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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进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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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扶定进来时,身后的小厮还捧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贵重的木盒。
“听说那日在街上柳小姐受了惊吓,母亲知道后特地要我过来看望。”越扶定这么说,同时看了身后小厮一眼,那小厮把木盒交给了荷丹。
听见越扶定这话,柳倾玉深感无奈。是越夫人叫他来的,她当初怎么就想不开把话说得那么满呢?
越扶定道:“这是一套粉玉的头面,母亲觉得颜色很配柳小姐,所以叫我拿过来。”
柳倾玉站起来道:“请越二公子转告伯母,倾玉谢过伯母挂念。”按着正常流程,该是礼尚往来,她也去一趟越家。
可是如今,她不是非越扶定不可了,准确来说是不想把未来托付在越扶定身上了,所以就没有必要再去一趟越府。
她这边慢慢的冷下来,母亲和越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柳小姐,我想请你出去踏青,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越扶定吸了一口气,总算把来意说了出来。
自那日广化寺,他便对柳倾玉心动,只是不知该怎么去讨女孩子欢心。这些,都是越夫人教他的。
他期待地看着柳倾玉,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柳倾玉道:“越二公子,踏青可以,但是在踏青之前,我想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听到柳倾玉答应踏青,越扶定脸上洋溢着笑容,点头,“有什么事情,柳小姐只管直言就是。”
柳倾玉心中暗暗叹息,为越扶定,也为自己。
* * *
与辞王府内。
赵泽世在书房作画,阳光透过树影照进屋内。
他越来越忍耐不下去,可他却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主子,陛下召您。”断鸿对赵泽世说道。
赵泽世把笔扔下,“知道了。”陛下越来越老昏聩。如今宋国对北作战军需不够,便大言不惭张口向大晋讨要,他的意思是不给,可这么直接地说,怕又会引起陛下的怀疑,还得想个好办法。
他换了套浅灰色的袍子就往宫里去了。
宫中,陛下坐着,赵泽世侍立在侧。
“与辞,在这种时候,朕不想再起战事,你明白朕的心思吗?”陛下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赵泽世。
赵泽世道:“陛下为大晋子民考虑,不愿再起战火,儿臣明白。只是,宋国皇帝,这一次要的太多了……”
大晋没有那么富有,如果真的答应了宋国皇帝的条件,便相当于宋国打仗,消耗的却是晋国。等宋国处理完北边,回过神来,宋国没什么损耗,晋国却没有在这几年间做到休养生息。到时候怕是就要迎来战争了。
这样完全是饮鸩止渴,不可行。
“与辞觉得朕错了?”陛下的声音听着是疑惑的,他似乎是真的在问赵泽世的看法是什么,但赵泽世知道,帝王不容忤逆。
赵泽世立刻走到陛下面前,跪下,“臣不敢,臣只是担心。”他抬着头与陛下的目光对视着,认真说道。
陛下没有让他起,而是兀自拿起了宋国陛下送来的信,举到灯下去看。
看完一遍,陛下才问,“信上这些,我们大晋承担的起,与辞在担心什么?”
笑话,承担的起?是要百姓交几倍于现在的税收,再把这些民膏民脂献给宋国。
赵泽世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依臣愚见,宋国皇帝所谓不纳贡就发兵攻打大晋之严完全是恐吓,宋国如今正与北方劲敌交战,我们大晋也不是那等弱国。宋国不会贸然开战。”
陛下听着他的分析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况且如今宋国朝我们大晋伸手要物资,这便证明了一件事,宋国后继无力。”
陛下问他,“就算如你所说,宋国当真发兵攻打大晋了又该如何?”
赵泽世知道,宋国不敢,就算发兵也只是恐吓。宋国连番作战,如今连物资都不够了,哪里有实力与休养多年的晋国一战。
只是陛下让宋国吓怕了,不敢战,只要人家的军队往边境一列,就想着认输。
“儿臣在宋国为质三年,已看透宋国如今状况,宋国无力同时与两个国家交战。”赵泽世其实想说,若是那样,打回去便好,可他知道,陛下要听的不是那些,甚至他说这些,陛下都不愿意听。
果然,陛下冷声说道:“朕是在问你怎么办!”
