道柳倾玉的身份,但他知道柳倾玉和那位男子都是洛都来的贵客,怕是听不得这些。
“小姐,那个,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他指了一个不是人那么多的地方。河州郡繁荣,但依旧有冷清的地方,那条街因为比较破败,人也少些。
柳倾玉踏足于街道上,石砖不少地方都有了裂缝,她低头看着那些砖,总感觉自己背后凝着一道视线,让她很不舒服。
她往后回头,什么都没有。
街边的窗户关闭后,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似笑非笑,冷声道:“这洛都来的人还挺警觉。”
“不过是个娘们,将军,不如我们抓了她?”另一人提议。
被称作少将军的人名叫楚堃,是宋国将门世家楚家的嫡子,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自十四岁上沙场之后,少有败绩。
楚堃在这段时间刚从北边的战事中脱身回到宋国,便听说宋国丢了云州郡,为此,潜入河州郡,私下来打探消息。
对于身旁人的提议,楚堃想了想,“不!是要你们去抓她。”
看着身边这人明显没明白他的意思,楚堃解释道:“这个女子身份明显不一般,放了她比抓住她更有用。”
柳倾玉准备回郡守府了,她坐在马车里边,感觉到马车一阵摇晃,她握住了自己的手镯,当一黑衣人进入马车时,她毫不手软,立刻操动手镯。
黑衣人未曾防备,进入马车时便被一根银线割断脖子处的血管。
带着血腥味的银线回到银镯内,柳倾玉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外边,街上的人们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看来对她下手之人也在潜伏着,不敢轻易露面。
此处离郡守府不过相距一条街,想到这里,柳倾玉下了马车,施展轻功回去。
因为柳倾玉没有懈怠过轻功的练习,她的身影看起来一闪而过。
楚堃和他身边几个人注意着柳倾玉的动向,见她飞身而去,身边的人就要追上去。楚堃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动。
“已经打草惊蛇了,今日到此为止。”
眼中那一抹粉色的倩影越来越淡,直到消失,楚堃眼中燃起了征服的火焰。
这样美丽的女子,身姿婀娜,脚步轻柔,不想也身怀武功,不知道大晋境内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了解的。
一个人去探了死去黑衣人的伤,回禀道:“是以利器一剑封喉,其功力之深厚,恐怕只有将军能够压制了。”
楚堃笑了,“我早说玉京那些人坐井观天,还把晋国那些人当做可以拿捏的蚂蚁,不想晋国一女子都能有此等身手。”
“将军,这件事情回禀陛下吗?”
楚堃道:“再等等。”
柳倾玉回到郡守府之后,直接去找河州郡守,却被人拦住不得其入。
“郡守在里边办公,闲杂人等不得烦扰!”那人长得一副书生模样,说起话来却极为压人。
柳倾玉久居洛都,自然不会被这人的气势吓到,她声音不高,只是道:“我来找郡守大人,自然是有要事。”
门口那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若有要事,你只管说出你的身份来,本官进去自会禀告大人。亦或是,姑娘若有官职在身,可写公文呈报!”
柳倾玉知道再拖延下去,那群人恐怕都跑光了,她问道:“不知大人任什么官职?”
“长史。”
柳倾玉想,郡守之下便是长史,这件事情若要眼前这人管,倒也可以。
“长史大人,郡守府外一条街上有人死亡,您可否派人调查?”柳倾玉问他。
听见柳倾玉这话,这位长史脸上一片焦急之色,“你怎么不早说,具体地方在哪儿,本官立刻赶过去!”
柳倾玉说了地点之后还想跟着一起过去,却被这位长史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了。
她在郡守府等着,最后还是听别人说,孙长史赶赴过去时,那街上一点儿痕迹都没剩下。
怎会如此呢?至少她的车夫是丧命于那黑衣人之手的,还有,她也用镯子杀了一个人。
那些痕迹就这么没了?
事发之地离郡守府这么近,统共也没拖延多长时间,就算别的没有了,血腥味也不会散的那么快。
她忍不住怀疑孙长史,想起他那公事公办的面孔时又觉得不可能。
看来这河州郡也是有内奸的,她等赵泽世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