赵泽世苦笑,却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儿臣以为,应该趁着宋虚弱,点兵北上,与宋一战!”这些话落地有声,却惹得陛下生气。
陛下抓起桌上放的棋罐就朝赵泽世身上扔了过去,满罐的棋子散落一地。赵泽世不敢躲,只得生生受了这一击,连声闷哼都没有。
陛下知道一切的真实情况,但他还是有担心,惧怕和宋打仗。
所以他叫赵泽世入宫,是希望赵泽世站在他这边。到时,在朝堂上他自然不必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只要赵泽世奋力言说就可以。那样,到最后有什么骂名,也不用他来背。
“朕看你还不太清醒,先想想到底该怎么回答朕的问题!”陛下留下这句话就往内殿走去。
赵泽世知道陛下要的是什么,可他不想断送了大晋。
从白日到明月高悬,这殿内又来过几个大臣,都是皇后一党,最后也都脸上挂着笑离开了。
他明白,陛下是一定要这么做了。
在内殿的公公出来送人事,赵泽世恳求道:“公公,请您转告陛下,就说臣想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赵泽世叫了进去。
进去之后,赵泽世先在陛下面前恭敬跪下行了礼,见陛下没有叫他起的意思,也就直接开始说了。
“臣想明白了陛下为大晋的苦心,刚刚是臣钻了牛角尖。明日朝堂上,臣明白该怎么做了。”赵泽世知道,只要他愿意去做这件事,陛下就不会用皇后一党。
因为陛下觉得孤身一人,好控制。而且,若要安排进贡,必要经手大宗的财物,必要手中有实权。所以,赵泽世是最好的人选了。
陛下听了赵泽世的话之后,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你可算明白朕的苦心了。来,起来,和朕下盘棋。”
赵泽世知道陛下这是把这件事交给他了。虽然他不想这件事情发生,可如果一定要发生,他想亲手去做,到时候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他跪了许久,用手撑着地才站起来,得了陛下的示意,坐在陛下对面。
“朕想着你回来也有段时间了,手头上一直没有正经事,所以才想把这次的事情交给你。”陛下一边下棋一边说着。
赵泽世道:“多谢陛下提拔,臣定不会辜负陛下苦心。”
这一晚,他在宫中住下了。因为宫门落钥,他也没法回去。
第二日上朝时,他按着昨日和陛下商量好的,极力促成向宋进贡一事,也负责了相应的事物。
这件事让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与辞王背上了骂名。
下朝之后,赵泽世径直去了醉仙楼,叫人上了酒。想做的事情做不成,真的是难受呀。
可他还不能买醉,否则传到陛下耳朵里,又成了他心有不满。
举着杯中酒,赵泽世小口啜饮。他朝外看了一眼,发现越扶定也在这儿,而且似乎已经喝醉了。
越家不是不许醉酒吗?越扶定这是怎么了。
赵泽世怕是越家出了事儿,坐到了越扶定那桌,道:“扶定,本王陪你喝。”
越扶定此时已经喝糊涂了,也不管对面是什么人,只管喝酒。
赵泽世问:“扶定是因为什么才这般伤心?”
一有人问,越扶定想都没想就回答,“我喜欢一个女子,本来以为那女子也心悦于我。昨日,她把我拒绝了。”
虽然越扶定没说那女子是谁,赵泽世心知肚明。
看着愁眉苦脸的越扶定,赵泽世心中却有几分愉悦。柳倾玉没答应越扶定,这很好。
“来,扶定,本王敬你一杯。”赵泽世心中高兴,站起来的着急了些,忘了昨日跪了那么大半日腿上还肿着,一杯酒往外边洒了一半。
他看着杯中剩的一半酒,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越扶定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哪里能发现赵泽世面上的尴尬,自顾自给自己倒满了酒,“喝!”
看着越扶定醉成了这副样子,赵泽世也无心逗弄他了,派自己身边一个人去找越扶安过来。
越扶安过来时,赵泽世正靠墙抱着胳膊倚着。
“扶安,快把你弟弟弄回去。”赵泽世对越扶安说。
越扶安进来以后脸就阴着,见他这弟弟还旁若无人地喝酒,冷喝道:“越扶定!”
被人冷不丁喊上这么一声,越扶定有了几分清醒,看到旁边的赵泽世,扶着桌子站起来,“殿下,您帮我藏一下,我好像听着兄长的声音了,让他看见我这样就完了……”
边说边找着地方躲藏,赵泽世看越扶安脸色越来越阴,也不好再站着不说话了。他指了指越扶定的身后,“扶定,你看那儿。”
越扶定着急转过身去,看见了越扶安,立刻原地站好,乖巧极了,“兄长,您,您来这里做什么?”
赵泽世也不欲在这里看他们兄弟俩的热闹,朝越扶安拱了拱手,往外走去。
越扶安喊住他,“今日你在朝堂那般,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你先安顿扶定。”赵泽世没回头,摆摆手走远了。
这是他回宫必须付出的代价,陛下要他做什么,要他怎么做,他都应当听从。